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字机成精修炼日常(136)
一时习惯改不了,然过了十多年,这习惯还是改不了,还风雨无阻,纵是发烧生病也不会落下,这又真是一个简简单单的习惯二字可以概括的。
铁锤看着薛央舜,又看了一眼自己有些透明的衣袖,眼里闪过一丝难过与厌恶,他不明白,明明薛央舜还会天天锻炼,明明薛央舜每天还会钻研各种剑,哪像是放弃了铸剑的样子,那为什么他要消失了呢,总不可能那日日锻炼都是装装样子的吧?!
铁锤垂下眼眸,想到曾经的过往,不解的情绪又一次泛上的心头,可他终究不过是一介灵体,要体会透人的复杂感情还是太难。
……
“爹爹,这是什么剑?”小男孩眼睛亮闪闪的,一瞬不瞬地盯着眼前的长剑,剑倒影在他晶亮的双眸之上,仿佛他的心底都印满了剑的模样。
小男孩一旁的青年带着和煦的笑容,闻言摸了摸小男孩细软的头发,声音宛如像是在吟诗一般,缓缓道来:“此剑名为湛卢,意为湛湛然而黑色也。”
小男孩点了点头,他看着这把自古流传下来的举世闻名的名剑,通身漆黑的剑身,与别的剑格外得不见,看不出有一丝一毫的锋利,反而格外的温柔,温柔得几乎不像一把剑,却让小男孩心底很舒服。
“爹,这剑看起来好温柔。”小男孩目不转睛地盯着湛卢,喃喃道。
青年眼中闪过一丝讶异,然后微弯着身子,继续向小男孩介绍这把剑:“湛卢之所以叫湛卢,与其说他是一把剑,倒不如说他是一双眼,一双能够明察秋毫的黑色双眸,宽厚慈祥,却能看到人的心底,对仁厚之人温柔,却绝不会姑息为非作歹之徒。”
“此剑无坚不摧,又不含一丝杀气,是世间绝无仅有的,舜儿喜欢这剑么?”
小男孩也就是薛央舜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然后就听到青年问道:“那舜儿想学铸剑么?”
“铸剑?”薛央舜歪了歪脑袋,尽显疑惑。
青年笑着说:“成为铸剑师,就能有朝一日铸出如同湛卢一般的剑。”
薛央舜看了看那通体漆黑,温润如君子般的湛卢,心底就在一瞬间种下了一颗种子,成为一名铸剑师,铸出一把湛卢。
作者有话要说: 章初的话摘自《吕氏春秋0中的《相剑者》,湛卢是十大名剑,资料来源于网络,是由欧冶子大师的梦想成真的名剑。
太困了我,我要去睡了,早安日常比心心大大们么么哒!
【小剧场】
谈邵墨:又是没有小霁亲亲的一天。【笑容渐渐消失】
第110章 晨星消逝无人知
“那家伙傲气些什么?”赤着上半身,身材壮硕的大汉, 汗珠从他身上滑落, 他讲话有些粗声粗气的, 语气里带着一些显而易见的嗤笑, 手中拿着一把大铁锤, 炉火的光芒令他浑身黝黑的肌肤,黝黑得有些黑亮。
大汉一旁, 站着一位穿着一袭布衫的男子, 身材比之大汉看起来有几分文弱, 然而伸手对着铁炉中的铁块猛一下锤, 却是又重又准,男子伸手抹了一把他额上的汗, 然后目光盯着铁炉,嘴里却对着大汉道:“你可有见过那小子铸的剑?”
大汉摇了摇头, 司空能人辈出, 空降一个年级不大的少年本就让人不服,更何况那少年总是一副走路都目不斜视常常一言不发的高傲模样,自然显得极为不讨喜,而在司空的哪个又是没点没事, 随便哪儿个拎出去在外头都是可以被捧着的人物, 又何至于受这么个少年的气。
大汉本是不理会这事的,可是司空每隔几天都会有常规传授课,在课上会有老一辈的匠人对他们进行授课,偏生那小子在大汉最为敬重的大师面前口出狂言, 自然令大汉生出不喜,连干活的时候都止不住地嘀咕。
这会儿听友人这么说着,大汉先是摇了摇头,偶后又漫不经心地道:“怎么着?那小子的剑还能比得过你的不成?”
