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友种植指南(69)
在知道顾朝阳是导致她出现这里的罪魁祸首的时候,她脑海里的第一反应就是,杀了他,杀掉这个把自己从消散的边缘拯救回来的人。
因为她在那无尽的岁月当中,先是花了大代价让自己维持魂体,不会轻易被外力打散。
但在后来,她又萌生了让自己消失的想法,可是她花了更大的代价,却没有办法杀死自己,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有了那么点可以消失的迹象,结果却突然出现在了这样的地方,一切都要重新来过。
钟灵在生前的时候,曾经听那周游四海的胡商听说过一个故事,被关在瓶子里的魔鬼,被关了第一百年,发誓说,拯救自己出来的人,会帮他实现三个愿望,第二个一百年,三个愿望变成了一个,第三个一百年之后,魔鬼发誓,把自己放出来的人,他会吃掉他。
当时她觉得这个故事很没有逻辑,魔鬼也太过喜怒无常,但死去之后的她,却能够理解了当时那个被关在瓶子里的魔鬼。
如果注定有这么一个人来拯救他的话,为什么不能早点来?
顾朝阳如果有那样的能力的话,为什么要等在这个时候?
明明顾朝阳是没有什么错误的,但她还是出了手。
好在她失败了,她没有能够成功的杀死顾朝阳。
接下来的事情,就很简单了,她退而求其次,让对方帮自己实现愿望。
只是死去的时间太过久远了,她连自己有什么愿望都忘了。唯一记得的就是,整个钟家,除了她之外,并没有后人,心里模模糊糊有个念头,或许是因为没有尝过男人的滋味,所以她执念太深,至今还滞留在人世间。
她的理想是相当美好的,但现实很骨感,自己轻而易举地被那几个家伙给糊弄过去了,最后面不仅没有找男人,还窝在那个小房子里,整天看起了的电视,成了顾朝阳口中的宅鬼。
不仅宅,还得替那个总是笑眯眯看起来很无害的家伙看家护院,明明生前自己好像是个了不得的大将军,死后也是个让人闻风丧胆的恶鬼,不知道怎么的,居然沦落到这种地步。
或许正因为是对方的形象太无害了,看着自己的时候,眼神也没有那种畏惧的感觉,反而平静的过分吧。
正是因为那样的态度,她最后才会被对方牵着鼻子走吧。
虽然依然算不上有趣,也不够刺激,但对她来说,现在的生活也没有之前那么糟糕。所以尽管她发现自己随时都可以回到原本的那个地方去,她却没有回去,因为实在是太寂寞了啊。
连她都没有想到的是,最后还是她自己主动选择回去的,不是为别的,正是顾朝阳那看起来无意间提起的一句话。
记忆被尘封了这么多年,她不刻意去想,欺骗自己那不是真的,所以忘记了。
她记起来了,自己至今滞留在人世界的原因,不是对爱情求而不得的执念,而是因为怨恨。
她并不是为了家国光荣的战死,早就知道迟早会死亡,但死去也并不记恨什么,她是枉死的,因为死于背叛,死于上位者的算计,死于对那些可怜百姓的悲哀,满怀怨恨的死去。
因为那些愚蠢的争权夺利,那么多人的生命,全部都丧失在了敌人的屠刀下,而因为失败的战役,失去了能够保护国家的将士,连通着那个国度,贪生怕死的君主,一起都被葬送掉了。
她很不甘心,吸收了太多人的怨气,就成了徘徊在世上的亡灵。
是那个跨了大陆,四处游荡的巫师发现了她的存在,兴许是觉得她可怜,才想办法把她的怨气压住,想办法把她带走,远离了繁华的都市。
她所惦记的,并不是昏庸的君主,而是家人。
把自己养大,为自己挂心担忧的家人,皇帝对她尚且都能出手,更何况她的家人。
她死了,战争败了,家里没有男丁,只剩孤女寡母,最后不得善终,甚至连死了都要挫骨扬灰,遭人唾骂,无法转世轮回。
她不能接受的是:钟家的血脉,因为自己的缘故,就此断绝。因为找不到那些死去的魂魄,她固执地在那空荡荡的荒野上徘徊寻找,找到连自己的初衷都忘记。
