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2)

　　医生瞪大了眼，一拍桌子：“哈？他敢和怀孕的Omega离婚？他想吃牢饭吗！”
　　小娇妻摇摇头：“是我提的。”
　　医生彻底懵了。
　　小娇妻接过他递来的热水，小口小口喝着，苍白的脸上有了点血色。他低着头，断断续续地将一切告诉了医生。
　　医生气得直拍桌：“这个渣A！家里有O还出去勾三搭四！操，那个大明星又是怎么回事，居然还有脸跑到你面前蹦跶！”
　　小娇妻听他叽哩哇啦地骂，嘴角牵了牵：“所以……要离婚。”
　　“既然要离婚，干嘛还留着他的孩子？”医生骂够了，坐下来皱眉看着小娇妻，“你知道一个单身Omega带着孩子有多危险、多艰难吗？光是孕期你自己一个人就很难熬过去，你以为为什么要立法禁止Alpha和怀孕的Omega离婚？”
　　杯子里的热水水雾氤氲，沾湿了小娇妻的睫毛，湿黑湿黑的，像是哭过。他低垂下眼，安静了很久，声音很轻很轻：“因为这是……他的孩子。”
　　医生怔愕地看着他，忽然反应过来：“你，难道你……”
　　“离婚后我会离开这里，再也不会回来，也许这是唯一的纪念。”小娇妻抚摸着自己柔软的小腹，浅浅露出个温柔的笑容，“嗯，我喜欢他。”
　　顿了顿，他问：“所以，有那种药吗？”
　　医生盯了他好一会儿，眼神复杂：“有是有，但是对身体有损害。”
　　小娇妻蹙眉：“对宝宝有影响吗？”
　　“长期服用肯定会有一定影响，”医生点了点他的额头，“但是对你的影响最大，服用初期，你会头痛、恶心，伴随其他的副作用，特别特别特别难受，你们这种柔弱小O一般扛不住的。所以我推荐你另一款喷雾，虽然掩盖能力弱很多，但不会让你太难受。”
　　小娇妻思考了会儿：“服用多久会对宝宝有影响？”
　　“三到四个月，看个人体质。”
　　“够了。”小娇妻喃喃了声，抬起头，坚定地道，“给我开药吧。”

05
　　怀孕的第二个月初，小娇妻服用了医生帮他开的药。
　　吃下药的第三分钟，他开始头痛欲裂，几乎要站不稳。他跌坐到床上，这才明白过来，医生的劝诫不无道理。
　　恶心欲吐的感觉哽在胸口，脑袋里像是被人扎进了把刀翻搅，他痛苦地蜷缩在床上，连指尖都在颤抖，耳边甚至出现了微嗡鸣声。
　　等他缓过来，已经过了许久，第一次服药的适应期过去，他出了满身大汗。
　　他急促地呼吸着，抚摸着小腹，担心自己刚才的状况已经影响到宝宝，一时又有些后悔没有选择喷雾。可是喷雾的遮盖能力弱，他和Alpha生活在一个屋檐下，被发现了怎么办？
　　耳边的嗡鸣声过去，他从自己的思绪里抽回神，才发现外面有敲门声，已经非常不耐，嘭嘭嘭的，敲得他心惊胆战。
　　小娇妻迟疑了一下，才慢慢走到门边打开门。高大的Alpha穿戴整齐，站在外面，英俊的脸有点黑，不耐地问：“在里面干什么？这么久才来开门。”
　　顿了顿，他嗅到了一股浓郁的、甜美的信息素味道，仿若一颗熟烂了的饱满的蜜桃，被揭开皮，甜香迎面扑来。
　　是小娇妻的味道。
　　因为出了一身汗，信息素的味道浓郁极了。
　　简直像在求欢。
　　Alpha的眼神一暗，望着小娇妻的眼神危险起来。
　　自从小娇妻开始闹小脾气，他们已经很久没有亲热过了。小娇妻向来予取予求，Alpha还是头一次饿成这样。
　　不等小娇妻回答，他抬手一捞，将小娇妻拉到怀里，扣紧他细细的腰肢，低头在他脖颈间嗅了嗅，不安分地凑向Omega敏感的腺体。
　　小娇妻吓得一抖，Alpha熟悉的气息逼近，本能让他身体发软，他勉强聚起力气，在Alpha亲昵地用高挺的鼻尖蹭着轻嗅他的腺体，蠢蠢欲动地张开嘴即将咬下去前，连忙一把推开他。
　　Alpha的眼神沉下来，身为Alpha的本能不允许猎物逃离。
　　小娇妻连忙制止：“脏。”
　　Alpha：“……”
　　Alpha一腔热血给他一个字浇灭，窝火地道：“我要说多少次，那个报道是假的！应酬局就是那样！”
　　小娇妻抿了抿唇，谨慎地离他远了点：“离婚……你答应了。”
　　Alpha最近工作很忙，出差了几趟，要不是看到小娇妻在客房，都要忘记离婚的事了。没想到小娇妻就因为那么一件破事这么不依不饶地闹，他更窝火了，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会儿，抛下一句话，转身离开：“今天去医院看老爷子，收拾一下。”
　　小娇妻连忙关上门。
　　身后咔哒一声，Alpha脚步一顿，小娇妻那幅生怕他扑过去吞了他的样子让他气得脑仁疼，他低低骂了句脏话。

