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灵失格(4)
[唉,如何用言语形容老师的神色,是变幻莫测还是神秘主义?]
小庄编辑确实感觉到了,他预言家似的告诫。
“咕咚——”口水顺食道而下,喉结上下逡巡一阵。
“我、我明白了。”小庄说,“我这就回家,也请老师多保重。”
……
浏览读者来信是很有意思的活动,尤其读者中有不少是你认识的人时。
搬进这栋屋子前,就算是太宰也不知道自己会流落到什么地方,又会定居何处,于是当在旅行途中结识的人询问“如果想要与太宰先生通信,应该往哪里寄送信件”时,他总会和蔼地回答:“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在哪里落脚,实在想要寄信的话,就关注报章吧,我会以太宰治的名字发表作品,到时候寄到编辑室就可以了。”
有些人会追问“哪家报纸”,还有人则是不屑地抬起头,以骄傲的语气说:“我不喜欢读报,更不喜欢写信,先说好了,一定要看的话,我只会看发行量最大的报纸,要是找不到你的名字,就不通信了。”
太宰笑说:“那就算是为了与美丽的蕨姬花魁通信,也要加倍努力地产出优秀的作品才行啊。”他曾在花柳街徘徊,蕨姬花魁就是当时认识的。离开花柳街后,蕨姬花魁提出还希望与太宰联系,才有上述一番对话。
……
太宰没有刻意挑选熟悉的名字,只是一封一封地读下去,多是读者来信,与小庄编辑叙述得一样,读者中有以激昂语调批评的,也有称赞的,赞美的占大多数,更有甚者敏锐地触碰到了《你好,大正》的核心,名为高野良子的女学生就写:
/家利君的奇遇固然有趣,却也引得人同情,恐怕他在生物学家化学家医学家眼中,并不是完整的人,而是会开口说话的大猩猩吧。/
他提笔写下/敬待下期/四字后,将这封信件放到一旁。
名为响凯的旧文人说太宰“构思妙绝”,随即笔锋一转,开始批驳家利懦弱的想法:
/家利君之回归想法未免太过懦弱,人活一世既能有意外之喜,定当好好珍惜,勤加练习溶于大正时代才当为上上之选。/
蕨姬花魁大概如她说的一样,纡尊订了份《朝日新闻》,每日都记得睨一眼文学版,她是不爱读书的性子,张牙舞爪得像是路边盛放的大王花,颠来倒去就指责太宰治:/太慢了,让我等了这么久!什么时候来花柳街看我,我想要东京府产的新和服。/
她是花柳街盛极一时的花魁,容颜比耀日更明艳,座上宾中不乏金融家华族,怎会连小小一匹布都不得,太宰治又听说饶是对身居高位之人,蕨姬的姿态也相当之高。
他起身走到书架前,挑了松尾芭蕉的《澳洲小路》与前两年流行的竹久梦二的诗歌画作集《梦二画集-春之卷》,用硬卡纸打包好,连同新得的布匹放一起,布上映着绚烂的梅花。
这些都准备拖人带给蕨姬花魁。
署名为“富冈义勇、鳞泷錆兔、鳞泷真菰”的信封很有分量,猜不出其中究竟塞了多少张纸。前两年他离开东京府,深入乡镇考察民俗,偶尔也做点乡村教师的工作,教生活在山里的孩子念书,富冈义勇他们就是太宰当时的学生。
裁纸刀裁开信封,平展纸张。
/太宰治先生:
请恕我省略寒暄。
蒙先生教诲,我与锖兔磨练剑术之余不忘阅读先生留下的书籍,启迪智慧,开发头脑,先生曾说“剑术虽是重中之重,空有蛮力也不可有所进步”,前日拜读《孙子兵法》获益良多,终知计谋也可起作用。
言归正传,我与锖兔已劈开巨石,欲过十日启程前往选拔地点,锖兔且不用说,他天赋异禀定能从选拔中存活,而我乃弱小之人,剑术也不够精进,不知此去以往,能否回归,即便不可,能够见到茑子姐姐也乃幸事一件,但到底尚未多斩鬼以报仇,倘若失败,心中也难以平静……/
富冈义勇的字很娟秀,与同龄小孩儿相比,他不善言辞,性格腼腆,让太宰治说,比起斩鬼他更适合读书,且正如他所说,比起锖兔,他没那么容易存活。
