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字机成精修炼日常(12)
等晏菲雪忙活了两天后,就拿着一个话本向一处走去,这两天她演戏虽然能够入戏,但因为心里惦记着,总是让班头他们替她担心。
这两天情绪不高的原因在于她看了答字霁的新文《修真娱乐圈》,那个名为娱乐圈的系统宝器的设定听起来的确是挺有趣的,第一个任务里掌门从一个从没有接触过戏曲的人,不断研究琢磨每一个手势动作,也让她感触颇深,可是第二个任务,却让她有些看不透,甚至可以说有些失望和生气。
她是真心爱戏的人,而第二个任务对象,口口声声说着爱戏,整个人明明有那么好的天赋,却舍本逐末只想着怎么让人记住她,可成为名角儿固然是要人记住让人家喻户晓,可是明明更重要的是记住那些角色啊,而且戏里每个人都会因为扮相的不同,甚至因为一些浓妆,使很多人戏里戏外就真真切切是两个人。
最让晏菲雪生气的点在于,她之所以爱戏,最爱的是戏里那咿咿呀呀,韵味十足,娓娓动听的唱段,更喜那优雅动人唱腔之下,婀娜的身段,水袖一挥便将那一颦一笑都落入看者们的心中。
戏曲无论是悲剧也好,喜剧也好,一旦能够将它在舞台上演绎,将它带给观众们,都必然将意味着美,戏曲美学的观念根深蒂固,每一个角儿,配角也好,主角也好,当你上了舞台,你呈现给观众们的必然是美的,总是武戏一动一打之间每个动作都极其讲究。
可就这样,居然会有人为了能够让人记住自己,而滋生了变胖的心魔,这样的爱戏,令晏菲雪有些难以接受。
晏菲雪到答字霁那前提前通了传音符,而此时码了十天大纲的答字霁,又正好陷入了一个极大的瓶颈,这个瓶颈在于,不是文本身,而在于他本身,他对修真.界的了解还是不够,大纲写到最后,这文看起来更像是一篇现代娱乐圈的文,而这显然违背了他的本意。
所以他需要对戏圈,对修真.界一个更深切的认知,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缺一不可。
晏菲雪是个直肠子的姑娘,和答字霁见了面以后,噼里啪啦的就把自己的想法全部都讲了出来,而答字霁自然也是一边听,一边问。
最后直肠子晏菲雪直接道:“你和我一起回去吧?正好见见我们怎么演的,有什么想法你也可以提。”
然后答字霁就颠颠地跟着走了,围观了整整两天,答字霁真心觉得自己之前的很多想法简直弱爆了。
修真.界的戏曲更偏向于答字霁曾经看过的古代的戏曲表演,比如京剧昆剧等等,但又有些像舞台剧的表演,集十八般武艺于一体。
舞台场景是由专门的修士搭建设计的,这类修士拥有制造场景的特殊技法,能将场景做得极其逼真,比之现代的各种特效都要炫酷。
道化服在修真.界戏圈的要求都极高,道具总是力求的是最真实,最合适,要能够作用有利于表现剧情或者人物形象,道具形状模样要能够契合服装与舞台的搭配。
道具要求都十分认真严苛,妆容的要求更是如此,修真.界没有化妆品的存在,但修真.界的一盒胭脂有千种用法,百种色彩,这两天答字霁就见过两个化妆师,他们不称其为化妆师,大多以他们的道号相称。
他们两人的手是真正的能化腐朽为神奇,第一次看他们帮人化妆的时候,答字霁觉得自己可能见到了活的易容术,后来发现不是,比之易容术的完全改变面容,他们则是令人的妆容几乎完全接近于角色本身。
本来答字霁曾想过,修真.界是不是会有对应的变换妆容的术法,比如曾经看过的小说里的变装术,千面面具等等,当这个问题问向两人后,答字霁得到这样一个回答:“有,这样的术法。”
“不过那些都是雕虫小技,糊弄糊弄人还成,很容易被高阶修士看破。”
修士识人不一定用相貌声音这些识人,更多的习惯于用神识、灵气等来辨别人。
“化妆,改变的不能仅仅是一个人的面貌,而应该是这个人整体带给人的感觉。”
“每个人骨子里的性格气质都不相同,那么我们就会让我们的手让他们发生改变。”
答字霁这才明白,这里的化妆也不能按照他脑海里的理解去理解,只因他们的化妆,是用了他们独有的手法与功法,用灵气在被化妆的人身上进行整个人气质上的改变,越是好的,修为高的化妆师,能够将这个人的改变维持的时间越长。
“这样改变一个人的气质,不会对这个人产生影响么?”