身着布衫的男子先是摇了摇头,大汉见了露出了一副意料之中的讥讽,而男子紧接着说的话,却令大汉不由惊诧,只听男子缓缓地说:“那小子的剑虽乍看粗制,细看却极为精细,各种用料把握得基准,且他的剑极像欧冶子大师的剑。”
“怎么可能?!他才多大?!”大汉惊诧地反问道,大汉是知道友人心底的标准的,铸剑最难的就是在于各种的用料,少一分,多一点,都会令剑最后截然不同,而欧冶子大师的剑之所以闻名于世,不仅是因为大师本身铸了几把名剑,更是因为欧冶子大师对于铸剑用料的把握,那极为精准的把控,使得剑宛如拥有了生命一般。
而对于用料的把控,又哪里是一年两年就能练成的,是铸剑中最难的一部分了,只有把握得精准,才能打出好剑胚,要想凭自己的琢磨打出一个好剑胚没有十年打底的铸剑经验是做不到的。
大汉见好友沉默不语,一心盯着铁炉的模样,心知好友说的看来是真的,大汉抿了抿唇,若真是如此,那还的确有傲气的资本,是一个真正的天才。
而被大汉认为是一个真正的天才的少年薛央舜,此刻看着他刚铸好的剑,却皱了皱眉头,神情严肃,若叫不懂剑的人来看,薛央舜所铸的剑何尝不是一把好剑,剑身匀称且光亮,锋且利,有锐不可当之势。
薛央舜看了这把剑半响,最后抿着唇,手一扬,就欲将剑扔到熊熊烈火之中。
手腕却被抓住,然后就听到一声带笑的声音:“你若是不想要了,就把这剑给我吧。”
薛央舜回过了头,只见一个身着一身暗金长袍的白发老人,带着祥和的笑看着他,这个老人薛央舜前几天见过,名为蒋峰,蒋峰铸的一清宝剑,他曾见过,是一把能当得起名剑之称的好剑,虽比不上湛卢那般的传世名剑,却也的确是当今的铸剑巅峰。
且蒋峰正是前几天课上与薛央舜“相谈甚欢”的大师,薛央舜课上锋芒毕露,然而他是个天生有话说话的性格,他觉得蒋峰那样的理解不对,就会直截了当地说出来,课后经人提醒,才发现自己似乎有些过了,他自己又回想了一下,只觉得两人的观点只能说站的角度不同,故而用法不同,都算不得错。
此刻正对上蒋峰,薛央舜便有着晚辈见到前辈时的羞赧和尊重,他挠了挠头,手中的剑递也不是,不递也不是。
蒋峰活这么大年纪了,哪儿看不出少年的不好意思,不由笑道:“怎么,这会儿又舍不得把剑给我了?”
薛央舜连连摇头,忙不迭地说:“舍得的,只不过这剑不好。”
“好不好我都要了,”蒋峰摸了摸薛央舜的脑袋,接过了薛央舜手中的剑,看着薛央舜道,“你是个不错的孩子,不要急,总能铸出你想要的剑的,别生自己的气,伤到手就铸不了剑了。”
薛央舜藏着身后的左手,微微一动,他年轻气盛,又心气儿极高,脾气难免暴躁,心意不和伤到自己是常事,只他明明不露一丝,却也能被蒋峰注意到他受伤的手,不由一愣,然后老实地点了点头。
“好了,那我去见我徒弟了,谢谢你的剑,期待你有更好的剑。”蒋峰慈祥地笑了笑,就如同一个亲昵又温和的长辈,说完就转身离开。
蒋峰的徒弟?司空的确有些人是某某大师的徒弟,薛央舜没有师傅,一来他自己跟着父亲学铸剑以后就没想过找师傅,二来也不知为何从未有大师表现出愿意收他为徒弟,所幸他不稀罕,所以也不在意。
那会儿薛央舜想蒋峰的徒弟大抵是一个惊才艳艳天赋绝伦之人,若是能见见结交一番也是好的。
然而当薛央舜看到蒋峰徒弟的第一眼就不由诧异甚至有些失望,蒋峰的徒弟名为安九黎,看起来比他大个几岁,块头挺大的,整个人看起来老实又木讷,话极少,看起来就和普通的农家少年似的,朴素又沉静。