/《你好,大正》已拜读,是部很优秀的作品,最后望您能够保重身体,于文章之道更加精进。
恭请
冬安
富冈义勇/
相较于富冈义勇娴静的字体,鳞泷锖兔的笔迹就要遒劲豪迈许多,信件内容也充满他独有的豪迈:
/既然以男人的身份来到人世间,就要肩负起保护弱小的重责!我已下定决心前往试练,指望能够存活,得到日轮刀,以刀剑保护好他人。
不知义勇那家伙在信上写了什么,但请太宰先生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他,这是很久以前就在心中发过的男人的誓言!/
[他们俩……]
太宰的眉头舒散,几乎能想到两人写信时各异的动作与表情,富冈义勇不用说,直到他离开为止,还是个安静的、怯生生的孩子,而锖兔,他天生有股爱为他人出头的利落气,这俩孩子几乎形影不离,富冈受欺负时也是锖兔帮他出头。
他一直把富冈义勇保护得很好很好。
提笔写回信前,他想了很久很久,优美的词句在心中回荡“希望你们前程似锦,脚踏过的坚实土地都有艳阳高照,纵使身处逆境,也要互相扶持,化险为夷……”
他想了半天,最后只用钢笔在信纸上写下六字:
/愿君武运昌隆。/
他难得真心实意地想:希望你们都能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来了来了
我流大正,时间线错乱,充满文诌诌的酸腐气(不是)
人物属于朝雾老师鳄鱼老师,ooc属于我(笑)
尽量日更吧,但要是作业太多就……
————
提问:A宰还会出现吗?
回答:番外有可能,正文不会,这是ruler宰的故事。
第3章
蝴蝶香奈惠是鬼杀队的花柱,她才16岁,却已修习花之呼吸四年,和这年纪的女性不同,她的手一点儿都不柔软,指间全是粗粝的老茧。
鬼杀队的队员任务本来就繁重,柱更是其中的中翘楚,到了她这位置,已经不需要漫山遍野跑着去杀鬼,而是有固定的辖区,她的辖区比较特殊,在东京府。
一般情况下,鬼都喜欢呆在无人的乡村,乡村的人口分布稀疏,管理也不严,哪怕是死了个把人,当地官员也不会多探查,只当是被山里的野兽叼走吃了。
东京的话比较特殊,尤其是浅草一带,这附近通了电力,早早架起成排的路灯,便是到晚上九点,街上也全是人,看电影的年轻夫妇,至三越百货购物的人,前往帝国剧场观剧的贵妇人……街上人头攒动,熙来攘往,在这情况下,有一两人被绑到边角巷道,为鬼吞噬,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
除东京夜繁华表皮下的险情外,她的辖区设置于此还有更深一层缘故,那就是蝴蝶香奈惠明面上的身份是学生,准确说来,是在济生学舍攻读医学功课的医学生。
在家人被鬼杀后,蝴蝶香奈惠从未想过自己还能回归学堂,她是药师的女儿,父亲是十里八乡闻名的汉方医师,家底也丰厚,丰厚的家底让她与妹妹蝴蝶忍受到了非常好的教育,她从高等学校毕业,老师不仅教授传统日本知识,来自西洋的生物、物理、英文等也有涉猎。
如果家人没死的话,她的未来应该是另外一番模样,蝴蝶香奈惠并非传统女性,温柔是温柔却很有主意,明治时代日本的女性就已经开始走向职场了,更有些女性前辈进入私塾或大学攻读医科,考取了医师执照证,她希望自己能够走上医学之路,为后来人,为自己的妹妹踩出一条先驱路。
这些想法,早已随父母的逝世一同破碎了。
“主公,您找我?”半年前的一天,才当上花柱的蝴蝶香奈惠应主公召唤而来,她单膝跪地,聆听对方的吩咐。
“是的。”产屋敷耀哉与蝴蝶香奈惠年纪相仿,丑陋的疤痕尚未在他的面门上盘桓,他问,“香奈惠,你还想要精进医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