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到我头上的角了吗(18)
“害怕?” 吴守疆的脸僵硬了一下,然后回答:“屠教授平常挺和蔼的,但是在学术上要求的比较严格,而且他是国内知名的学者,我们的系主任,所以同学们都很尊重他。但要是说害怕,那还是谈不上的。”
“是么?” 季丹臣的语气透露出一丝玩味:“那我怎么听说,你们班的女生挺害怕他的?”
吴守疆心里一惊,抬眼看季丹臣,这些事可是被系里明令禁止谈论的。难道警察已经知道情况了,那自己是不是可以把一些事情告诉他们?毕竟,屠至强也不在了……可是……屠至强走了,系里别的领导还在。自己被警察找过来不是秘密,如果系领导知道是从他这里走漏的消息,他今年的国奖和下学期的入党都不要想了。
不,不行,我不能说。
“这个情况我确实不知道。”吴守疆和自己的良心作斗争,艰难地说:“你们要是想知道,我可以去帮你找我们班参加屠教授项目的女生过来。”
没想到这个所谓的班长为了保全自己,竟然把自己班上的女同学,很可能是屠至强魔爪下的受害者推出来,真是令人不齿。
“吴守疆同学!” 季丹臣声音略微提高了一点:“我得提醒你,我们在讨论的是性质极其恶劣的刑事案件,我们是在执行任务,并不是随便聊天。有些事情不是你不说就可以假装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你作为屠至强主导项目的负责学生,会不知道项目里面发生的事情吗?”
“我……我……” 吴守疆被季丹臣弄得左右为难,汗珠从黝黑的额头上滴落下来,最后像下定决心一样说:“我真的知道的不多。就是我们系里一直流传屠教授和以前两起师姐自杀的案件有关,当然,这种背后说老师坏话的事情我是不参与的,但这个流言系里没有哪个同学真不知道,你去问别人也会这么回答的。不过这种事情已经被明令禁止讨论了,屠教授平时看上去也很和善,我个人觉得这是谣传。”
“两起师姐自杀的案件?” 季丹臣眼睛里放出精光:“哪两起?”
“这个我真的不知道。” 吴守疆支吾了半天才说:“只知道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别人都说曾铭教授二十年前就是屠教授的学生,他人特别好,你们去找他问吧。”
“对了,别说是我说的。” 吴守疆顿了一会儿又提醒道。
“曾铭……” 敖泽玩味地念着这个名字,这下事情有趣了,本以为早已落幕退场的人竟然一直在台上,甚至换了一副粉墨脸谱。
吴守疆说自己等下有课,求季丹臣让他走人,并央求季丹臣不要让别人知道那个流言是他说出去的。季丹臣一一答应,问过曾铭的办公室在哪里以后,便放他走了。
三人一猫都快要走到曾铭办公室门口了,海因里希突然拉住敖泽的袖子,兴奋地说:“敖泽敖泽,我发现了!天啊!”
“什么事?” 敖泽停下了脚步,侧头看海因里希,侧颊投下睫毛鸦羽般的阴影。
海因里希凑近他,小声地说:“你说,那个曾铭会不会就是徐妙妙写的阿铭啊?”
敖泽微微无奈的看着满脸写着“我是不是很厉害,快夸我快夸我”的海因里希,莫名觉得他有些可爱,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
“噗哈哈。” 应朝阳忍不住笑出声,白色的胡须乱颤,但敖泽冷冷地目光立刻便扫了过来,应朝阳的欢乐在这样的目光下立刻就萎了。他止住笑,一本正经地说:“傻孩子,这我们早就发现了啊。”
“啊?” 怪不得敖泽摸自己的头,原来是在安慰自己的蠢。海因里希沮丧的低下头,似乎浑身的鳞片都缩起来一样,说:“是我反应太慢了。”
“你是外国人,年纪又小,反应慢点很正常。” 敖泽又安慰道。毕竟是自己投喂了一个月的小龙,虽然他是个小白眼狼,竟想着和金猫学那些溜门撬锁的勾当,但作为一个护短的人,敖泽也不想看到海因里希垂头丧气的样子。
好在海因里希是条乐观的龙,才丧了两秒钟,他便又打起精神来,也是,这才是自己的第二个案件,他又没经验,能做到这样也不错啦。龙总是要一点点进步的嘛。
季丹臣走到曾铭的办公室门前,才刚敲了敲门,门便突然打开了。一个长头发、长相十分清隽精致的长发女生从里面匆匆走了出来,这回连海因里希都立刻认出来了,这就是刚刚那个“秋秋”。
“有什么事?请进。” 曾铭大概以为是学生或者同事,叫了一声请进,却在看到季丹臣等人时愣住了。
“你们是谁?” 曾铭一推脸上的金丝眼镜,问道。
“国家派来调查案件的专员。” 季丹臣回答,曾铭看着海因里希和应朝阳露出狐疑的眼光,季丹臣便将那张“疑难案件调查专员”的证件给曾铭看,曾铭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说:“原来是案件调查专员,失敬失敬,你们请坐吧。”
“曾教授认识刚刚出去的那个女生吗?” 季丹臣问。
“我现在是她们班上的任课教师,她的学期论文由我指导。” 曾铭回答。
“哦,原来如此。” 季丹臣点点头,说:“您也应该知道屠至强教授的事情了,长话短说,屠至强这么多年在系里的所作所为,你都有所耳闻吧?”
“这个,我确实都知道。” 曾铭将二郎腿放下,两条长腿板板整整地靠在一起。他虽然已经四十出头了,却保养得宜,看上去是个斯文儒雅的男人。
“据我们了解,你们系里一直有传言,说有两个女学生是因为屠至强的原因才自杀的。是这样吗?”
