这颗蛋的爸爸是谁!?(108)
凤古摆摆手,“这可不是喝的。”
他掏出银针,在姬巴巴的指尖上刺了一下,一滴鲜血冒了出来,他连忙拿药碗接了,姬小小还没来得及给爸爸舔舔伤口,便被药碗里发生的变化吸引了全部目光。
只见那滴鲜血滴进药碗里以后,干枯的牵星藤叶犹如春回大地般迅速变绿舒展开来,那股奇异的味道愈发的浓烈,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凤真都神色大变。
啪!
凤古颤抖的手再也拿不住药碗,摔在了地上,他扑通一声跪在凤真的面前,“陛下,神子降临了!”
第102章
药碗连同里面翠绿欲滴的牵星藤叶子都脆了一地,唯独那滴血像是凝固了一样, 并没有散开而是在碎掉的碗里微微滚动着。
“神, 神子……?”姬巴巴脑袋里一片空白, 他不由得摸摸自己的肚子, 吃惊地看着跪了一地的济世司老头子们,“什么,什么神子?你们在说什么?”
“小鸡!”凤真忽然一把抱住了姬巴巴,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姬巴巴的耳后, 他的声音里带着微微的颤抖, 姬巴巴被他紧紧地按在自己的胸膛上,几乎能感受到他不寻常的剧烈心跳,“我族有救了……”
两万年前, 凤凰归屿爆发了一次旷日持久的平叛之战,巨翼凤凰一族吃到了将后背留给异族的苦头, 绝大部分族人战死在牵星藤山谷, 他们的灵魂被封印在归屿神花牵星藤中, 从那以后牵星藤便带上了邪恶的魔力,所剩无几的巨翼凤凰族民必须依靠牵星藤的魔力才能顺利度过血逆继而长大成人,巨翼凤凰族的族长则必须用自己的灵力和鲜血来供养这些封印着千万族人灵魂的邪恶之花。
然而事实上牵星藤已经不能称之为‘花’, 这些原本有着极为绚丽花朵的植物自从牵星藤山谷的母株被大火烧毁以后, 就再也没有开放过了。
凤古手里的牵星藤枯叶是母株尚存之前就风干保存了的, 专门用来给异族做验孕用, 因为血脉特殊, 异族人怀了巨翼凤凰族的蛋以后, 难以用一般的方式检查出来,只能取指尖血滴入滚烫的枯牵星藤水中,如若那滴血入水后聚而不散,就是有蛋了。
两万年前的那次战争后,巨翼凤凰族虽然重新统治了东西两屿,可因为拥有巨翼凤凰血统的族人太少,繁衍则成了族里最大的一件事,这些年族里诞生的孩子几乎都是异族人生下来的,长老们对此虽然无奈,却也不得不接受。
十六年前凤真新皇登基,长老会倾尽全力举行了一次盛大的问天仪式,得到一个令全族人都振奋的结果——未来归屿上会出现一个解除牵星藤封印的人,他能够让枯萎的牵星藤重新恢复生机,能够让牵星藤山谷再次繁花似锦,能够安抚牵星藤山谷那些被大火烧死的族民灵魂……
长老会只说了‘未来’会出现一个人,却没有得到这个人是谁,在哪,具体什么时候才能出现的讯息。凤真并不曾把‘问天’的结果过于当真,因为牵星藤的特殊性,纵使强大如凤真,他也没有能力让枯萎的牵星藤重现生机,他不能,他的父亲或者爷爷也不能,自从巨翼凤凰族在凤凰归屿生存繁衍以来,没有人见到过枯萎的牵星藤的还能复春,那些古老的典籍上也不曾有过类似记载,凤真甚至有种这个说法只是长老会用来讨好新皇而胡编乱造的。
可如今亲眼见到‘问天’所说的现象在自己的眼中发生,凤真却难以抑制心中的震动,他来不及和姬巴巴多说什么就利用族人之间的血脉感应将司凰大长老从千万里之外的凤凰归屿传了过来。
三天后,姬巴巴见到了一个雍容华贵满头华发拄着拐杖的老头子。
老头子一见到他就拐杖一扔,扑通一声给他行了个大礼,“老臣”参见神王妃殿下!”
