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族之终生逃亡(14)
逛一个街,不到一个星时,只进了两家店。
然而,第一家店是玩具店,第二家店上来就介绍催情的植物。
纯洁的少年们满脸被黄色思想染出的绯红,心里痒痒又抱着最后一丁点的矜持,手掌捂在脸上,指甲缝里偷偷看着那株无风自动的魅铃,脑袋里轰然又想起了片刻前脑海里浮现的影子,顿时烧的更厉害了。
最后烧的晕乎乎的景旭抱着那盆被透明光罩罩得严严实实的魅铃,与花朵同色的光晕其实是魅铃的花粉,不过一会,花粉萦满了光罩,仿佛一颗浅紫的灯泡。
景旭低头偷偷闻了一下,隔着光罩虽然花粉透不出来,但是香味还是可以闻见的。
出了那个满是各色植物的歧叶人店铺,恒星的光芒照醒了景旭的脑袋,做贼一般地赶紧把魅铃塞进终端里。
旁边的格吉就清醒多了,他捧出来的是一株类似于蓝星上的竹子的植物,通体半透明的青翠色,内里仿佛有波纹在游动。
然而这株“竹子”并不像表面那么美丽无害,成年后砍断制作贴身的护甲,以巅峰军雌的战斗力来说也没办法一爪子抓破,不过这种植物对虫族而言最重要的用处还是在于制造各种精致好看能讨雄虫欢心的装饰或衣物。
回去的飞艇上,雌虫要比他们来时少很多,但依旧不乏雌虫盯着他们,最主要是盯着景旭,毕竟他和他家虫尽皆知的雄父长了张极为相似的脸,然而景旭早有准备,从上飞艇时就低着脑袋仿佛随时要睡着往前倒下去一样,格吉也十分上道地不经意挡在景旭前面,冲每一个看过来的雌虫抱以灿烂笑容。
对雌虫的教育使得他们即便对于景旭再好奇,也不至于对雄性失礼,哪怕那是两名外族的雄性。
景旭和格吉到达下飞艇后,轻轻松了一口气,勾肩搭背整个人都有一种活过来的感觉:“我觉得他们随时会朝我扑过来了,还好你挡得好。”
格吉也吐出一口气,拍了拍心口:“我还以为他们会把我扔开呢。”
飞艇这一站点距离学校还是有一段距离的,但虫族一向是飞艇上不缺虫,外面奔走的基本都是智能,景旭也不担心会遇到其他虫,昂首挺胸的走在路上,被格吉拿那株魅铃取笑的时候也挺着胸膛摆出一副光明长大的样子充好汉。
“求求您……”
景旭停住,觉得自己似乎听到了哀求声,但驻足仔细听的时候好像又没有声音了。
格吉发现景旭没有跟上,回头过来:“阿旭,怎么了?”
“求求您放过哥哥。”
景旭连忙比出一个噤声的手势,拉着格吉蹑手蹑脚地朝那细微声音的方向走去,仔细地辨认,越靠近眉头皱得越深,近到一个程度,连格吉都听见了那个哀求的声音,而且不止一个,还有一个更加虚弱的哭求声。
声音愈发清楚,格吉和景旭对视一眼立刻冲过去,在声音传出的地方有着三只虫,一雄两雌。
雄虫有着精致却阴鸷的长相,手下揪着其中一名雌虫的头发,那名雌虫衣衫都被抽烂,遍身污浊和红痕,鲜血顺着身体滑到地上汇成一滩,一只眼睛青紫睁着一条缝隙,而另一只眼睛已经睁不开了,从眼睛里流出一条血痕一直滴落到锁骨的位置。
而另一名雌虫跪在雄虫另一只脚边,看上去是想拉住雄虫的手,可即便他远比这只雄虫强壮,却完全不敢真的对雄虫动手,最终只能苦苦哀求。
“住手!”从没见过这种场景的格吉不等多想就大声喝止雄虫,三步并作两步跑到那只被打的体无完肤的雌虫身边,伸手要去扶他:“你怎么样?能站……?!”
