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逃生游戏里修佛(47)

　　“还要谢谢你。”柯宇说：“爆炸发生的瞬间，我突然想通了，人这一生太短，说不定哪天就死了，很多事情，根本不必纠结结果，顺从心意的努力活着，才不能留下遗憾。”
　　“没受伤吧？”向非凡又问。
　　柯宇摇摇头：“正好我的技能是防护盾，我把我和关秋都护在里面，不过他还是被烟气呛得昏迷了，医生说没什么大事，等醒过来就好了。你是不是那次肺炎的时候恢复记忆的，我就说怎么好得这么快。”
　　向非凡点点头：“这个世界看似在把我们往绝境逼，其实是在给我们看破心结的机会。只要想通了，就能化险为夷。”
　　“我先前还奇怪呢，陈夏蝉是超人吗？居然手能放电。”柯宇说起昨晚的事，又感叹起来：“原来她是先一步通过了第一关。不过她干嘛突然把技能用了，又打不过那么多人，这不是想不开嘛。”
　　“她大概是刚恢复记忆，一时间心情起伏，有些失控了。”向非凡说。
　　正聊着，地中海出现，向非凡赶紧坐直身子，装出一副认真学习的模样。地中海这次却没有挑刺，而是点头哈腰地迎进来以为气势不凡的中年人。又转头对桑景明说：“桑景明，你父亲来了。”
　　“养父。”桑景明抬起头，对上中年男人的眼睛。
　　对方却冲过来，扬手甩了桑景明一个耳光，呵斥道：“混账！我送你来就是让你打老师的？”
　　“我控制不住。”桑景明头偏向一边，有些委屈地辩解道。他的拇指不安地摩挲着红色的指环，似乎在极力控制自己，不要还手。
　　“控制不住？你怎么不把自己杀了呢？你这样的怪物，出去就只会伤害别人，还活在世上干什么！”养父暴跳如雷地说：“我把你养大，是要你成为一把听话的刀，而不是让你成为四处咬人的狗。”
　　桑景明薄唇轻抿，一言不发。向非凡在一旁听得心疼，这个世界里，每个人的经历都是现实的投影，现实里，桑景明也被人用这样的语言伤害过吗？
　　“叔叔。”向非凡站起身。
　　“这没你插话的份，回你位置上坐着！”地中海瞪着向非凡。
　　向非凡不理他，径自走到桑景明身旁，伸手握住了桑景明带着指环的右手。
　　桑景明似乎有些讶异，怔愣地侧头看他。桑景明的养父则眯着眼，打量着这个突然凑上来的不知所谓的少年，有些惊奇起来。桑景明的警惕性和攻击性都很强，别说握他手了，不熟的人连靠近都可能被他攻击。除了自己桑景明还从没让其他人近身过。
　　“桑景明是人，不是怪物。”向非凡一字一顿地说。
　　“向非凡，你知道你跟谁说话呢！”地中海冲上来，却被桑景明的养父拦住。
　　养父打量地看着向非凡：“继续说。”
　　“你看，他是可以和人亲近的，他并不是控制不了自己，只是你们接近他的时候，攻击和防备的意图太明显，才会让刚从战场回来的他，产生条件反射。”
　　“是你们一遍遍的说他是怪物，利用他，又排斥他。你们从没把他当成一个平等交流的人，不断地不断地，把他朝着怪物的深渊里推，然后转头对着别人说，看吧，他果然是个怪物。这样的行为，不可笑吗？”
　　“你知道他手上戴的是什么吗？”养父指了指桑景明的手指。
　　向非凡在内心轻笑，我可太知道了。不过表面还是摆出一副疑惑的表情。
　　“这是从一位高僧那求来的指环，只要他心里有杀意，指环的颜色就是红的，只有当他心里的杀意消失，指环才会变黑。”养父说：“他时时刻刻都对周围的人抱有杀意，一旦对他失去控制，不需要武器，这一屋子人，他用手就能杀光，这样你还觉得他是正常人吗？”
　　向非凡的回答是，蹲下身，拉过桑景明的手，平静地看向桑景明。桑景明似乎有一瞬间慌乱，想要抽回手，向非凡却执着地握紧他的手，掌心相贴，勾起嘴角：“桑哥的手不是杀人的刀，是我勇气的来源。你不能因为我桑哥厉害，就说他不是正常人。能不能杀是实力决定，会不会杀才是心性决定。”
　　指环的红色一点点褪去，变成浓烈的黑。那双疑惑的不安的眸子也渐渐变得安定而清明。
　　“这！”桑景明的养父后退两步，讶异地看着桑景明手上的指环。
　　“您可以走了。”桑景明终于开口：“很感谢那个时候您收留了我，不过这份恩情，这么多年，我不欠你们的。人也好，怪物也罢，你怎么看我，都与我无关了。”
　　桑景明的养父张了张口，最后转身对地中海说：“他以后应当不会再随意伤人了，之前的事我赔偿，以后院长您多费心吧。”
　　地中海跟着桑景明的养父出去了。向非凡小声喊了句：“桑哥？”
　　“嗯，我回来了。”桑景明弯起唇角，眼神温柔，哪还有半分先前的凶厉。


第47章
