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夫(25)
睦野拿出钱袋,淡声开口,“我。”差吏的眼神叫他心生不悦,他站到曲溪青面前替他遮住他们的目光。
差吏吊儿郎当哦了一声,“你啊。”一拍桌子,翻开户籍簿,“行啊,把钱交过来——”
另一侧的差吏则有人往曲溪青伸出手,睦野瞥见,在那只手碰上曲溪青肩膀前截住了。
曲溪青扭头看那个伸手的人,差吏抽回手,怒道:“看什么看,老子不就碰下你,还敢对老子动手!”
差吏吼完就要动手,睦野眼疾手快的把曲溪青拉到一边,那一拳直接打在了睦野肩膀。他纹丝不动站着,惹得几个差吏将他围住,骂道:“还敢动手!”
村民看不下去,回嘴道:“动手的明明是你们!”
这群差吏已经听不进任何话,纷纷朝睦野挥起拳头打了起来,曲溪青要过去,睦野低声呵斥:“别过来。”
睦野并未还手回击,他只防不打,有村民已经跑去把村长找过来,眼下状况一片混乱。
外头李三娘听说里头打起来,想着两个孩子都在里面,担心之下起来去找村民询问情况。
村民道:“那些差吏在打睦郎!”
李三娘一听自己的孩子被打了,那还得了,立马想起曾经那叫她疯掉的丧子之痛。隔着人群她在外围慌乱地喊了几声睦野的名字,越喊越心慌,两眼一翻,当场晕倒在地。
一旁的村民惊道:“睦郎不好了,你娘晕过去了!”
睦野心神一乱被正面打了一拳头,曲溪青已经朝外头跑去,此时村长也带着人手赶过来,场面又吵又乱,曲溪青已经感到李三娘身旁,将她扶回自己身上。
“大娘,你醒醒!”
睦野挨过几拳头后也来到李三娘身边,村长正在和情绪亢奋的差吏交谈,睦野先检查了一遍李三娘的眼口鼻,他把人抱起来,将腰上的钱袋扔给村长,这些差吏见钱眼开,多给他们钱再让村长出面,有钱能使鬼推磨,没什么事情是解决不了的,更何况本身就是那些差吏理亏在先。
睦野抱起李三娘往家里跑,曲溪青抓住一个村民的手臂,问:“村里的大夫在哪里?”
村民道:“睦郎就会给人医病。”
曲溪青点头,也跟着跑回去了。
一番惊乱后,睦野回去给李三娘施过针,他从院子内选了几种药草煎药,药还没煎好李三娘就缓慢转醒了。
曲溪青在床沿看守,他见李三娘醒来惊慌叫喊,连忙低下身扶稳她,放缓了声音,“大娘,是我。”
李三娘不停挥舞着手,慌乱的念道:“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闻声,睦野很快进屋,他围在床头蹲下,放低了声音慢慢唤她,直到李三娘从幻想中清醒过来,她抓起睦野的手,“我的孩子——”
睦野沉道:“娘,我在这,莫怕。”
待李三娘的心智渐渐平静后,睦野出去将煎好的药送进来,曲溪青陪她说话,睦野便亲手将药一口一口往她嘴里喂。
李三娘喝过药睡下了,村长派人过来告诉他们今天的事不用担心,已经打点好那些差吏,过来传话的人离开后,曲溪青想起方才睦野挨了那些人的拳头,怕惊扰李三娘休息,他连忙牵着睦野的手出去,将他的脸捧起细细检查。
睦野明白他在担心什么,“我没事。”
曲溪青皱着起头,“我都看到你挨了几个拳头了!”他检查过睦野的脸,又要掀开他的衣物检查,睦野忙捉住他落在身上的手,眼角涌起浅淡的笑,“我真的没有事。”
曲溪青不听睦野的话,固执道:“我要先看一遍。”
睦野无法,只能松开手,任曲溪青将他的衣物掀开,曲溪青往那结实强健的身体前前后后摸了几把,才确信睦野没受伤。
睦野按住那作乱瞎捏的手,“这下放心了吧。”
曲溪青点头,又道:“摸两下都不让。”
睦野:“……”他只得松手,神色如常的给曲溪青摸,只是突然泛红的耳根出卖了他的情绪。