“我能冒昧的请问一下,屠至强教授以前做过的事情,和他现在遇害有什么关系呢?” 曾铭身体稍微前倾,盯着季丹臣问道。
“这个,告诉你也无妨。” 季丹臣说:“这是近期来学校东树林里死的第三个人了,学生们都传言这与东区校工宿舍的诅咒有关。东区校工宿舍以前是个女生宿舍,一个叫做徐妙妙的女生曾经在这里自杀过。她曾经是屠教授的学生,你不觉得,这其中有些蹊跷吗?”
“这是无稽之谈!”
曾铭在听到东校区员工宿舍的时候脸色便已经不好了,等徐妙妙三个字出来,脸更是变得惨白。他的手在膝盖上敲了敲,反驳之词已经说出了口。
可还没等季丹臣再说话,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喧闹。
“我们家老屠明明说要去北京开会怎么可能死!我要找你们的领导!我要找领导!” 一个女人的哭嚎声由远及近,旁边似乎还夹杂着警察的劝阻。
“肯定是曾铭杀的人!我要举报他,举报他!” 那声音歇斯底里起来,曾铭也终于坐不住了,不管还坐在椅子上的敖泽等人,几步走到门口,拉开门,黑着脸道:“齐静露,你别凭空诬赖别人!”
第21章 同床共枕
没想到门一开,门外那个撒泼打滚的女人就就势滚了进来,顺便把门锁住,然后一头撞进了曾铭的怀里。她尖利的指甲几乎都要刮到曾铭的脸上,一边大叫:“你们别以为我会怕!曾铭,当年的事情只有你知道,你就是恨他,就是你杀了屠至强!”
曾铭的脸一青一白,却对这个几近疯癫的女人毫无招架能力。眼看女人已经要咬曾铭的手臂了,季丹臣看不下去,出手将一张黄符往女人额头上一拍。
黄符才贴上额头,那女人突然呆滞住了,曾铭连忙从她的手臂中挣脱出来,头发和衣衫凌乱,惊惶不定地看着齐静露和季丹臣。
季丹臣回身将锁住的门打开,放屋外的两位警察进来,这才用极快的速度将齐静露脑门上的黄符揭下。
齐静露呆滞了几秒,眼神才恢复了正常,似乎已经不记得方才被贴符的事情了。
她立在原地,死死地盯着曾铭看了一会儿。见他衣衫凌乱,手足无措地站在警察身后,明明憋了一肚子气却什么也不敢说的样子,忽然理了理头发,冷笑出声:“曾铭,我就看不起你这个龟怂的样子。你算是个什么东西,我当初也是瞎了眼,好,我承认我错了,像你这样的人,我借你十个胆子你也不敢杀人!”
“那你还不出去么?” 季丹臣开口问。
果然,齐静露立刻转移了说话对象:“警察同志,我现在要去找学院领导,你们要跟着我就请跟上,要留在这里也自便。” 然后转身便走,两个警察怕她闹事,自然也紧紧跟在她身后。
这个女人来去都像一阵风,只走廊上继续飘荡着她向院领导诉苦的嚎声。
齐静露的出现似乎让曾铭的心情变得很差,季丹臣贴符的那一手更是让他心中猜疑不定。所以等齐静露的声音一消失,他就立刻转向季丹臣说:“调查员同志,很抱歉,但我现在身体很不舒服,暂时不能够接受和配合你们的调查了,请你们离开吧。”
季丹臣仔细看了看曾铭,见他确实一副神不守舍的模样,咧嘴一笑:“好吧 。” 然后就退出了办公室。
“组长,你就直接这么走啦?不用再问曾铭什么话吗?他还没说和徐妙妙什么关系呢。” 海因里希跟在季丹臣身后,好奇地问。
“这种小事,你让你们家敖泽来解释给你听啊。” 季丹臣也看出来敖泽和海因里希关系很好,他还从没看到过敖泽对谁这么在意过呢,于是便可以调侃道。
“敖泽大大。” 海因里希充满求知欲的大眼睛转向了敖泽老师。
敖泽对季丹臣的玩笑面上倒没什么反应,认真地给海因里希解释道:“我们的目的就是要了解屠至强和徐妙妙十八年前的自杀事件有没有联系,现在曾铭的行为和系主任夫人的表演已经完美地告诉了我们真相。至于曾铭,起码今天他的嘴巴里是不会再吐出一句真话了。”
“哦,所以有时候只要达到了目的,就不用死缠烂打了是吗?” 海因里希问。
“是这样,你很有悟性。” 敖泽差点又要控制不住自己摸海因里希脑袋的手,但他不动声色地忍住了。
三人一猫到后街随便吃了点饭,期间黄三爷来给他们送了些床单被褥和清洗用品之类的,并且告诉他们,朱铁塔已经在招待所安置下来了,目前情绪还算稳定,灵管局也开始着手调查朱大黑的去处。
吃完饭,天色已经全黑了,他们穿过东区的小树林往校工宿舍走去。黑暗中,海因里希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暗中窥伺他,这感觉就和当初在槐山隧道相似。
突然,一声清脆的爆裂声响起,海因里希惊得浑身一凛,还差点踩到了脚下的应朝阳,几个人停下来,海因里希才发现自己只是踩到了一根树枝。
“本大王的心脏病都要被你吓出来了。” 应朝阳浑身炸毛,人立而起,对着海因里希小腿来了两下连环爪,爪子和牛仔裤发生了刺耳的摩擦声。
“对不起。” 海因里希尴尬地道歉。
敖泽无奈地摇了摇头,看来海因里希这个怕黑的毛病是改不好了。他从背包里拿出手机,打开手电,将一束白光照在身前,说:“别浪费时间了,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