但是再度出现她面前的,宛若转世投胎一般,和故人相似的面孔,还有那句如拨云见雾一般的提醒。
很多时候,当局者迷,因为看不清楚,就成了执念。
其实也只是简单的一句话而已,她想起些什么来了,心念一动,便想办法回去了,由于没有媒介,她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弄到了她想要的资料。
钟离修,确实和她的钟家有那么一点关系,虽然隔了很远,那点血脉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但好歹,她们还是活了下来。
隔了这么久这么久的时间,她也应该消失了,去和自己的家人团聚,在离开之前,她会送顾朝阳一份礼物,一份大礼。
第90章
当初来店里打砸抢的混混在医院里住了好几个月, 然后就被送到监狱里改造去了。
能够在这条街上做生意,可不仅仅是有点钱而已,会接下单子来顾朝阳这店里捣乱的, 本来就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有些甚至还在警方的通缉名单上。
这些人精明的很,对法律甚至比警察还了解,只是这一次跟中了邪似的, 轻而易举自投罗网。
可不是中邪么,他们还见了鬼呢。本来一个个都是做了亏心事的,以前是相信科学, 结果真的见了鬼,有几个精神状况就不太好了。
搞得警察还特地化验了下他们血液里的成分, 看看是不是因为吸/毒导致的幻觉。
为了这事,后来还有好几拨人去了顾朝阳的那个小花店,当然都是晚上去的, 一个个都被面目狰狞的恶鬼弄昏了过去,有些身子骨不大好了, 关节老是作痛,有的脆弱些的,连续做噩梦, 直接就精神失常。
这事情实在是有些邪门, 以至于顾朝阳这个人都在那些个圈子里带上了几分神秘色彩。
人这种东西, 大家都敢招惹, 但厉鬼这种邪门的东西, 他们这种手上不干净的,肯定是离得越远越好。
就在顾朝阳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他莫名就多了个奇怪的凶名。
不过就算知情,顾朝阳也不觉得这个是什么坏事,本来那些家伙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被这些人惧怕,总比被当成谁都可以咬上一口的包子来的强。
钟灵这一次回来,待了大概有一个来月,期间和伊丽莎白他们相处了不到六七日,不同于之前见面,这次钟灵对自己的这两个后辈可以说是十分亲切了。
她突然转变的态度,倒是搞得钟离修高度警惕,也不知道这个千年的恶鬼到底想做些什么。
顾朝阳本来是想解释的,但钟灵给了他一个眼神,示意他什么都没有说,他便把一肚子话重新咽了下去。
他默默地退了出来,给了这三代人足够的空间。
看他撤退的时候,伊丽莎白也跟着退了出来。
“等一下。”只剩下他一个的话,钟离修有点方啊。
伊丽莎白用手揪住顾朝阳的衣摆,回过头看着他。
望着那双漂亮的蓝眼睛,钟离修的话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好吧,孙子还是个小朋友,真的发生什么事情,也得由他这个爷爷顶住才是。钟离修硬着头皮摆手:“你和顾朝阳出去吧,我很快出来。”
他话音刚落,伊丽莎白就迫不及待地拉住顾朝阳出去了,看得钟离修内心好一阵心酸,明明这段时间来他也付出良多,但这个孩子就是轻易把他抛下了,真是好没良心的。
算了,儿孙都是债,这是他欠下的债,他得还。
顾朝阳也没有走太远,一人一鬼在花房聊天,他就带伊丽莎白在花店帮忙。
伊丽莎白或者是钟离修在的时候,店里的生意总是比平常更好一些。
这都得归功于两个人颜值高,一个美,一个可爱。
谁不喜欢长得好看的人呢,至少顾朝阳就很喜欢。
帮顾朝阳干活的时候,伊丽莎白突然冷不丁地问了句:“他什么时候能够出来?”