当晚睦野没怎么休息,一直照顾李三娘的身子,好在并未出什么事。两日过去,在他们松下一口气时,李三娘虽然精神如常,可身子地情况却不太妙了。
这日一早,睦野起来就发现李三娘的额头低热,他煎了两剂药,李三娘服用后还是没转好,胃口全无,整个人虚弱的躺在床上,突然就起不来。
睦野急得嘴都起了泡,这两日他没休息,眼睛布满血丝,坚毅的面容疲惫不少,曲溪青看着不是滋味,趁李三娘又昏昏沉沉的睡下,他把人带到屋外,曲溪青道:“我去毒蛇谷采甘灵草回来,你等我。”
睦野神色一怔,捉住他的手顿时握紧。
曲溪青知道睦野心底在挣扎,他笑了笑,“不用担心,我很快就回来。”
睦野道:“我陪你去。”
闻言,曲溪青轻轻晃头,他伸手沿着睦野的面颊由上而下摩擦,“大娘身子不好,你得留在这里照顾她,毒蛇谷我也不是第一次去了,且那里毒雾浓重,草木枯衰,你跟去做什么,更别说进入樟林只有一条缝隙能通往,以人的体格是进不了那道缝隙的,周围都是高山峭壁,你到了也爬不上去。”
睦野沉沉看着他,时间不等人,曲溪青笑了一下就要出去,手臂一紧,他被睦野拉了回去,紧接着被紧紧抱稳。
睦野偏下头,嘴唇贴在曲溪青的耳朵上,“我等你回来。”
曲溪青出去了,还未过晌午,他加紧脚步,心道快一些说不定还能赶上今日的晚饭呢。
等待在煎熬中缓慢度过,半日过去,天色渐暗,睦野伺候李三娘用了些晚饭,待她躺下后,便走到大门外侯着,等曲溪青回来。
桌上的饭菜被他热了两遍,天幕彻底暗下,睦野点了烛灯提在手上,整个人纹丝不动的站在门外,替曲溪青照亮回家的路。
直到月亮偏在树梢时,睦野总算听到了一丝动静。脚步还未走近,他就迫不及待地朝对方过去,烛灯暗淡的光一点一点勾勒出曲溪青的身影模样,睦野走近了猛的伸手把曲溪青撑着,曲溪青已是累得不行,他身子一歪靠在睦野身上,吁出一口气。
他抬起左手,手中紧紧抓握不放的正是甘灵草。
睦野看了一眼,将烛灯的牵绳系在曲溪青手中,便把人打横抱起来,边走边道:“你需要休息。”
曲溪青实在太累了,他点点头,被睦野放在床上不久,晚饭也没吃就沾着枕头睡着了。
他只当自己是太累,却没想到甘灵草取回后李三娘有了好转,他却沉睡了整整两日。
曲溪青病了。
第30章 任君所求
曲溪青又昏睡了整整一日,再醒来时正值深夜。
许是为了不扰到他休息, 屋内的油灯挂上一层灯罩, 光线黯淡, 更显寂静。他轻轻侧过身, 床头的睦野已经维持着坐姿睡着了, 他熬了几夜,面容憔悴了,坚毅的下巴冒出不少胡茬, 又因为担心他们, 睡着时眉头一直皱起, 嘴巴抿得很紧。
曲溪青伸手抚上睦野眉心的皱痕, 才轻触上去, 睦野立刻就睁开眼,双目清明, 哪里像是陷入沉睡时的状态。
“木头。”他轻声叫唤,嗓子微微干哑。
睦野反手握上他的手, 贴在面颊蹭了蹭。闭目感受了片刻, 睦野重新睁眼,眉间的皱痕缓缓隐去。
温热的掌心覆上曲溪青的额头, 睦野沉声道:“醒了就好, 先休息一会儿, 我倒杯水再准备些东西给你吃。”
曲溪青弯起眼睛笑了笑,很快,眼皮一暖, 睦野低头亲了亲他的眼睛,农夫的唇干燥温热,贴在眼睛上轻柔吮了几下,再从眼睛滑到鼻子,最后印在唇上。
睦野出了屋后曲溪青躺在床上发楞,手指捂着嘴唇舔了舔,唇上还留有对方的气息。从毒蛇谷回来一趟,好端端的也不知怎么突然就病倒了,曲溪青显少生病,正所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他此刻全身软绵绵,哪里都使不出一丝力气。
睦野端着水和清粥进来,他把曲溪青扶起来靠着自己坐好,双臂将他身子撑稳从后圈起,“先喝点水。”