　　桑景明不知道是不是巧合, 上关天妖血脉被锁, 这一关就封印记忆。不过还好锁了天妖血脉, 不然他发起狂来，这关里的NPC大概真的不太够他砍的。
　　被锁住记忆后, 他回到恰好是万年前，星际与虫族的战争结束之时，也是他内心最迷茫的一段时间, 当然记忆被模糊处理了, 那个被他叫做养父的人，原型是帝国上将桑晚。
　　身为天妖血脉，他从化形后就是人人喊打喊杀的怪物, 为了生存，桑景明学会杀戮, 但是这感觉并不好，很孤独。
　　直到桑景明遇见一个人, 帝国的上将桑晚, 他说：“孩子，跟我走吧，你会是我手里最锋利的一把刀。”
　　那个人成了他的监护人, 教他人类社会的规矩，教他武技, 给他饭吃, 给他衣服穿, 还给了他一个名字。
　　桑景明进步的速度很快, 快到他在所有教导他的老师眼里看到的都是恐惧，仿佛他是个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爆炸的炸弹。但上将不同，他看他的眼里，永远带着欣赏，像在看自己最出色的作品。
　　他没让上将失望过，第一次和虫族的战斗里，他凭着一己之力扭转了战局，从此一战成名。他成了帝国的英雄，无往不胜的战神，消灭虫族的希望。他在网上看到了很多赞美的话，甚至收到许多礼物，一个队伍里的士兵也偶尔会大着胆子和他开几句玩笑。
　　与虫族的战争打了三百年，他一场梦做了三百年。三百年后战争结束，他跟着回到首都星，人们迅速地忘记了战争，忘记了他。他再次进入人类社会，才发现人们看着他的时候，仍然是畏惧的，躲闪的。不过藏得更深了而已。
　　而他自己，也一下失去了方向。他无法融入正常人类的社会，他依旧是个只会杀人的怪物而已。
　　矛盾的激化是在一次妖力失控之后，他险些屠了帝国的治安队。上将保下了他，对法官说：“看在他三百年军功的份上，再给他一次机会。”
　　那是他第一次带针对天妖的约束手环，一戴就带了千年，久到他甚至忘记了疼痛。
　　可摘下锁妖环的第二天，他又惹出了事，桑晚对他很失望，他说：“怪物就是怪物，养的再久，也养不出一颗人心。”
　　后来桑晚不再管他，他一个人流浪了很久，浑浑噩噩的。直到宋归尘出现，对方同样拥有天妖血脉，但却在人类社会混的风生水起，他手下的三千位面穿越公司，不仅仅是一个公司，把控的是无数下层的安危。数不尽的资源，和星际潜在的版图。可以说宋归尘是靠着一己之力把天妖在星际的地位扭转过来的。
　　桑景明第一次见到宋归尘时，宋归尘说：“你触手这么多，脑袋又好用，天生就是检修官的料子。”
　　桑景明就跟着宋归尘走了，不过主要不是因为认同宋归尘的话，而是因为对方抗揍，本体是龙龟，往壳里一缩你随便打。后来宋归尘给他介绍了一个叫了凡的和尚，和尚给了他那把名为“赤”的刀，他才真正开始有意识地与自己的杀意对抗，压制、控制自己，慢慢成了现在的样子。
　　可纵然压制了杀意，那头名为杀戮的怪物仍活在他心里，他以为他要和那怪物一生对抗下去。但就在刚才，他才明白，他还有另外一种更从容的方式可以收服那只怪物，让心里住进一个人，当心里满满装的都是对方的时候，心会变得柔软。
　　下午，关秋也回到了教室，他眼里的畏缩消失了，整个带着股从容，向非凡放下心来，看来剩下这四个玩家，都已经通过了第一关，是时候准备一下后面的任务了。
　　晚饭的时候，因为食堂还在维修，所以食堂吃饭，改成了在教室吃盒饭。向非凡在小声与众人对暗号：“都醒了吧？”
　　关秋笑起来：“所以我是最后一个咯？”
　　柯宇安慰他：“除了向非凡，咱们几个时间都差不多。”
　　他们嘀嘀咕咕的声音被讲台上的助教听见，对方不满地拍了拍桌子，道：“食不言，寝不语。”
　　行吧，众人没再说话。
　　入夜，向非凡和关秋同时起身，相视一笑。
　　“外面有个值夜班的生活老师，不过他晚上过了十二点，一般就睡了。问题是桑景明屋里还有两个保安看着。”
　　“不用担心他们，已经被我敲晕了。”桑景明转着轮椅进了向非凡的房间。
　　“我一猜你们就没睡。”柯宇灵活地从桑景明身后挤进房间，本来就不宽敞的房间，瞬间满满当当。
　　“这关还真不讲道理，上来就把记忆抹了，然后把童年阴影拿出来，反复折磨你。”关秋对柯宇说：“今天还要谢谢，早晨要不是你帮我挡一下，我大概就淘汰了。”
　　“哎，都是队友，能帮当然要帮一下。”柯宇笑得阳光：“话说回来，兄弟你看着也不娘啊，真的喜欢穿女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