接下来发生的事更加不可思议,一群白胡子老头跳大神一样在姬巴巴家的院子里又叩又拜胡乱搞了一通,最后确认十六年前的问天神子就是姬巴巴肚子里的二蛋,姬巴巴甚至还没消化得了自己怀了二蛋的事实就被告知一个月后也就是二蛋出生后他们必须前往凤凰归屿,务必要让二蛋从小生活在牵星藤周围,防止他像小小殿下一样出现血逆,而小小殿下也因为血逆必须在成年后才能回凤凰归屿。
“我回你妈个头!”姬巴巴气得把桌子拍得砰砰响,“明天老子就去把这个颗蛋煮了,狗屁神子,谁敢分开我和小小我就跟他拼了!”
姬小小抱着爸爸的脖子不松开,小脸气鼓鼓的附和,“拼了!”
姬巴巴心疼地看着豁牙儿子,心里一阵酸楚,这臭小子就知道帮爸爸的腔,实际上压根不知道自己即将面临和爸爸分开的危险,他们说这些事的时候都刻意避开了小小,就怕他伤心和闹唤。
“你们都先出去吧。”
凤真威严地下了命令,连姬小小都不敢造次,怯怯地跟着一群白胡子老头走出了屋子。
其他人一走,姬巴巴突然就来了一股委屈劲儿,他眼角含泪,控诉地看着凤真,“我告诉你别想来说服我,没用的,让我和小小分开单独跟你去凤凰归屿,你想都别想,什么狗屁神子,那群庸医懂个屁!”
凤真静静地看着他,任由他又锤又打的发泄,姬巴巴的委屈愤怒像是打在了一团棉花上,他知道这件事可能无法改变,心中愈发的郁卒和气愤,恨恨地踩了凤真一脚以后就跑了出去。
凤真并没有阻止他,只化作虚影跟在了后面。
此时已经是深夜,夜晚的城中村安静极了,除了各种不知名的虫子的叫声,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再无其他。姬巴巴疾步走在城中村后面的河堆小道上,他知道凤真就跟在后面,一边走一边骂着,“坏蛋,大坏蛋,就知道欺负我和小小,有多远滚多远,老子永远也不会跟你回什么凤凰归屿……你们族人的死活关我什么事……”
十六年前被欺负了还不够,十六年后居然还要去帮他的族人,觉得老子那么好说话吗!
夜风微凉,吹在姬巴巴的脸上,额头上,慢慢的姬巴巴的脚步慢了下来,混乱滚烫的大脑也渐渐地冷了下来。
凤真一直跟在他的后面,却一句话都没有说,姬巴巴忽然有些难过,正当他转过身想要再次开口骂凤真时,河堆下面忽然传来一阵怪异的笑声。
“哈哈!哈哈!”
“啊——”姬巴巴吓得一头撞进现出实体的凤真怀里,“卧槽什么鬼啊!”
“哈哈!哈哈!”
凤真单手搂着姬巴巴,另一只手化作利爪在空中虚虚一动,一个瘦弱的女人便出现在他巨大的爪子里。
“放——放——放开我——”女人惊恐地睁大了眼睛,凤真随手一甩将她甩在了旁边的麦地里。
姬巴巴虽然害怕,却还是有些好奇这个大半夜不睡觉出来装神弄鬼的女人要干嘛,他整个人都拱在凤真的怀里,大着胆子从缝隙里向那个女人看去,发现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自从女儿自杀后便疯疯癫癫的梅婶。
“梅,梅婶?!”
她的女儿叫三丫,十几年前就自杀身亡了,姬巴巴并没有看过那个女孩,只从村里人的口中知道那是个非常漂亮乖巧的孩子,刚刚十六岁,梅婶答应她考试考得好就让她养一只小猫,可最后梅婶却食言了,说是家里穷养不起猫,让她再努力学习,以后有钱了想养多少养多少。
这种食言而肥的父母从古至今都很常见,但是因此而做出傻事的孩子却并不多,三丫却是其中一个,她留了封遗书便在村子外围的水库里跳河自杀了。
那封遗书姬巴巴也没亲眼见到过,村里人都说三丫不能吃苦,是嫌自己家穷才自杀了的,肯定会变成怨鬼什么的,直到现在村里人都很少靠近水库附近,生怕‘变成怨鬼’的三丫会冲上来索命。
“听说饿死的,撞死的,还真没见过穷死的,因为家里穷就自杀,这孩子长大了也不会有出息!”
