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情令]故人叹(19)

　　他们说的没错，无论魏无羡做的月饼有多难吃，蓝忘机都会面不改色的吃下去。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含光君那块月饼是真的好吃。
　　因为那是魏无羡做了许多实验，换了许多口味，特意留出来的最好吃一块。


第24章
　　翌日。
　　魏无羡睡眼朦胧揉了揉眼，伸手摸了摸身侧被褥，一丝温度也没有，显然蓝湛已经离开多时。
　　一侧的小桌上燃着熏香，应该是安神用的，小方小木盒放在上面，魏无羡穿好衣服，掀开饭盒盖子，里面的饭还是热的。
　　看着饭菜颜色，火红火红的不像是云深不知处做的。
　　魏无羡也没多想，端起青花小碗，几口下肚，也不收拾，擦了擦嘴就跑出门溜达去了。
　　他先是围着云深不知处转了几圈，鲜有人走动，魏无羡当即明白，多半是上课去了。
　　他眼珠一转，忽然很想看看蓝湛讲课时的模样，他还没有见过，越是这么想，心里越是痒，“我就在门口偷偷看一眼，绝不捣乱。”
　　学堂还是那个样子，与魏无羡求学时当真一点没变，玉兰花枝环绕在窗边，有细碎的光透过枝干，撒了一地，魏无羡斜椅在树干上，黑发垂了下去，随着小腿有规律的摇晃。
　　他微微侧首，在他那个角度，正好能够看到房中的情形，学生端坐于书桌前，表情认真，气氛肃静。蓝忘机坐在前方，手持一卷书，声音低沉悦耳，魏无羡几乎要迷在这个声音里，像是带着勾一样，扰的他心痒难耐。
　　愣了片刻，他唇角一勾，从怀中掏出一纸片人。
　　那纸片人轻门熟路的从门缝中钻了进去，仗着自己身材轻巧，很快溜到了课堂间。
　　最先发现他的是金凌。
　　他唉了一声，扯了扯蓝思追的袖子，低声道：“思追，你看那里。”
　　蓝思追正认真听着课，闻言，瞧了过去，一手飞快的捂住嘴巴道，“这这是魏前辈。”
　　他认得这个符，以前在乱葬岗的时候，自己哭闹时，魏前辈便会变出一堆纸人来陪他玩。
　　金凌大惊：“你说，这这这是魏婴。”
　　坐在蓝思追身后的蓝景仪一脸不满，他盯着金凌，忿忿道：“大小姐你自己不学习，别带着思追也不学习！”
　　原本应该是他跟思追坐在一起，谁知道半路冒出来一个金凌，你说气不气吗！
　　魏无羡也听到金凌的话，轻轻一跃，便跳到金凌的桌子上，双手比划着。“魏婴也是你叫的？叫大舅舅！听到没有。”
　　金凌道：“思追，你看看他在比划什么？”
　　思追侧身过来，看纸片人一直指着窗外的方向，大胆猜测道：“可能魏前辈让去外面陪他？”
　　魏无羡：“……”
　　思追，没想到你是这样的，还能不能好好交流了。
　　两人还在猜测，魏无羡却发现一直低沉的声音停了下来，他侧首一看，却见蓝忘机已经大步朝他走来。
　　显然，金凌与蓝思追也发现这一点，瞧着蓝忘机的脸色，纷纷屏住呼吸。
　　他们俩是不是要完了。
　　魏前辈魏婴，你可真是害死我们了。
　　他们要接受处罚一般，绝望般闭上了眼睛。
　　纸片人却没能理会他们的心情，看着走下来的身影，在空中翻了好几个跟头，蓝忘机怕他摔到，抓紧伸出手去。
　　纸上人纵身一跃，成功翻到了蓝忘机的手掌心，并接着拱手拜了拜，像极了调戏小姑娘的纨绔子弟。
　　而另一边，迟迟听不到动静，两人忐忑不安的睁开眼睛，却见蓝忘机早已经从新落了座，一手执书，跟刚才的造型别一无二。
　　要是非要说不一样的话，那就是含光君每读完一段，便会停下来，眉眼温柔的望着桌子上的纸片人。
　　其他人不知其意，纷纷猜测含光君为什么这么开心。
　　只有金凌思追两同桌知道答案，简直是苦不堪言。


