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你别说话[末世](69)

　　看着周承勉咕咚咕咚咽了下去，“还是活人的血好喝。喝惯了人血，去趟军营，还只给什么山羊血，奶牛血。腥的不行。你说出去找自动贩卖机吧，每天供应的那点人血还得抢。”
　　“我不是给你那儿送了几箱过去吗。”苏梧笙印象里是怕他没血喝，专门送了不少血过去。
　　“我不爱喝冻的。”
　　“那你要求是真不高。”苏梧笙这还说什么，“那不行给你送俩人类过去？”
　　“好呀。”周承勉这会儿应得快。
　　把人类当作血包，总得来讲是不人道的行为。但他们确实对作为血包的人类待遇都还不错。而且定期有体检，每次的抽血量都也不多，如果因失血产生相关症状，还会被及时救治。
　　而且大多都是自愿的。苏梧笙也没强迫过谁。反正都是些战俘，要么就当作长期的血包在这儿活着。要不就一次性抽干血去死。
　　大家都还算识时务。
　　不过这种待遇好的，都是他们官方养的人类血包。
　　随着军事经济的发展，即使是他们也会产生出不同的阶级来。苏梧笙控制不了，那只能尽量保持着底层丧尸的权力与尊严。但丧尸和人类总归是不一样，人类只会有资产地位或是武力决定不平等性。
　　可丧尸很大程度上是由血统纯度来决定的。上层丧尸会对下层丧尸有一定控制性。
　　这属于生理因素。苏梧笙能做的也就是颁布法令，不许高一阶的丧尸随意对下层丧尸进行控制。
　　但你说能不能完全杜绝，那又不可能。
　　后来实在是不行，他就划分出了区域居住。一人一片，谁也别干涉谁。
　　但这也就是表面上做做样子，背地里他看不见的，他也就当没发生。哪就能面面俱到都管理的好。
　　而先富起来的上层阶级的丧尸，私下里圈养人类的事，其实是屡见不鲜。而他们圈养人类，大多都不会把人类放在与丧尸同等的地位上。并且很多养人类的丧尸，都是当初第一批异化的。好些个因为被放弃救助成为丧尸，对人类有很强的怨恨和敌意。
　　这样的人更没法将人类妥善对待。而他们的下一代，则自小就生活在丧尸就是比人类高等的生物这一理念下。他们根本不会觉着有什么奇怪。
　　只是个血包而已。
　　·
　　苏梧笙当然知道这些不对。但相比起丧尸与丧尸的平权，他还有心力去管。
　　丧尸与人类之间的事情，大多时候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还需要这些人为他的丧尸帝国效力。自然不会在这些小事上让他们不开心。
　　至于那些被当作血包的人类。
　　谁倒霉算谁的吧，苏梧笙又不可能挨家挨户推门进去问问，“你家有人类嘛，要记得上缴哦！”
　　不过要说，人类也是挺惨的。被当作私人血包的，大多数也活不了几年，因着好些丧尸想趁着他们肉还嫩就吃了他们。所以当血包都还算好的，苏梧笙还见过一边被充作血包，一边被割下肉当场吃掉的。
　　要说苏梧笙也还算良心未泯，他给人类建立避难所。如果有幸能逃出来，可以来避难所寻求救助。而避难所是由乐岚直接管理的，并不担心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但前提是得能跑出来。
　　良心这种东西都是做给自己看的，就像是二十年苏梧笙为了能和人类开战，只是为了寻个借口，不惜拿自己的命去换一样。
　　·
　　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盛成铭临走之前给他和周承勉注射了一剂药剂。
　　“这个会让你们产生假死症状，但不一定还能起来。哪怕你们那个时候还有意识，也都给我躺地下不准起来。”
　　“还能假死？”周承勉格外觉着不可思议。
　　盛成铭显然是懒得给他们解释，“不算是假死，他其实是从杜旭身上提取出的一种血清。会让部分肌肉临时硬化，我给你们注射的地方都是你们的死穴。哪怕是以后能活下来，你们也得小心保护。”
　　“哦…然后呢。”
　　“但不一定是万无一失。如果去肯定还是有风险的。而且他需要临时激活，而激活装置我会拿着。如果我激活的早了或晚了，大家就一起死吧。但另一边，这个药剂持续时间并不长，如果有人等你们药剂过了还给你们补两枪，这个我也控制不了。所以倒下的时候尽可能护住这个地方。”
　　计划还算顺利，可最后醒来的只有苏梧笙和周承勉。
　　二十年了，盛成铭也没醒来。
　　他本就不是完全的丧尸，当时中的枪实在是太多了，都快打成筛子了。但他们知道盛成铭没死，他的伤口还在愈合着，只是意识没有恢复而已。
　　杜鹏把他放在了一个能看见落日的屋子里，自己则住在了战场。
　　偶尔回来的时候，就一整天都在那屋里陪着他。
　　大家心态都还算良好，觉着总能活过来的，反正丧尸别的没有，至少命长啊。不怕等不到盛成铭醒来。
　　·
