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符卡师(13)

　　☆、物以稀为贵

　　“是的，我很清楚。”艾德里安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在目前这种没有任何符卡师能够在短时间内制作出如此之多超水准符卡的情况下，一旦出现特例，势必会引起整个行业的巨大波动，毕竟这种事本身就已经波及到了很多人的利益。
　　亚尔曼无奈地叹了口气：“所以你还是不肯把真相告诉我吗？就算你的个人能力再突出，但当你面对的是整个行业的时候，也不得不承认，你很有可能会被他们碾在脚下。”
　　但艾德里安却并未改变态度：“在需要父亲帮助的时候，我一定会主动开口的，例如现在，我希望父亲能阻止某些人把手伸得太长，毕竟作为你的儿子，把手伸到我的身上，就等同于是在挑衅您。”
　　亚尔曼都快被这个儿子给气晕过去了，什么都不告诉自己，还要让他帮忙打掩护，他的脸皮什么时候变得和自己一样厚了！
　　等等，这话好像也是在骂自己，被气昏头的亚尔曼立刻发现问题，心情顿时变得更糟糕了：“总之，这件事如果被你自己搞砸了，我是不会帮你收拾烂摊子的！”
　　“那就谢谢父亲了。”艾德里安知道父亲会这样说，就是已经答应自己的请求了。
　　亚尔曼又气哼哼地训斥了艾德里安几句，但艾德里安却听出父亲的语气似乎突然缓和了不少，这种变化让艾德里安有些摸不着头绪，但终归是件好事。
　　但事实上，亚尔曼只是突然觉得，自己的儿子能这么年纪轻轻就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来，似乎也挺得他真传的，这么一想，他的心情好像也就没有那么糟糕了。
　　挂断通讯后，艾德里安开始认真思考之前父亲提到的问题，现在这个店铺只是刚刚开设，就已经引起了符卡界的关注，那么再过一段时间，事情就会变得如何？
　　但心情的沉重只维持了一会儿，一想到自己在这边思考这么严肃的问题，而何奕书制作那些符卡，却只是为了赚更多的钱，让自己过更好的生活，艾德里安的心情就一下子变得美好起来。
　　如果让何奕书知道了自己的举动会给整个符卡界带来多大的轰动，他又会摆出什么样的可爱表情？想到这里，艾德里安的心情彻底转晴了，既然何奕书心思单纯地只想着多多赚钱，那么其他的麻烦，就让自己来为他解决吧。
　　如果这个人是何奕书的话，艾德里安愿意成为他避风的港湾，为他遮挡一切风吹雨打。
　　身在书房，正在愉快制作符卡的何奕书并不知道艾德里安在寻思着些什么高深莫测的事情，如果他知道了的话，一定会歪着头笑得很无辜，究竟是哪里出了错，才会让你误会我是一个只顾着赚钱的傻白甜？
　　事实上，何奕书虽然皮肤白皙，但一点儿都不傻，他之前既然已经了解过符卡行业的基本情况，自然不会不知道自己如今这番举动，会给整个符卡界带来什么样的影响。
　　同时他也很清楚，现在的符卡行业存在着怎样的弊端，这个行业看起来光鲜亮丽、繁荣无双，但它的内部已经滋生着越来越浓郁的腐败和不公。
　　制卡水平高的符卡师，可以得到无数人的敬仰和追捧，他们制作出的符卡千金难求。
　　渐渐的，他们已经习惯了这样超然的地位和待遇，忘记了自己制作符卡的初衷，忘记了符卡的制作绝不应该安于眼前，而应不断探索。
　　甚至就算他们有能力制作出更多更优质的符卡，也会因为种种顾忌而停步不前，因为只有这样，他们才能一直被奉为大师，成为绝无仅有的那一个。
　　毕竟符卡界从来都是物以稀为贵，而每一张符卡一旦面世，就等于是直接把符卡上的符文字公诸于众，水平相当的符卡师很容易进行模仿复制。
　　如此一来，倒不如把东西握在自己手里，再等待合适的时机将它卖个天价，如此一来，还能借机抬高自己的身份，可谓一举两得。
　　在这样的恶性循环之下，越是负有盛名的符卡师，反而制作的符卡越少，极偶尔出现一张符卡大师新制作出来的符卡，也往往是在拍卖会中，只能先看到符卡的检测结果，而看不到符卡本身。
　　这样的情况等同于故步自封，就算表面上看起来仍然一派繁荣，但它的内在却在越走越慢，甚至已经停步不前。
　　当然，何奕书也并不觉得自己伟大到一定要打破这种境况，但是如果在打破这种境况的同时，就能把他热爱的汉字发扬光大，这件事的性质对他来说就已经完全不同了。