如果是薛央舜是天资绝伦的天赋派的话,那么安九黎就是实打实的努力派,安九黎虽为蒋峰唯一的徒弟,但所铸的剑不能说不好,但顶多也就是平平无奇的良剑,不能叫人惊艳痴迷,虽然好用,但司空中这样的剑十分常见。
安九黎并非没有天赋,只不过安九黎的天分看起来在司空一抓一大把,司空里的其他人都说安九黎是捡了个便宜,只因安九黎是蒋峰在边境捡来的孩子,从小带大,便收做了徒弟。
安九黎听到这些闲言碎语也就挠了挠后脑勺,然后露出憨憨的一笑,在薛央舜看来着实有些愚笨。
安九黎“愚笨”的不仅在这一点,他是整个司空最努力的家伙,一块剑胚常人砸个几百锤便罢了,安九黎会砸上几千锤来练习,每天饭都比别人多吃两倍。
薛央舜是不喜欢和这样的傻大个做朋友的,哪怕这个傻大个送给了他一把小铁锤当及冠礼。
那小铁锤是安九黎亲手打的,黑漆漆的,又沉甸甸的,模样说不上好看,就是普通小铁锤的模样,简简单单又规规矩矩的,连个刻字都没有,薛央舜收到的时候撇了撇嘴,这傻大个白练了这么多年的刻字。
但安九黎说了一句话,说到了薛央舜的心坎里,让薛央舜把这小铁锤放在心上:“薛央舜,你肯定能铸出下一把湛卢。”
那会儿薛央舜才及冠,进司空都才没几年,纵是他天赋好,众人都觉得他假以时日,或许可以成为一代大师,却没有一个人认为他能成为下一个欧冶子,而安九黎这个傻大个是第一个这么说的。
有道是拿人家手短,薛央舜本就因为年纪小性子傲没什么朋友,这一遭,倒是和安九黎熟络了一些,但当然不是什么朋友。
不过薛央舜和蒋峰倒成为了忘年交,蒋峰虽已经成为了一代大师,却亲和有礼,风趣幽默,且又学识渊博,薛央舜与蒋峰相识越久,就越难以理解,被蒋峰一手带大的安九黎怎么会就成了这么个傻大个。
有一回儿,薛央舜和蒋峰一起下棋,两个臭棋篓子,下得都很欢快,而安九黎在一旁看着,看着看着安九黎就在一旁趴着睡着了,蒋峰挥了挥手,下人服侍着睡得很死的安九黎躺在隔间的躺椅上,盖好了被子,拉了帘子,点上了安神香。
薛央舜落下一子,尔后道:“傻大个昨天几时睡的啊?”
“凌晨快卯时才睡的,”蒋峰见薛央舜目露惊诧,露出了一个与有荣焉般的笑容,“他呀,性子倔,先前受伤的时候落下了练习,一定要补回来,就练了一夜,诶,我吃!”
薛央舜看着蒋峰落了一子,一连吃了他好几粒子,心想要输了,就没了继续下的性子:“不打了不打了,傻大个和你一点都不像。”
“像不像都行,”蒋峰自豪地说,“九黎是个好孩子。”
“傻大个能和你一样么?”薛央舜收了棋子,倒了两杯茶水。
然后就听蒋峰理所当然般道:“不会,这孩子以后只会比我更厉害。”
这一听,薛央舜倒是诧异了,越和蒋峰相处,越能知道蒋峰的厉害,大师名至实归,似是看出了薛央舜的惊诧,蒋峰笑了笑:“你尽管等着,九黎这孩子迟早名扬天下。”
“那我呢?”薛央舜突然很想问一个问题。
蒋峰摇了摇头:“你,我不知道。”
薛央舜紧接着问道:“我一直都很想知道,无论是你也好,还是缘随大师也好,亦或是别的,你们都见过我,都称赞过我的剑,你们怎么就都放着我这个好苗子不管,就没有一个想收我为徒的么?”
蒋峰看着薛央舜扬着笑,状似不经意,眼神却有着显而易见的紧张模样,叹了口气:“因为我们谁都没有那个本事教你,你本身就好像一把没有剑鞘的利剑,而九黎就好像一个剑胚,我可以打磨他,教导他,而你,我教不了,怕带你走了岔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