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凭本事养的龙(3)
禹周和轻轻走了两步,拿起放在墙角的扫把防身,空心竹的材质一看就不结实,但聊胜于无。
咔嚓、咔嚓。
依旧有瓦片晃动的响声,由远及近,最后落在头顶正中央。
它在找我——这么想着的同时,禹周和又向另一边移动,大约两米的距离,动作放得很轻,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他放缓呼吸。
然而隔了不到两秒,头顶再次响起熟悉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尤为清晰。
它果然是在找我。禹周和舔舔唇,心跳慢慢加快。
以刚刚看到的样子来说,那东西个头应该不大,最多成年人小臂大小。除了看着就锋利的牙齿外,爪子也很有力,能牢牢勾住房檐。而且嗅觉灵敏,才能隔着屋顶准确找到他的位置。
无论是在现实还是书里,他都确信自己没见过这种生物,对它的来源、习性、弱点一无所知。
不知道那东西是怎么捕猎的,不知道附近还有没有它的其他同伴,不知道它……是不是把自己当食物准备今晚送他去见马克思。
这种未知是可怕的,人总是对不了解的事物感到既好奇又恐惧。
心跳的速率没有下降,禹周和几乎能听到胸口发出的咚咚声。他左手握紧扫把,右手从外衣口袋拿出手机,划开屏幕从通讯录里找到董必应的号码,拨出。
也许对方能告诉他这到底是什么。
他手机习惯开静音,刚刚还把通话音量关到最低,即便如此,还是惊动了屋顶上的奇怪生物。
头顶的瓦片被移开,露出一小块方形空隙,月光从中泄下形成一条直线,能看见空气里漂浮的细小尘埃。
但很快又被遮住了,凸起的长嘴从里面钻出。一拱一拱,整个头露了出来。那双大得惊人的眼睛转了一圈,最后直勾勾盯住禹周和。
禹周和整个人戒备着。
有时候体型小的捕猎者反而更令人忌惮,它们往往意味着更加灵活、狡诈和残酷。
“喂——”拨出的电话在这时接通。
禹周和愣了一秒。
也在这时,那丑不啦唧的东西奋力从瓦片中钻出,跳到横梁上,再后腿一蹬,箭一样朝他冲来。
幸好禹周和运动神经不错,反应也很快,在它弹跳的一瞬间侧身、挥手。只听咵嚓一声,那东西直接被扫把打到墙角,踉跄着起不来了。
“哈呜,哈呜。”
它哀叫着,声音又小又细,听着有点可怜。
还有些体型小的捕猎者,对自身实力没点逼数,外表看着短小精悍,实际蠢得一批。
莫名的,禹周和放松下来,“对不住啊,真没想到你这么菜。”
电话里,董必应问:“周和,刚刚是什么声音,你那里发生什么了吗?”
禹周和一边打开手电筒照向墙角,一边说:“房间里突然出现了个没见过的小怪物,我怕有危险所以打给您,不过现在没问题了。”
亮光下,被他称为小怪物的生物缩成一团,黑色鳞片布满全身,一条细长的尾巴从侧边绕到胸口,落在两只前爪中间,左后肢则以一个诡异的弧度扭曲着。
难道断了?
禹周和缓缓走近,隔着一米的距离蹲下,这才注意到小怪物头上长着两个小小的鼓包,背上也有。
小怪物原本耷拉着脖子趴在地上,见他走近,费力抬头,那双比例极大的眼睛里蓄满泪水,悲伤极了。
也丑极了。
要极力克制自己才能避免露出过于嫌弃的表情。
“什么怪物?”隔着网络,董必应的声音听着有些紧张,“你有没有被伤到?”
禹周和回:“我没事。”
就是这小怪物被打残,还哭了。
他有点于心不忍,像是在以大欺小,毕竟它的鳞片看着皱巴巴的,有些软,似乎是出生没多久,还没有长成。
董必应吃惊:“你打它了?”
禹周和维持半蹲的姿势,点头,“它应该是拿我当猎物,冲过来咬人,我就用扫帚把它挥开了。”
董必应没有立刻说话,似乎是被他的轻描淡写说愣了,半晌后才问:“你打了它,它没什么反应?”
一直可怜兮兮“哈呜哈呜”叫算吗?
禹周和没有说话。
听口气,董必应对眼前的小怪物并不陌生。禹周和垂下眼,反问:“董族长,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只有知道,才会吃惊自己竟然会打它,才会问它有没有其他反应。
董必应一时卡壳,搓了搓脸,才回复说让禹周和先别睡,等自己过来。临挂断电话前又小心翼翼托他帮忙照顾一下那东西。
禹周和眉头微微隆起,“所以它到底是什么?”
“……龙,幼龙。”董必应迟疑片刻,还是回答了。
竟然是龙?传说中飞天遁地兴云作雨凶狠可怕的龙?