　　一想到在自己的努力下，整个星际帝国的所有人都会把汉字视若瑰宝，何奕书的心头便油然而生一种浓郁的自豪感和荣誉感，这是任何个人成就都无法比拟和取代的。
　　所以从一开始，何奕书就没打算藏私，他甚至已经大概想好了，该怎么一步步把汉字发扬光大，不过在此之前，他得先多赚点儿钱才行。
　　但知道他这些想法的人目前还没有，这对他来说倒是没什么影响，却让某个想要好好保护他的人产生了一些误解，但这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事？
　　毕竟有些误解，带来的也会是美好的结局。
　　打算干一件大事的何奕书暂时还不知道，符卡界已经对他刚刚开张两天的虚拟店铺有所关注，他每天的生活，除了上课之外，就是做兼职赚钱，偷偷制作符卡赚钱，以及跑去虚拟竞技区装逼赚钱。
　　简而言之，除了上课之外，何奕书的所有精力都用在了赚钱上。
　　而从另一个角度考虑，何奕书课余的所有时间几乎都是和艾德里安一起度过的，因为做兼职是为艾德里安做辅助符卡师，卖符卡的虚拟店铺是和艾德里安一起开设的，去虚拟竞技场也是和他一起组队。
　　这样的日子看起来非常充实，但其实总结起来又很简单，何奕书很享受现在的状态，平静而充满希望，所有的一切都在慢慢变得更加美好。
　　直到有一天，何奕书突然被一个陌生人拦住了去路。
　　“你好，我是机甲专业二年级的艾伦，很高兴认识你。”拥有一头浅灰色短发的高大男生挡在何奕书的面前，带着点倨傲微笑着开口。
　　何奕书不解地看着对方：“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艾伦抬头看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提议道：“我确实有一件事想要寻求你的帮助，不知道我们能不能换一个地方详细聊聊？”
　　身在第一学院中，对方又直接亮出了身份，何奕书倒是不担心自己会遇到什么危险。
　　再加上这个人虽然看起来有些高傲，但态度还算不错，何奕书想了一想后，点了点头：“这附近有一家咖啡馆，我们去那里可以吧。”
　　“好的。”艾伦是开着飞船过来的，当下直接用控制器把飞船召唤了过来，还非常绅士地帮何奕书打开了飞船门，只是等何奕书弯腰坐进去后，他的眼中一闪而过一抹轻蔑的不屑。
　　但当他从另一边坐进飞船，再看向何奕书时，脸上又重新挂上了一抹微笑。
　　到了咖啡馆之后，两人各点了一杯咖啡，相对而坐，何奕书直白问道：“请问你究竟有什么事要找我帮忙？”
　　艾伦不答反问道：“你应该知道由虚拟竞技场主办的每年举行一次的机甲竞技大赛吧？”
　　这个何奕书还真不知道，他之前并没有了解过这方面的信息：“机甲竞技大赛？”
　　艾伦一面在心里嫌弃何奕书的无知，一面微笑着向他解释：“有关机甲的竞技一直都很多，但虚拟竞技场主办的机甲竞技大赛却是整个星际帝国最权威的一项机甲比赛，甚至连军部都是认可这项比赛的结果的，只要能够闯进机甲竞技大赛的前十名，就可以直接进入军部，同时带来非常高的荣誉。当然，虚拟竞技场本身也会给获得奖项的选手提供优厚的奖励，因此每一年都会有无数个组合报名参加这项竞技比赛。”
　　大概解释完之后，艾伦抬眸看向何奕书，本以为对方在听到这些之后，一定会对机甲竞技大赛产生非常浓的兴趣，但让他意外的是，对方的表情竟然没有任何变化，就好像对这件事完全不感兴趣。
　　艾伦诧异了片刻，但随即想到何奕书之所以会是这种反应，可能是真的对机甲竞技大赛能给他带来的利益缺乏认知，想了想，又补充了几句：“你知道现在想进入军部有多难吗？除非你的精神力等级能够达到A级以上，同时身体素质达到优秀以上，否则根本不可能进入军部。”
　　何奕书眨了下眼睛，有些抓不住艾伦的表达重点：“所以呢？”进入军部有多难，和他有什么关系吗？

　　☆、我选择拒绝

　　艾伦几乎有些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了：“你难道没有想过要进入军部吗？军部的福利可是所有行业中最高的, 而且它能给你带来非常高的荣誉, 甚至能让你成为保卫星际帝国安全的核心力量中的一员。”
　　“没有。”何奕书老实摇头, 丝毫没有心动的感觉。
　　“……”真的好想把坐在自己对面这个人的脑袋砸开，看看他的大脑构造究竟有多奇特, 才会产生这样诡异的反应, “好吧，难道就没有什么让你感兴趣的东西吗？”
　　“有啊，例如钱？”何奕书无辜地耸着肩诚实回答。