格吉的话被雌虫躲避的动作打断,雌虫不仅躲开了他这个要帮他的人,甚至还向那只施暴的雄虫腿上靠拢,被踢开后才小心地跪到雄虫脚后的位置,又挨了雄虫一棍子换来了可以揪着雄虫一点裤角的优待。
格吉十分疑惑,回头想向更了解虫族的好友求解,然而这才发现景旭还站在原地,目光所停滞的地方似乎是那只施暴的雄虫。
打破平静的是刚刚在哀求雄虫的那只没有受伤的雌虫,他几乎是爬到了景旭脚边:“景旭阁下,求求您,求求您救救我哥哥吧,他会被打死的。”
“我的雌侍就算被我打死也是他的幸运。”雄虫的声音有些尖锐,带着浓浓的嘲讽的意味,抬起脚踩在那只还跪在他脚后的雌虫脑袋上:“是不是,雌侍?”
雌虫柔顺地开口:“是,雄主。”
“走吧,回家。”不过雄虫也没有继续,手上的棍子收进终端里,他依旧是衣冠楚楚的模样,当前走着,那只雌虫疼得浑身发颤努力爬行跟上他雄主的步伐。雄主在经过景旭的时候,停住脚步,脸上嘲讽的笑容更盛,小声地说道:“少多管闲事,别以为谁都怕你们景家,人类阁下。”
雄虫离开后,那只完好的雌虫脱力地伏在地上哭泣,景旭像是刚刚反应过来一样猛然回身。
他记得那个雄虫,那个曾经向他二哥告白但被他二哥举报送去了黑星一个星月的雄虫!
景旭又想起曾经唯一一次见过雄虫的情景,雄虫白皙的脸上浮现着微红,声音轻柔饱含深情。
第十七章
格吉脸色还有一点发白,咽了口口水,有些发颤地走到景旭身边,看看景旭又看了看还在地上趴跪着的雌虫,欲言又止。
景旭比格吉倒是更镇定一些,他低头看向雌虫:“还好吗?先起来吧。”
那雌虫被景旭扶起来,才发现雌虫脸上有着一个鲜明的巴掌印,景旭微微皱眉:“那个雄虫打的?”
雌虫下意识点了下头,突然又猛摇头:“不,不是。”
雌虫捂住脸上的巴掌印,往后连退了两步与景旭隔着一米多远才低着头开口:“谢谢您,景旭阁下。”
“我没有做什么。”景旭看向格吉:“走吧。”
景旭和格吉走出来以后看着青天白日智能满天飞行的热闹景象,格吉还觉得刚刚的事情像是个梦一样,不确定地回头看,看见那个雌虫犹犹豫豫地留在那个略显阴暗的角落,抬着脑袋还在看他们。
格吉猛然回过头:“我!”顿了一下,格吉似乎不知道如何去形容,回头再看的时候雌虫已经离开了,格吉脚步虚浮地机械性地跟着景旭:“我没想过还有这种事情。”
“书上不是都写了吗?虫族家庭地位差异巨大。”景旭也有些在做梦一般的感觉,记忆里那个温柔腼腆的雄虫和片刻之前那个阴鸷雄虫完全无法联系到一起,景旭突然想到不知道他二哥知不知道雄虫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景旭摇了摇脑袋:“没办法,社会环境是这样,按照虫族的法律,雌虫嫁给雄虫做雌侍以后就完全归属他的雄主了,就算真的打死也是雄性的权利。”
格吉有些奇怪地看着景旭,欲言又止。
“你是不是想说虫族的婚姻形态落后还变态?”景旭靠近格吉压低声音问到。
格吉点头。
景旭耸耸肩:“没办法啊,哪怕是我雄父也无法改变一个种族延续千万年的社会形态,你现在看到的已经比我小时候见过的好多了,近些年虫皇伯伯已经能听进一些话了,可是改也不是一时能改的。”
“不过大部分时间你是很难见到这么过分的雄虫的。”景旭已经从那种做梦一般的精神状态中解放出来:“没有几个雄虫会当街这样惩打自己的雌虫,雄虫可要脸了,但不可避免还是有几个不讲究的虫渣。”
