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你而燃[星际](56)

　　伊梵洛问：“好了，现在抓紧时间告诉我，你为什么想帮德蒙？厄琉斯如果来了，我也只能说你在这里招待我，但解释不了你的女装。”
　　“你是愿意帮我了吗？”卢西亚诺的眼睛亮了两分，但对上伊梵洛那双不知为何，好像对她没什么好感的目光，便很快严肃起来。虽然，即使严肃起来，卢西亚诺那张脸还是透着一股认真琢磨的可爱。
　　卢西亚诺稳了稳气息，侧眸组织起语言：“说出来你可能不会信吧，我没有任何证据说明德蒙的人品，想必您初来乍到净土星，对他也很陌生，只知道他是那天光屏上出现的坏人，而你为了公务要逮捕他。”
　　她的眉毛又微微皱起，让人看着就觉得她的心也揪起来了，浅海般的眼里蒙上了一层雾，“但是，他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净土星虽然对他都是□□，但那只是皇室之间的问题，总是有人想害他。
　　“我这么说可能会给你的工作带来很多麻烦，但异能的事也许不是他，我……我没有证据，但真的不是他，前一段时间，他每年都会外出去看亡母，怎么回来就出了这样的事？王位确实到了换位的时候，本该由父王指定一位皇子继承的，现在却被激化，很有可能又是有谁想趁着这时候做些什么。”
　　伊梵洛侧眸看她，一时被她眼里的渴求吸住，无法移开视线。
　　他太清楚这样一双眼睛了，这是谈及自己心上人时才会出现的眼神。
　　“证据。”他听见自己说，即使他根本就不在意，但他对这个可能会是的友军完全不了解，能套出几句话是几句，“没有证据，我没办法停止公务。你们每隔几年的皇室更迭，也不在我们的援助范围之内。”
　　“证据……我离他太远了，他总是离我很远。”卢西亚诺的眉毛皱得更可怜了，她的思路似乎乱了，眼神慌乱地左右飘了两圈，“可我说的是真的，德蒙他……他……”
　　卢西亚诺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她嘴唇扁了扁，似乎快抑制不住哭起来了。
　　伊梵洛看她这样，心说就算是友军也是累赘，摇了摇头，“不行。”
　　但对方为了德蒙这样，他又有点心软。
　　两人都沉默着。
　　卢西亚诺抿着唇，低着头，视线被眼泪完全模糊住。
　　“我一点证据都没有，只是听说你有情报，生怕被其他两位皇子抢先，就直接冲了上来，实在太草率了。”她压着哭腔说，“可是，可是就算给我时间，又能怎么样呢？我还是靠近不了他，他的什么我都不知道。你不帮我，我不会怪你的，但请不要和别人提见过我的事。”
　　卢西亚诺垂着头掩盖住眼泪，打算离开。
　　“能靠近的。”伊梵洛却突然开了口，声线还是很轻，带着沉稳的安定。
　　卢西亚诺不禁抬眼看他，伊梵洛侧着眸看着远处，似乎看到很远，带着缥缈的思念，强烈炽热，却又绝望，还有不为人知的孤独。
　　“如果你足够在意一个人，他的一举一动，你都会精心描绘在心。就算他远在天边，你见不到他一眼，就算你能得知的，关于他的所有信息都是假的，你也能在一次次勾勒中发现多个假象中的矛盾，推测出真相。哪怕两个长得一样的人出现在面前，你都不会认错。”他忽然温柔地笑了，“在心里勾勒了千百万次他的眉眼，怎么可能认错呢？”
　　伊梵洛收回了目光，重新看向她，“在你心里，德蒙是个什么样的人？”
　　卢西亚诺一直怔怔看着他。伊梵洛越说，眼里的情绪就越温暖安定，让她不知不觉停止了慌乱，也被那种从容感染。
　　——看起来也是深深喜欢着什么人吧。
　　伊梵洛问完，她垂眸想了想，忽然明白了他眼里的温暖，微微笑了笑：“德蒙脾气很怪的，童年不知道在哪过的，十岁左右才来净土星，很不适应这里的环境。”
　　说着，卢西亚诺尴尬地皱了下眉，“虽说在这里长大的我也并不适应，没什么资格说他。女性omega在净土星的日子很难过，特别是面对每隔几年的王位争夺时，生在皇室就很为难，不要想支持者了，甚至女性alpha也明显差了一截优势……所以厄琉斯才一直只穿衣裤的吧。”最后一句，她说得很轻。
　　“德蒙刚来的时候，我并不好奇，但出于对军校的向往，我去了他所在的军校。他的alpha体征出现很早，可以说是入学年龄最小的，而我的模样一看就是omega绝对不会错。我知道可能去不了了，但还是偷偷跟着他去看。”
　　卢西亚诺说着，忽然小声笑了，“德蒙不知道那女孩是我，从小我的一切资料就对外称是男性beta了。他发现我跟着他，还一副不想理我的样子，我就只好自己偷偷四处看，直到被一些alpha欺负。”后面几句，她说得有些模糊，囫囵着盖了过去。
　　净土星alpha欺负omega的方式，伊梵洛领教过，大致也猜到了她避而不谈的部分，转移了话题，“然后，没想到的是，德蒙居然来帮你了。”