　　庸俗！没见识！没涵养！艾伦的心里已经给何奕书加上了这三大标签, 就连他脸上的表情绷不住了，为什么艾德里安那家伙会对这样一个完全没有任何长处的人另眼相待, 甚至还把这样的人留在身边做自己的辅助符卡师？
　　这实在太荒谬了，虽然和艾德里安很不对付, 但艾伦却不得不承认, 那家伙确实是一个眼光极好的人，该不会是两人之间已经发展出了什么不纯洁的关系吧？
　　想到这种可能，艾伦心里的嫌弃又浓重了几分，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艾德里安的品味还真是让人不敢恭维。
　　但无论实情如何, 艾德里安对这个资质差得离谱, 又没有半点优点可言的家伙青睐有加都是事实, 建立在这种事实的基础上，自己很有必要把何奕书拉拢过来，好好打一打艾德里安的脸。
　　一个让艾德里安青睐有加的人，竟然毫不留情地抛弃了他, 转身投入敌人的怀抱，艾伦只是想一想，就觉得内心无比激动，这简直是目前这种情况下，打脸艾德里安的最佳方式了。
　　至于之后该怎么安排何奕书，像他这样没有依靠，资质平庸，又格外贪财的人，打发起来还不是小菜一碟？
　　艾伦在心里撇了撇嘴，脸上还在努力保持着和善友好的微笑：“何奕书，你知道如果在机甲竞技大赛中取得前三名的话，会有多少奖金吗？”
　　一听到“奖金”这两个字，何奕书的眼里终于多了一丝兴趣：“多少？”
　　艾伦一面在心里嘲讽何奕书果然是个贪财的人，一面微笑着给出答案：“第一名可以获得五十万信用点的奖励，第二名二十万，第三名十万。”
　　五十万乍一听起来，确实挺多的，但想到自己这段时间来赚的钱，何奕书又瞬间淡定了，五十万，其实也就那么回事儿嘛。
　　无形之中用思维默默装了个逼的何奕书淡淡点了下头：“哦，是挺好的。”
　　这样的反应，让艾伦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这家伙应该是终于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表现有多么没涵养，才会用这样浮夸的演技进行补救吧？
　　艾伦实在不想继续和这样没涵养、没品位的人打交道，深吸一口气后，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目的：“何奕书同学，你愿不愿意和我组成搭档，参加今年的机甲竞技大赛？”
　　“和我组成搭档？”何奕书带着吃惊打量这个今天才第一次见面的校友，不怎么留情面地反问，“你确定不是在故意和我开玩笑吗？”
　　“你觉得我会在这种事情上和你开玩笑吗？”艾伦不太高兴地把问题抛了回来。
　　何奕书耸了耸肩，玩味地问道：“那请说说你的理由吧，为什么会想要和我组成搭档，去参加对你来说这么重要的比赛？”
　　如果不是之前就仔细考虑过这个问题，艾伦很可能真的会被直接噎住，于是他大义凛然地开口道：“虽然你的精神力等级并不高，但既然你能被第一学院录取，这就足以证明你在炼制符卡方面的能力，所以我选择相信你！”
　　“所以按照你的逻辑，只要是符卡专业的学生，应该都满足你的挑选要求吧？”何奕书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慢悠悠地道，“所以为什么是我呢？”
　　艾伦有些搞不懂何奕书的反应了，如果是正常人，在得到自己的邀请之后，难道不应该非常高兴地直接同意下来吗？为什么他还会问出这么多余的问题？
　　艾伦按了按眉心，目光真诚地注视着何奕书：“你和他们是不同的，一般能够被符卡专业录取的学生，精神力等级最低也要在C级以上，但你却不一样，所以你是最特殊的那一个，这就是我找到你的原因。”
　　说完这番话后，艾伦又摆出一个连他自己都觉得有点恶心的期待表情：“何奕书，你要知道，如果在和我组成搭档后，我们能够一起获得这一届机甲竞技大赛的冠军，那将是一个奇迹！”
　　何奕书并没有被艾伦慷慨激昂的话语所感染，反而非常平静地指出一个问题：“你好像还没有做过详细的自我介绍。”
　　艾伦脸上故作的表情顿时裂了，这个家伙到底能不能听懂别人话里的重点啊！