“那是因为你接触的都是虫族的高素质人群吧?”贺兰清冷的声音突然响起,吓了景旭和格吉一跳,看过去时第一眼看见的却不是贺兰,而是她手边扶着的一名雌虫。
格吉原先以为那个在阴暗角落里拒绝自己帮助的雌虫已经很惨了,没想到这个雌虫的情况更加可怕,一只腿似乎是扭转着翻了一圈,白森森的骨头从膝盖下戳出皮肉,骨翅不正常地耸拉着,整只虫像是昏迷过去一样全靠着贺兰托着才没有倒下,原本应该笔挺干净的军服也是破破烂烂。
格吉想伸出手,不知想到了什么停在离雌虫还有一些距离的地方,贺兰并不知道他之前的事情,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伸手就把雌虫推过去,格吉下意识接住雌虫。
“你知道哪里有医院吗?”贺兰丝毫不在意身上的衣服被雌虫的血染脏,拍了拍手,走了两步到景旭面前,脸色不虞但这不虞并不是冲景旭:“我一路问了好几个虫,但听说他是被他雄主打的,都不肯说。”
格吉目瞪口呆,目光诡异地看向景旭:“说好的很难见到呢?”
景旭脸被打的有些尴尬,但好歹知道最要紧的是先把雌虫送去医院,目光一扫看见了个熟人,胳膊举得高高的:“君昱同学——”
君昱在看着三个人类把那名伤的半死的雌虫塞进他崭新刚买的飞艇时,脸是扭曲的,心是抽痛的,可被景旭一巴掌拍在肩上感谢时,腿软掩盖了一切扭曲和抽痛,压抑住眼泪,优秀的雄虫不存在眼泪。
景旭三人好不容易把雌虫放好,三个人都顾不上形象几乎是瘫在飞艇座位上,景旭冲那还昏迷着的雌虫努努嘴:“你怎么遇见的?”
贺兰享受着格吉的捏肩,闻言半抬着眼皮:“你不认识?是守卫我们那里的军虫,我看书累了出来逛一逛,结果就看见他在被一个猥琐男打,我上去喝止的时候他已经昏迷了,不过听那猥琐男的话好像是他的雄主。”
景旭和君昱一阵沉默,君昱有些干笑:“这位人类女士,那你有听到那名雄虫说这个军雌是他的雌君还是雌侍吗?”
“唔。”贺兰想了想:“好像原来是雌君,现在是雌侍。”
景旭和君昱更加沉默,飞艇突然停滞在半空,甚至还有要调头的倾向,贺兰看向君昱,又看向景旭:“怎么了?”
景旭:“如果是雌君就没有问题,但是雌侍就医是需要他雄主的同意的。”
贺兰和格吉听到后几乎是一模一样的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尤其是贺兰,看了看雌虫:“可是他就要死了,也要那什么雄主同意?”
景旭点头。
君昱看着贺兰突然转过来看他就像看变态一样的神情,举起双手:“我,我从来不殴打雌侍的。”君昱脑子里又回忆起小时候亲眼目睹的景旭雌父宴会杀虫的情景,又是一个冷战激灵,看向景旭信誓旦旦:“真的!”
景旭:关我什么事???
贺兰咬咬下唇,看着那个雌虫:“那,那就没办法了吗?”
君昱又看了一眼雌虫,灵光一闪,看向景旭:“景旭阁下,您有安茨的联络方式吗?看这个雌虫的徽章,他是安桦少将的部下,或许您可以求助安桦少将,我先把飞艇开去医院。”君昱看了一眼听到他的话露出一丝笑意的贺兰:“总不好让我们美丽的外族女士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