顾朝阳愣了下:“你说的是钟离修?”
“那个老头子自己说很快就会出来的。”伊丽莎白别扭的说,白皙的小脸微红。
顾朝阳蹲了下来,和他平视:“才过去五分钟呢,不过他这么答应了,就会做到的,毕竟他要当伊丽莎白你的榜样。”
“我才不要他作为我的榜样,他那么没有用。”
“谁说他没用,面对危险,他至少懂得保护你。”
顾朝阳已经听习惯小孩的口是心非了:“知道你在关心他,他会很高兴的,不过伊丽莎白是乖孩子,所以我还是陪你在这里一起等他出来,好不好?”
小孩的脸更红了:“我这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不是因为关心他。”
顾朝阳笑了笑,没有拆穿这个拙劣的谎言。
他像伊丽莎白这个年纪的时候,应该也是一样好面子吧,认为自己是已经长大的孩子,所以不喜欢被大人糊弄。
他也没有打算糊弄已经懂事的伊丽莎白:“看到你们两个相处的样子,我就放心了。”
虽然伊丽莎白不是他亲儿子,可他也花了很多心血,无论如何,他希望这个孩子能够有疼爱他的长辈,在这边有,在另外一个世界,也要有。
钟离修虽然看起来不靠谱,实际上却是个值得信任和托付的人。
伊丽莎白听得有几分茫然,但还是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小脑袋。
顾朝阳的话,有时候其实他也不是很能听懂,但伊丽莎白知道一点,顾是不会害他的,他是值得自己信赖的,会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保护自己的人。
事实上,这段时间来,在他的世界,钟离修带着他争权夺利,和他曾经的外祖母,伊丽莎白女王二世做斗争。
钟离修并不是一个淡薄名利的人,正相反,他很有野心,只是之前,他一直按捺不动,在扎到了自己的血脉后代后,他要为伊丽莎白挣来原本属于他的东西。
原本,他的妻子才是被国王属意的继承人,但最后坐上王位的,却是伊丽莎白那个女人。
在西方大陆,很多父子都会用同样的名字,这一点和钟离修曾经的家乡有很大的不同。
但根据钟离修的调查,伊丽莎白这个名字,是那个女人亲自取的。在知道自己是如此厌恶她的情况下,她还恶趣味地给这个孩子取了这么一个名字,真不知道到底是在故意恶心谁。
钟离修当然不可能厌恶流着自己四分之一血脉的孩子,名字并没有错误,错误的只是人。他的外孙聪明漂亮又可爱,他只是觉得,那个女人玷污了这么美好的名字。
不,名字都是次要的,他现在想做的事情,是帮助自己的外孙,伊丽莎白伯爵阁下变成高高在上的伊丽莎白三世。
这段时间来,钟离修和伊丽莎白做的,可以说是相当大逆不道的事情,即便搁在人人平等的现代社会,这样的行为听起来也不是什么好事。
所以两爷孙达成了约定,不管是谁,都不要告诉顾朝阳那边发生的一切。
毕竟对现在的伊丽莎白来说,这边充满鲜花和欢笑的世界,是他仅存的一方净土。
大概又过了半小时,钟离修总算是推开门出来了。
顾朝阳停下手里的动作看他:“你们谈得怎么样?”
钟离修的表情很奇妙,感叹,遗憾,又带了点如释重负,他组织了一下措辞,结果最后也只是用一种平稳的语气开口回答:“还可以,还有一件事,她消失了。”
“她消失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嘛,之前她也消失了小半年。”
顾朝阳的声音渐渐小了,因为他发觉了钟离修神情的不正常,他问他:“是发生什么意外了吗?”
钟离修再次重复了一遍:“她是真的消失了,不会再回来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