　　偏偏他今天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拉着对方一起组队，因此还不能和这个家伙发火，艾伦只能暗自深吸一口气，态度温和地开始自我介绍：“大概是因为见到你之后心里太激动了，才会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那现在我再重新做一下自我介绍吧。我叫艾伦，是机甲专业二年级的学生，我的精神力等级是A级，机甲操作水平也是A级。另外，对于制作符卡，我也有一些自己的理解，如果你有兴趣的话，我们可以一起探讨一下。”
　　作为一个机甲专业二年级的学生，机甲操作水平能够达到A级，已经是非常厉害了，就连艾伦在做自我介绍的时候，语气都是带着一点骄傲的。
　　但是何奕书却没觉得他有多厉害，因为他很清楚地记得，艾德里安的机甲操作水平已经达到了S级。
　　自然而然的，何奕书的态度也就显得有些冷淡了：“那我能询问你几个问题吗？”
　　“当然可以。”艾伦表面微笑，心里却在暗骂何奕书没见识，恐怕他连A级的机甲操作水平有多厉害都不知道，不然又怎么会是这样的反应？
　　何奕书伸出第一根手指：“第一个问题，你是从哪里得知我的名字，以及我的精神力等级的？”
　　艾伦不太自然地摸了摸鼻子：“是无意中听同专业的同学提起的。”
　　何奕书竖起第二根手指：“第二个问题，机甲竞技大赛对你来说有多重要？”
　　这个问题对艾伦来说就很好回答了：“非常重要，应该说对于每一个机甲战士来说，这个问题的答案都是一样的，毕竟机甲竞技大赛的结果，代表的不仅仅是输赢，还有荣誉和未来。”
　　何奕书点点头，随即伸出第三根手指：“最后一个问题，你对我的制卡水平有多了解？你知道我制作出的最高等级的符卡，是什么级别的符卡，以及有什么效果吗？”
　　艾伦被这个问题问得懵住了，他之前确实曾简略调查过何奕书的情况，但只是为了应付对方，他又怎么可能了解得如此深入？
　　所以很悲催的，这个问题他根本回答不上来。
　　而坐在自己对面的何奕书还在认真看着他，等待着他的回答，艾伦掩饰地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尽量让自己的态度看起来更为真诚：“你现在还只是一年级的新生，不需要给自己太大压力，而且我相信无论你现在的制作符卡水平如何，以后都会有非常巨大的进步。”
　　把何奕书的询问当作是一种自卑的体现，然后对此给予安慰和鼓励，似乎也确实是勉强可行的，但前提是何奕书得愿意买账。
　　何奕书直视着艾伦，强调道：“请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正面回答个鬼啊！
　　难道听到这种话，正常的反应不应该是感动得痛哭流涕吗？
　　艾伦的心里简直抑郁极了，他越来越觉得何奕书这个人脑袋可能有问题，否则他又怎么会在自身处境糟糕的情况下，同意和家人解除关系？
　　所以艾德里安究竟是怎么看上了这么一个没有能力，又思维怪异的家伙？这品味也太奇怪了吧？
　　艾伦干咳两声，仍然没有给出正面的回答，而是继续打侧面感情牌：“何奕书，我今天来找你是带着十足的诚意，希望和你成为搭档，所以现在我们一定要讨论这种，让彼此之间关系拉远的问题吗？”
　　何奕书轻笑了一声，当下咖啡杯道：“那么很抱歉，我选择拒绝。”
　　前一刻还问东问西的，下一刻竟然就这么干脆利落地拒绝了，艾伦再一次被何奕书的态度搞懵了：“你刚刚说……你选择拒绝？”
　　“对，我选择拒绝。”何奕书微笑着重复自己的答案。
　　“为什么？”艾伦的表情都快扭曲了，他竟然被一个资质差到不可思议的家伙给拒绝了！这简直比他在竞技场上输给对手，还让他觉得恼羞成怒！
　　何奕书的表情却很淡然，其中似乎还带着几分兴味：“面对一个根本不是真心实意想要和我组队的人，我选择拒绝，难道不是最正确的选择吗？”

　　☆、大概是缘分吧

　　“你说我不是真心实意和你组队？如果不是真心实意的, 我又怎么会找到你？”艾伦恼羞成怒地看着何奕书, 脸上的表情接近扭曲, “何奕书，我是真的想和你组队参加这次的机甲竞技大赛, 一起拿到第一名, 你可以选择拒绝我，但不该以这样的借口！如果我不是真的想和你组队，我根本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以我的精神力等级和机甲操控能力, 想要找到一个水平相当的符卡师，并不是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