　　“是呢，这种事情果然太好猜了，”卢西亚诺不禁笑出来，神情轻松，“他帮了我，还是没说什么就走了。他还有个朋友，后来赶到的，问他怎么回事。我记得，德蒙很鄙视这类事情，和那个朋友定下了谁先破处谁输的童子约。
　　“不过，他们边聊就边走了，没回头看过我一眼……德蒙以前不知道那女孩是我，现在也还是不知道吧。”她强颜欢笑。
　　“你爱上他了？”伊梵洛轻轻说，却是肯定的语气。
　　卢西亚诺的话卡在了喉咙里，眼睛微微撑大了些，她还以为伊梵洛不会在意自己的想法。
　　在卢西亚诺的印象中，出现在国外报道上的伊梵洛对方要么冷着脸，要么一副高傲的态度，那双海蓝色的眼睛总是锐利发冷的，但近距离看，却在安静中有什么东西静静燃烧着，十分认真地燃烧着。
　　这让每次提及这个秘密，都会将它深埋在心的卢西亚诺也无法移开目光，她的眼神坚定起来，终于有了点皇子的架势，严肃道：“没错。”
　　卢西亚诺说：“德蒙是我见过最好的alpha。我知道在神机国不在意omega身份，不歧视omega的alpha比比皆是，但我在净土星只遇见了他一个，也只有他一个，全世界有多少个更好的人都无所谓，我只遇上了他一个。”
　　“他值得你的喜欢。”伊梵洛说。
　　“谢谢。”卢西亚诺礼貌道，随即又陷入回忆，“从那以后我就经常去军校偷看他。他是个温柔的人，不忍心伤害任何生命，他还偷偷给受伤的动物治疗过。”
　　“嗯？”伊梵洛笑了笑，“他会治伤？”
　　“根本不会，”卢西亚诺感到好玩地笑起来，“包扎得超级烂，被我发现，还脸红把兔子藏身后不让我看。”
　　她又有点笑不出来，目光有点心疼，“因为没人教他吧。我教了他，他特别不爽，一句话也没说，也不知道记没记住。”
　　“也许不是不爽，”伊梵洛说，“是别扭不好说出来。”
　　这句安慰有点突然，卢西亚诺眨了眨眼睛，给了伊梵洛一个礼貌的微笑，鼻尖耸耸，又嗅了嗅空气，礼貌道，“谢谢你的安慰和倾听，你和传闻中果然不太一样。我要走了，厄琉斯在靠近，我很理解你的拒绝……
　　卢西亚诺伸手握住门把，但停了停，没有转动。
　　她偏过头，“但你最好小心，不要被错误目标耽误，或者受到伤害。净土星的资源抵抗不了那个人，只能靠你们了。你们那个危险性极高的目标不可能是德蒙。”
　　她闭目笑了笑，再睁眼时，已经是一片了然平和。
　　她目视前方，转动门把，轻声说：“一个会包扎兔子的人，在皇权争夺中抽身，把所有时间都给了边境的人，怎么可能做出希望生灵涂炭的事。”
　　“确实是个有力的证据。”伊梵洛说，“我会帮你。”
　　“……”卢西亚诺拧动门把的手停了下来，不可思议地看向伊梵洛，似乎怀疑自己的耳朵，“你……相信我了？”
　　“没错，我相信你的诚意，”一张白纸实在是太好猜了，伊梵洛心想着说，“多年来对德蒙的报道一向恶意，我也听说过。但这很明显不符合你说的德蒙。为了护卫队的安危考虑，我也不想被当枪使，不必要的伤害能减就减。”
　　两人之间不存在答不答应，只存在伊梵洛愿不愿意要这个友军的问题。伊梵洛愿意帮她，其实也因为她推门那刻的眼神。
　　明明失去了希望，却在眼泪里坚定了下去。
　　如果德蒙让她坚定，那么，她能有多坚定？
　　伊梵洛深深盯着卢西亚诺，得了便宜卖乖道：“但是，证据不够，我无法拿着无形的证据让一百人凭对我的信任去冒险。”
　　卢西亚诺闻言又抿了抿唇，伊梵洛观察着她脸上任何一丝的表情变化，拿捏着语气，尽量使它听起来不含任何私心，“竟然亲自查看监视设备，你的地位似乎很难得到情报。如果找不到途径拿到证据，我也很为难。”
　　卢西亚诺蹙眉思考，一直不说话。
　　伊梵洛缓缓说，“你说厄琉斯标记了你，为什么不干脆问问你的情人？”
　　“她不是！”卢西亚诺猛然抬头，“她只是……”她顿住，还是没说出口，但严肃道，“我只是为了压抑发情期的信息素溢出，才让她标记了我，没有更多的关系了。我喜欢德蒙，怎么可能和别人在一起。”
　　“原来如此，”伊梵洛当然从卢西亚诺的表现里知道她讨厌厄琉斯，“那你还有其他途径获取情报吗？”
　　卢西亚诺的严肃闻言僵住。
　　她摇了摇头，像被熄灭的火堆。
　　“卢西亚诺，”伊梵洛说，伸手握住门把，“现在，我以护卫队和研究院的安危为前提，希望你和我合作，你愿意从厄琉斯那里获得情报吗？”
　　“……”卢西亚诺盯着他，隐感不安，但又想不出对方坑自己的理由，一时不知该不该答应。
　　“保护德蒙，是你的愿望，不是我的。”伊梵洛说，“一定的牺牲在所难免。对我来说，就算错杀了德蒙，最后也要逮捕到真正的犯人。德蒙的利害和我无关，对错都不在我，只和皇室能提供的情报有关。”
　　说完，他只等卢西亚诺的反应。
　　卢西亚诺沉默了很久，才说，“好，我答应你。但既然是交易，你也要和我平等交换消息，”
　　她抬头，“你在夏娃宾馆中说的，你掌握了的证据，还有不得不返回的原因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