　　吃了饭苏梧笙回了办公室，顾近水和红火又跟着他回来了。
　　“你们俩是不是太闲了，快找老杜去吧，队伍里的事多着呢。”
　　他这刚想打发他俩走，那边周承勉的视讯就过来了。
　　“来个人，这边打起来了。快来快来，我看见几个比较可口的。”
　　周承勉的可口，真的是字面意思的可口。他现在看一眼就能觉着谁好吃。不知道是进化出了什么奇怪的能力。
　　“我去吧。”顾近水应下了这差事。
　　开了窗户准备直接从三楼跳下去。
　　“这么高可别摔着吧。”顾近水嘟囔着。
　　苏梧笙都没来得及拽他，就听着他摔下去的声音。
　　“自己这张嘴什么样，是没点数吗。”苏梧笙赶忙去了下面捞他去。
　　好在是没真出什么事，就是胳膊脱臼了，顾近水自己又给按回去了。
　　“你跟他一起去吧。”苏梧笙实在是不放心顾近水这冒失劲。·
　　·
　　红火跟他往过走，其实不怎么着急。听周承勉的语气就知道没什么事。
　　“我有时候会不知道，你是顾近水还是楼月。”
　　顾近水没想着她会问这件事。
　　“不是顾近水，也不是楼月吧。那个时候楼月主动放弃了对身体的控制，而我一时着急也没顾及他。真的就把主动权夺了过来，强制性人格融合了。融合之后的感觉很奇怪，我觉着我既是顾近水又是楼月。”
　　“不过可能更像顾近水一些？不过比原先的顾近水好多了。”红火点评着。
　　“融合之后两种特质都在，没法具体说我是谁。不过，阿笙需要顾近水，所以我就是顾近水。之后很长的时间，我都还保持着顾近水的习惯。”
　　“嗯…可你后来越来越像楼月了。”
　　“这都二十年了，就算没有楼月，人也是会变的吧。阿笙没觉着有什么就好了。”
　　当初楼月未传达出去的心意，顾近水到底还是没告诉他。或许楼月那会儿说，要他有空自己去告诉苏梧笙的时候。可能就已经想好了，准备将身体交给顾近水了吧。
　　不过现在以同一个意识共同存活着，他倒是觉着还好。
　　比两个人都在的时候舒服些，就是出神的时候没人陪自己聊天了。
　　·
　　那天晚上，是丧尸庆祝反抗人类的第二十周年纪念日。
　　除了归池还驻守着边境，就连杜鹏也从队伍里回来了。
　　顾近水拽着苏梧笙去了天台看烟火。没多少活人了，现在也不怕城市污染了。
　　“现在再看看，这二十年过的也挺难的。你回来时差点就成两截了，我吓得跟只小山羊一样。后来人类又进犯，界内界外每日都是血流成河。我记得你后来上战场的时候，差点吐了。”顾近水望着夜色恍惚着想起以前得事来。
　　“能不能不提这事。”苏梧笙现在听着还有点丢人。
　　但那个时候，他们睁眼闭眼都是尸骸遍地，连梦里都是。
　　再后来苏梧笙就不怎么往前线跑了，一般都是幕后指挥，杜鹏起初会帮着他，后来杜鹏见他没什么事了，自己也就去了前线。
　　“二十年了。有时候想想都不知道怎么过来的。”
　　“至少大家都还在，也挺好的。”苏梧笙并未过于失落，“总得往前看，这不是越来越好了吗。”
　　“如果有一天人类，开始反抗呢。”
　　苏梧笙懒得计较他这张嘴，“他们当然会反抗，其实到现在我还是觉着，丧尸和人类共处，不是完全做不到的。但我不可能让丧尸变成任人类宰割的奴隶。谁都不可能成为世界的主宰，但人类过于自负了。他们应该意识到，他们不是世界上最强大的生物。这样我才敢放心和解。”
　　“而且，绝对不会是现在和解。二十年了，丧尸的气都没消下去，估计还得再打几年。”
　　不着急。
　　顾近水静默着，看着腾空而起的烟花。他们终于不用再藏于地下，不畏光的丧尸可以自由选择住在地上还是地底。
　　下面就是庆祝的队伍，百姓有，军人也有。
　　歌舞升平之间，他俩都觉着有些不真切。
　　“说起来，二十年了，我们也没过个新年。”苏梧笙从身后环住他。
　　丧尸不屑于用人类的传统节日。
　　“就定在今天吧。庆祝人命反抗过，也庆祝你的新生。”
　　顾近水还觉着挺有意思，“成啊。也给楼月一个慰藉。”
　　“真好呀。”苏梧笙扒着栏杆往下看，还有人给他挥手。
　　·
　　“怎么还在这儿呢。”杜鹏上来就嚷嚷。
　　“来了来了。”苏梧笙扯扯嘴角，赶忙离开天台。
　　二十年了，杜鹏脾气越来越不好了。
　　乐岚也钻了上来。
　　“快点下来换衣服，还有一个小时就职仪式就开始了。你自己的就职仪式你自己上点心行不行。”
　　“这就来！”苏梧笙亲了一口顾近水，“一会儿就回来。”
　　顾近水这个位置，探探身子就能看见楼下宣布就职的苏梧笙。
　　二十年了一直在打仗，确实没有仔细分配过职务。这会儿闲下来了，才想起来给苏梧笙个名分。
　　顾近水恍惚着没听苏梧笙就职演讲上在说什么。反正也不是他写的，无非就还是那些话，他们几个都听了二十年了。
　　隐隐约约的，好像又听见丧尸帝国什么的。
　　顾近水听着就发笑，丧尸帝国呀…
　　好像也挺有趣的。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