06
　　一门之隔内，小娇妻心脏怦怦直跳，紧张地拍了拍胸口。
　　看来药果然有效果，Alpha刚才靠得那么近，都没有嗅到他怀孕后的气息。
　　服一次药的有效期是一周，最近的天气越来越冷，衣服臃肿，即使体型发生点变化，Alpha应该也看不出来。在不影响宝宝的情况下，他还能在这里待一段时间。
　　小娇妻去洗了个澡，换身衣服，和脸色依旧不好看的Alpha一起去了医院。
　　老爷子和他爷爷是战友，两家在Alpha刚出生时，约了个娃娃亲，如果以后小娇妻生下来是Omega或者Beta就嫁给Alpha。后来小娇妻的父母因为工作，搬离了这个城市，好几年后，小娇妻刚出生不久，他们就双双出了车祸，小娇妻被亲戚扔到了福利院，还改了名。
　　老爷子辗转许多年才找到他，将他带回来，心疼他的遭遇，要求Alpha一定要履约。
　　Alpha喜欢的不是他这种平凡的Omega，他一早就很清楚，也没有奢望过Alpha会喜欢自己。
　　Alpha准备等老爷子一走就蹬了他，同样的，他也不希望老爷子在世的最后一段日子，还要为他操心。
　　一定要让他放心。
　　
　　Alpha平时很忙，很少到医院看老爷子。小娇妻喜欢画画，算是半个画家，不怎么去画廊，最近几个月都专心陪着老爷子。
　　两人到时，老爷子刚好醒来。
　　在老爷子面前，Alpha会装作很宠小娇妻，两人配合着表演，老爷子没发现不对，睁着混沌的眼，盯了好一阵，才看清来的人是Alpha。
　　他对孙子一向不假辞色，横眉怒目地骂他没孝心，这么久才来看他。顿了顿，又问起公司的近况。
　　看老爷子今天的精神似乎不错，小娇妻很开心，连忙去洗水果。
　　老爷子看他柔和的眉目，叹了口气，又不满地教训Alpha：“没用，我都快吹灯拔蜡了，还没给我生个重孙来。”
　　Alpha瞥了眼小娇妻的背影，没说话。
　　老爷子：“你们吵架了？”
　　老爷子虽然重病，但眼神还是这么犀利。
　　Alpha耸耸肩：“他最近在闹小脾气，闹心。”
　　老爷子攒了点力气，一巴掌扇他头上：“让着他点。”
　　“你怎么老偏心他，”Alpha不耐烦地啧了声，看了眼老爷子褶皱横生满脸衰弱的脸庞，“知道了。”
　　小娇妻洗完水果，将水果端过来，看这对爷孙似乎相谈甚欢，没有插嘴。
　　老爷子和Alpha也换了个话题，聊了几句，老爷子又没了精神，不知不觉又睡过去。
　　Alpha和小娇妻待了会儿，轻手轻脚离开。Alpha道：“医生说，老爷子最多还能支撑两三个月。”
　　小娇妻咬了咬唇。
　　他忽然萌生出一种负罪感和羞愧感。
　　他和Alpha都想离婚，而期限是老爷子离世。他因为宝宝，迫切地需要离开Alpha，从某个方面来说，难道不是迫切地想要老爷子死？
　　他觉得自己没良心极了，难受地揪紧了围巾。
　　老爷子对他很好，将他从福利院中接出来，将他的名字改回去，偏袒他爱护他，待他像亲孙子。老爷子以前工作忙，但总会抽空来看看他，担心他不适应。
　　他从小失去双亲，老爷子是他唯一的、不是血亲的亲人。
　　他始终记得很多年前的一个冬天，一脸严肃的老爷子站在福利院院长室里，在看到他的瞬间，脸色柔和下来，温暖有力的手掌摸着他的头，低声道：“孩子，你受苦了。”
　　老爷子说来接他回家。
　　小娇妻眼圈发红，喉间的涩意让泪意不住地上涌。
　　Alpha看了他一眼，忽然一伸手，将他揽到了怀里。
　　“哭什么，老爷子没了，不是还有我。”
　　
　　小娇妻泪眼朦胧地看了看他，不知道为什么，Alpha总是忘记他们已经约定离婚了。
　　他的嘴唇动了动，最后也没吱声。
　　没有你。
　　从来就没有过。

07
　　怀孕的第二个月，小娇妻的腰肢微微粗了一小圈，显得稍微圆润了些，不太明显，连他自己也是在镜子前看了许久才看出来的。
　　去看了老爷子没多久，Alpha要参加个晚宴，要作为伴侣的小娇妻一起出席。
　　小娇妻是临时接到这个通知，愣了一下，慌乱无措地想要拒绝：“我……不想去。”
　　他们结婚后，Alpha从来没有带他出过门，大概是觉得自己的Omega太过平凡，拿不出手。
　　他也嫌弃小娇妻在画廊的工作，讨厌他沾染上颜料的气味，好几次都要他辞职，别在画廊里领那点工资画画了。
　　换在以前，Alpha要带他参加晚宴，他或许会很高兴。但在Alpha出轨，以及他怀孕需要离婚后，他并不想和Alpha再一起出去。
　　而且在晚宴上交际肯定得喝酒，他怀着宝宝，不能喝。那种嘈杂杂乱的环境，万一发生什么意外，就更不好了。
　　Alpha直接忽略他的意见，推他去换衣服：“给你二十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