“我们只是让他们看起来改变而已。”
此后,答字霁又看到了戏圈对于服装要求的严苛,每一件戏服居然都是按照戏里的人物形象手工制作的,一针一线毫不含糊,每一个细节都会做到。
围观过程中,答字霁也注意到,录下他们表演的是较之普通留影石要大上不少的留影石,询问后得知,这留影石不是一般的留影石,能够删除到不需要的画面,能够将留影石里的内容与留影阵结合,从而保存,有利于戏曲的宣传。
但无论是什么留影石都是没有办法改动画面的,这也意味着一旦角儿表演出了差错,就得从头再来,这使得对角儿们的最基本要求就是明白自己的每一次表演都可能是直接呈现在观众们面前的表演。
然后答字霁看了一下《霸道仙长爱上我》被改编成剧本后的模样,又深刻体会到了话本与剧本的不同,人物的人设设定,全部没变,里面的服装全都做了细微的改动,比如答字霁曾经随手一写的一身蓝衣,在剧本里就会详细到这蓝衣的材质暗纹绣法有无阵法等等,里面人讲的话,也做了改动,叫人印象深刻地人物对话片段,改成了可以唱出来的唱段。
唱段不同于答字霁偏白话的文笔,要讲究押韵动听,一对比,答字霁就深刻地感受到了自己文笔的薄弱,也不得不承认,改成唱段后的对话,使得情节更加得突出,人物给人的印象更加深刻。
回去以后答字霁看着自己的大纲,笑了一下,伸手一撕,指尖一亮,键盘一现,他文里的第二个任务还在继续。
“确认过眼神,我遇见了天生的名角儿。”
这么一句她期待了很久的肯定与赞美,就这么落入了她的耳中,像是迟到了很久的掌声,却让怔然不已。
她本不是修真.界之人,她是凡间界一名普通的梨园子弟,刚会走路的时候就要练习着怎么姿态婀娜,刚会说话的时候就听着学如何咿咿呀呀,自幼学了十八班武艺,总有一天能精通音律,舞姿动人,身段妖娆。
她是凡间江南人士,那处有名扬天下的戏楼称为眉楼,她的梨园班子被卖给了眉楼,眉楼不知养出了多少名动天下的戏子,甚至有闻名于世的眉楼四艳。
她虽自幼勤奋苦练,在本来的戏班子的能当之无愧是旦角,在眉楼她却少有能上台表演的机会,因着她到眉楼不过十一的年岁,还年幼,就被分给了四艳之一的杨宛如,成为了杨宛如的贴身丫鬟。
有一次杨宛如因为前日与不能得罪的恩客闹得过火了,不能上台表面,转身一见已然十四的她身段身高与杨宛如贴近,杨宛如眉一扬,眼中含媚:“好妹妹,我知你爱戏,可想去那台上跳一曲儿。”
她来不及说一个不字,便被换上了飘逸长裙,戴上了面纱,上了妆后的她只露了双凤眼,那眉眼与杨宛如的确十分相似,只杨宛如的眼中有着去不掉的媚,而她眼中有带着惶惶的纯。
抖着腿上台的她,当丝弦被拨动的那一刻起,她水袖飞舞,她启唇清唱,身段妖娆,比之杨宛如更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韵味。
此后她便常常替杨宛如上台,杨宛如的名气也越来越大,她也越来越享受在舞台上的感觉,厚重的妆容,让所有人都只会以为站在台上的是杨宛如而不是她。
直到有一天杨宛如红唇娇艳,一身红色轻纱,浑身白皙,一双玉足,就那么露着,却有种完美无瑕的感觉,她始终明白她和杨宛如是不一样的,她听见杨宛如娇笑着,说道:“妹妹,可有看过我唱戏?”