曲溪青就着睦野的手中的茶杯,乖巧饮下半杯温水。睦野又把矮桌上的粥端过来,粥是混着温补的山药熬的,一股很淡的清甜从中散开,闻上去入人胃口。
睦野吹了几口粥送到曲溪青嘴边,一勺一勺的喂,曲溪青被喂饱后,身上都热出了一层汗,衣裳贴在身上,黏糊糊的,叫他浑身不舒服。
他侧过头亲了口睦野的耳朵,“木头,我想沐浴。”
睦野搭了两层枕头垫在曲溪青腰后,“等我片刻,在屋内洗。”
深夜幽静,睦野在外头干活的声音清楚传入屋内,曲溪青听着听着不由笑起来,他懒洋洋的靠着,眼睛一直朝门口的方向望去。
睦野将浴桶抬进屋放好,又提起木桶将热水一桶一桶倒入浴桶内。弄完这些,曲溪青已经迫不及待地要下水去,他软软的爬起身几步路都走得东倒西歪,见状,睦野丢下桶,疾步过来扶他。
屋内没有隔间,睦野将先前添置的屏风移过来遮挡,他瞥过头去,“我就在旁边,有什么事你叫我。”
曲溪青目不转睛地盯着睦野的耳朵,油灯昏暗,他却能看出来那只耳朵泛着红。
他慵懒笑道:“我身子无力,你替我将衣裳脱去吧。”
话音才落,屏风那头的睦野一顿,果真走出来。
宽厚的手掌搁在曲溪青肩头,睦野垂下眼,沈默地将他身上的衣物全部除去,最后还把他抱起来小心放入浴桶内。
浸泡在温暖的水中,曲溪青舒服得轻叹不已。他懒懒地趴在浴桶边沿,光洁的后背正对着农夫,睦野起先不知是何意,后来被曲溪青别有深意一瞪,见状,睦野才折起两边的袖子,埋头闷声给他清洗。
粗糙的指腹沿着细腻光滑的肌肤缓慢擦拭,缓慢而仔细,若不是明白睦野的性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在调情呢。
曲溪青抖了抖肩膀,他转回身掬起一把水往睦野身上泼去,睦野神色不变,只淡淡瞧了他一眼,无声纵容他的行为。
泡了一会儿曲溪青恢复了些力气,睦野的手掌还在他身上擦洗,曲溪青便抓住他的衣襟,问:“木头,你今日沐浴过了吗。”
这几日睦野都在忙着照顾李三娘和他,哪有心思沐浴。睦野微微摇头,曲溪青立即抬起湿漉漉的手臂圈上他的脖颈,将湿润的脸颊贴在睦野的面庞,笑得低低的,喑哑道:“那咱们一起洗吧。”
睦野:“……”
为了让曲溪青沐浴时舒服,最初的浴桶已经被睦野换了,如今这个浴桶坐进两个男子都绰绰有余。曲溪青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睦野喉头一紧,他起身背对曲溪青,沉默过后,很快将身上的衣物除去,两人坐在浴桶内。
水汽弥漫在视线中,曲溪青低低笑着,睦野仍旧不语。
曲溪青心里明白,从他醒后睦野虽然把他照顾的无微不至,却一直绷紧了一张脸,他敢确定,睦野在生闷气。
他凑近了对方,将那耳朵含在嘴里啃弄,睦野身子一绷,他稍稍退开,“木头,你生气了?”
睦野沉默,随后才道:“我生我自己的气。”他习惯将任何事都往身上揽,从李三娘病发再到曲溪青从毒蛇谷回来后病倒,他没能两人照顾好,内心十分自责。
看着农夫阴沉的面色,水底下,曲溪青轻轻踢了一下对方,再侧过身靠近那温热的怀中,打断了睦野陷入自责的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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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溪青微微扭动腰身,他倚在睦野怀中,臀部随着腰肢的轻摆缓慢磨蹭着抵在臀缝间的阳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