第25章
　　魏无羡跟着蓝湛上了几天的课，看着蓝忘机神色似是疲惫，难免心疼，他一手托住蓝忘机的脸，眼睛左右望了几圈，“哎吆，瞧，都瘦了，快点让哥哥好好疼疼你。”
　　蓝忘机：“……”
　　魏无羡又道：“你叔父还没醒？早知道就不该让他喝酒的。”
　　蓝忘机道：“无事，”他一顿，又接着补充道：“叔父或许只是太累了。”
　　自从蓝曦臣闭关以后，这云深不知处大大小小的事宜几乎都落在蓝启仁身上，这样一醉，未尝是坏事。
　　“要不这样，明日我帮你分担一下课程。”魏无羡有些自责，都怪他这爱胡来的性子。
　　似是没想到魏无羡会这般说，蓝忘机愣了一瞬，眼神颇为惊奇的瞧着他。
　　“我听着今日的课程，蓝湛你是在讲射日之争？”魏无羡嘴上说着话，手也没闲着，他勾起蓝忘机的一缕头发，在手指上饶了几圈，“要说这射日之争，属我最熟，我来给他们讲。”
　　蓝忘机似乎想说什么，欲言又止，道：“你说，你要来讲？”
　　魏无羡倏然坐正了身子，眼神极为真挚道：“蓝二哥哥，行不行嘛？”
　　蓝忘机眼神带了点笑意，“好。”
　　见他神态，魏无羡没忍住，飞快的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道：“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第二日，蓝忘机端来了早饭，刚想喊人起床，却见床上的人早就爬了起来了，穿着衣服，揉着自己的腰道：“蓝二哥哥，昨晚你好厉害，我现在都下来床。”
　　蓝忘机：“……”
　　昨晚二人谈完事情就睡着了，蓝忘机不知道魏无羡说的厉害，是厉害在哪里。
　　自从魏无羡住进静室，早饭就没出过门，从来都是蓝忘机每天雷打不动的提着食盒来，就差喂他嘴里了。
　　蓝忘机把食盒里的粥摆在桌子上，冷静道：“别演了，过来吃饭，饭都要凉了。”
　　魏无羡趿着鞋，几步走过来，捧着蓝忘机的脸使劲亲了一口，这才老老实实的坐下。
　　他端起碗，喝了一口粥，“蓝湛，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起这么早吗？”
　　蓝忘机很是配合道：“为什么？”
　　魏无羡道：“我昨天晚上做梦，梦到你变成了老头，比你叔父还要老，不止如此。我给你说话，你好像看不到我的样子。可急死我了。”
　　蓝忘机看着他吸溜吸溜的把碗里的粥喝完，“我以为你是因为今天的课业。”
　　他惊魂未定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可吓死我了，蓝二哥哥梦中你都不搭理我。我的心都要凉了。”愣了半晌，魏无羡才反应过来蓝忘机说了什么，道：“课业？当然，也有这么一点的原因，哈哈哈。”
　　蓝忘机很是认真道：“不会不理你。”
　　阳光穿过窗外的玉兰花枝打在地上，纵使光阴十载，这棵树的位置也未变过，亦如他的心。
　　吃了早饭，魏无羡的心这才感觉活了过来，刚才的梦，他没有讲完。他梦到在他梦中，自己并没有被献舍归来，很多年后蓝忘机也已经老了，他给魏无羡立了一块墓碑，没事的时候就来墓前坐上一坐。
　　他很是小心的用袖子擦着墓碑上的尘土，自顾自的说着什么：“魏婴，我死后，同你一起安葬可好？就算你让我滚也无妨。”
　　他没有找到魏无羡的残魂。
　　他唯一留着的，就是当年偷偷藏的香囊。
　　魏无羡在一旁看着，心酸的快要冒出来，他拼命的叫蓝湛，却没人回应他。
　　魏无羡吃东西吃不了多少，蓝忘机收拾着桌子上的剩余的东西，魏无羡忽然喊住他。
　　他抬头瞧了过去，却见魏无羡神色复杂，不知在想什么。
　　“嗯？怎么了？”蓝忘机问道。
　　魏无羡道：“蓝湛，我们死后合葬在一起好不好。”
　　听了这句话，蓝忘机手一顿，筷子掉在地上，不知想起什么，他的唇角抖了抖，好久，他才道：“不许，说那个字。”
　　魏无羡面色一滞，梦里的酸涩感铺天盖地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