村里总是流传着这样的说法,姬巴巴从没有对此发表过什么言论,只觉得很可惜。
从那以后梅婶就疯了,见到和女儿差不多大的女孩就冲上去叫女儿,看到长毛的小动物就又哭又笑,嘴里嘀嘀咕咕着,“闺女啊,妈妈给你买小猫咪了……”
梅婶被那只巨大的爪子一抓,似乎是有些清醒了,她喘着粗气瞪着已经恢复原样的凤真,“你,你是谁?”
“梅婶,是我呀……”
姬巴巴探出头,担忧地望着她,“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出来做什么啊?”
梅婶愣了一下,随后自顾自地四处张望,不停地在身上寻摸拍打着,“咦,三丫儿?三丫儿?妈在这呢,你去哪儿啦?”
眼见着梅婶又陷入十几年前的悲剧中,姬巴巴叹了口气,正要拉着凤真回村里找梅婶的丈夫把她带回家,忽然他的鼻尖闻到一股怪异的味道,他掀了几下鼻子,发现那股味道是从自己的口袋里散发出来的。
他掏了掏口袋,除了那颗‘虢垚’再无其他,怪异的味道似乎正是来自这颗‘虢垚’。
“三丫儿!三丫儿!回家了——回家了——呜呜呜呜呜呜三丫儿!回家了!那里水深,不要去——呜呜呜呜三丫儿——”梅婶忽然放声大哭,寂静的夜里哭声显得更加悲惨凄凉。
那股诡异的味道愈发浓重,凤真眉头紧皱,从姬巴巴的手上接过了那颗‘虢垚’,用灵力将‘虢垚’紧紧地包围了起来,渐渐地味道被夜风吹散,梅婶哭了一会似乎也没有清醒过来,她没有理会姬巴巴和凤真,一边大声哭着一边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一瘸一拐地往村子里走去了。
姬巴巴见她是往家的方向走,便也没再管她,他被梅婶的哭声弄得心情更加低落,他轻轻地踢了凤真一脚,“看到没,我要是失去小小,就会和她一样,不,我会比她还惨,我会每天每天哭,直到哭瞎了眼睛,小小学校组织出去旅游一天一夜,我都想得睡不着觉,我不可能为了肚子里还没个影儿的蛋就离开小小,哪怕一个月一个星期都不行,小小是我的宝贝,是我的命根子,你明白了没?”
凤真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一口,认真地看着他,眼睛里有着数不尽的深情,“我明白,我不会分开你和小小,小小会跟着我们一起回凤凰归屿,他是你的孩子,也是我的,我也会想他,也会疼爱他,我是一个不合格的父亲,我还没学会怎么去和孩子相处,还要你好好教我……对不起,小鸡。”
姬巴巴心中的郁卒终于散去了半分,他瞅了凤真一眼,气鼓鼓地说:“说到底我还是要和你回你家去,那小小的血逆怎么办……”他担忧地说:“上次小小那个样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已经让人铲除了西屿上所有牵星藤,并布了防护结界,保证小小的住所和人间一样,不会受到牵星藤的影响,我会努力保护好你和小小。”
姬巴巴靠着凤真的胸膛,感受着他温热鼓动的心跳,知道眼前这个总是波澜不惊的冰冷男人此时也充满了接受审判的忐忑,他噗嗤一下笑出来,又踢了凤真一脚,“那你为什么不早说,被我骂很好玩么……不过,”姬巴巴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有些不可思议地说:“我真的有二蛋了?”
不怪姬巴巴反射弧长,毕竟比起没个影儿的二蛋,还是即将要和大儿子分开更加冲击他的思考能力,这会儿危机解除,姬巴巴终于能把心神分给肚子里这个可怜的还没出生就成了即将普救众生的‘神子’身上。
凤真伸出大手,隔着姬巴巴的手在他的肚子上抚摸着,轻声应道:“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