“我为你唱一曲儿如何?”
她不明所以,却点了点头。
“去时陌上花似锦,今日楼头柳又青。可怜侬在深闺等,海棠开日到如今……”
杨宛如的声音如黄莺般悦耳,一曲《春闺梦》唱得宛若杜鹃啼血,一双柳眉微微蹙着,她穿着极其不自重的一身轻纱,却仿佛穿着一身冰蓝白丝兰花锦衣,冷艳不可让人靠近。
杨宛如的《春闺梦》唱得她想哭,她第一次听杨宛如唱戏,眉楼四艳当之无愧。
向来都是眼中含媚的双眼里却闪着光,带着希冀与不合时宜的天真,一曲唱毕,杨宛如娇笑了一下,好像什么都没变,又好像什么都变了:“皆道戏子无情,婊.子无义,我合该是那最无情无义的才是。”
“离开眉楼吧,别再唱戏了,这世道真正听戏的人太少。”
“你这小丫鬟啊,想让你名扬天下的,想想还是算了,名扬天下的有我就够了。”
当夜,杨宛如自杀了,不着一缕地上吊了,用一根红绳,她穿着一身旧棉袄,脸上抹着灰,怀里塞着杨宛如给她的银票,她在人群中认出来那红绳就是穿在杨宛如身上的红纱拧成的。
大雪的夜里,她把裹着一席草席子的杨宛如埋在了一个林子里,一边埋一边哭,她再也没唱过戏了,直到有一天她救了个人,那人为了报答她,把她带到了修真.界。
她又成了演戏的,她想着成为名角儿,她爱戏,每每深夜,却总是梦到杨宛如娇艳穿着红纱对着她轻声地唱着,那么美,那么动听,交织着杨宛如被裹着草席子,浑身冰凉,不着一缕的画面。
她成了杨宛如的影子,她成了很多戏里别人的影子,所以她渐渐忘记自己的容貌,她渐渐拥有了一张平淡无奇的相貌,她演着一个又一个的配角,她想让自己成为一个名角儿,却一边又扮演着每一个不出彩的角儿。
于是她拥有了心魔,成为了一个胖子,身段不再妖娆,却也再不能演戏了,她的梦里终于没有了杨宛如。
“挖掘出胖子真正的心魔任务完成。”
第17章 初心犹在亦破浪
“师兄!”陶腾看着眼前出关的师兄,一时之间竟有种想落泪的冲动,他师兄本应是玄仙门最耀眼的存在,却因为出现了那样一个天之骄子,竟无端成为了万年老二。
陶腾与他师兄从小一起长大,师兄比他年长两岁,却处处都照顾他,当时年幼两人还是外门弟子的时候,师兄对他而言是如兄如父般的存在,师兄从小心思缜密,做事成熟,为人爽朗大方,在外门颇有名望,当之无愧的外门第一弟子。
筑基期之后他与师兄一同参与了门派大比,他师兄夺得了第一,而他也侥幸夺得了前二十,两人一起进了内门,师兄勤奋又有悟性,总是到了内门也极其耀眼。
可内门有一个张裕清的存在,张裕清出身世家,天资卓越,自小就被收入了内门,与师兄是同一个师傅,有了张裕清的存在,师兄的光芒就仿佛被掩盖了一般。
师兄一直都表现得十分坦然的模样,不料竟养成了心魔,还在一次试炼中对张裕清下了手,下手不成反被识破,试炼结束后,被门派罚至思过崖五十年。
陶腾看着曾经风姿绰约的师兄落入到这般境的不可谓不难受,他毕竟只是个资质一般的内门弟子,就算为师兄求情也毫无办法,只能时常多做些任务,拿着贡献值换取与师兄见面的机会,给师兄一些帮助。
怕师兄无聊,他也常会给师兄带些话本和留影石,上次师兄告诉他可能要闭关一段时间,这一闭关就是好几个月,他每次来到思过崖问看守的人都得知师兄仍在闭关不能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