禹周和低头。
只见小怪物还趴在地上可怜兮兮地叫唤,眼眶里雾气蒙蒙。
作者有话要说: 禹周和:给你取个名
小龙:哈呜(好)
禹周和:你这么菜,不如就叫菜龙吧
小龙:?
正文 第4章 养龙4
既然答应了要先照顾在墙角哼哼唧唧的小怪物,禹周和自然不会放任它在那里躺尸。
虽然董必应说它是龙,但他心里一点真实感都没有,所以还是用小怪物来称呼。
重新用火柴点燃油灯,禹周和翻箱倒柜找到一块废布,颜色是红配绿,还算干净。他把布撕成长条,趁小怪物虚弱无力,麻利绑住它的嘴。
这下就不怕它发飙咬人了。
小怪物睁着大眼睛,甩了甩头,发现没法把缠在嘴上的布甩开,一脸懵逼。它还想嚎,却很难张嘴,只能在喉头发出一两声细音,眼泪扑簌簌的。
怎么还是个哭包?
禹周和顿了顿,继续拿布裹上小怪物的两个前爪,一层又一层团吧成球,防止被它抓伤。
做完这一切,他才擦去小怪物的眼泪,边擦边问,“哭什么,难道你还觉得委屈?”
他都没觉得委屈,好好一个猪倌变成护蛋使者不说,还莫名其妙被眼前这小怪物攻击,怎么攻击人的反倒先委屈上了?
当然,禹周和只是随口说说,没指望它能听懂。
但等他说完这句,小怪物竟然真的没再流泪,只是歪歪头,打了个嗝。
这动作放在小猫小狗身上是卖萌,放在浑身黑麟的幼龙身上那是卖丑。
但好歹安静了下来,耳边不再萦绕恼人的连环叫。禹周和露出和善的微笑,“嗯,你乖一点,我等会动手也轻一点。”
他选修过几门动物医学的课程,几乎都是满绩通过,课上也讲过动物骨折该怎么处理,但实操和理论差别大,也没有条件拍片,只能纯粹靠手摸来确定情况。
小怪物见他伸手,原本老老实实搭在身前的尾巴“嗖”一声弹起,在他手腕上缠了一圈,越收越紧。
但意外的,并不怎么疼。
禹周和看着它。
它也看着禹周和,瞳孔里倒映出他半蹲的样子。
跟动物对视的时候,人类很容易产生一种被关注的错觉,以为对方通人性。一时之间,禹周和似乎也被小怪物执拗而专注的目光所迷惑——
直到它又哗啦啦流下口水。
可能真是饿久了,绑着布也不安生。
禹周和轻飘飘收回视线,也不管那条细长的尾巴了,反正被缠的是左手,不碍事,直接用右手从上到下摸了摸小怪物的左后肢。
小怪物艰难地伸出爪子,似乎是觉得裹上花布很奇怪,晃了晃,跟在晃两根棒棒糖一样。
禹周和碰在它背上,“别动。”
他来回摸了几遍,似乎是腓骨错位,现在也没有石膏,只能用树枝和废布缠一缠、绑一绑,做个简单的保持器。
正骨有疼痛感,就算动作再快,小怪物还是抽搐了一下,锋利的前爪瞬间把裹布戳穿。
禹周和往后,但没来得及,指尖被戳破,冒了几滴血出来。
也许是被血液的味道刺激了,小怪物明显兴奋起来,不顾刚刚才被复位的后肢,扬长了脖子贴近禹周和。
嘴上绑着的布条松动,再次露出一口尖牙。
禹周和吓了一跳,匆忙把手伸回,却忘了手腕被尾巴缠着,摆脱不了,只 能眼睁睁看小怪物张着嘴凑过来——
用脸颊的鳞片在他手边磨蹭。
这是在……挠痒?
蛇类偶尔会有这样的行为,是为了借助外物脱下蛇蜕,但小怪物身上的鳞片显然还没有到更换的时候。
禹周和一头雾水,紧绷的手臂却放松下来。它现在没有敌意,他脑海中清晰地意识到这点。只是不知道原因,大概传说中的动物,习惯和性格都是反复无常。
蹲久了腿麻,禹周和顺势坐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外面又下起小雨,温度降了下来。
咔嚓——
他翻出手机里的相机,借着灯光按下拍照键。夜晚的拍摄自带滤镜,屏幕里小怪物安安静静趴着,那双黑到刺人的瞳孔也显得柔和多了。
脑袋上的那两个鼓包应该是角吧,只不过还没有长出来。说是龙,但跟想象中青脸红须、似蛇似凤的形象相差甚远,更像是蜥蜴和某种鸟类的混合变种。
但这世上真的有龙吗?
龍栖岩,说不定就是指有龙在这里栖息。如果是真的,现代科技这么发达,卫星雷达比比皆是,却没有任何有关龙的发现,这是怎么回事?
董必应和董明跃应该都是知道这件事的,而他们选择了隐瞒,且对“龙”的态度很暧昧。像是在电话里,董必应听说有怪物时,表现得既忌惮又在意,这里面又有什么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