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戏精贾赦(70)
他小时候被带着看刑场教做人,被告诫不能犯法。
但这招用到贾珍身上,第一次回去之后便昏昏迷迷的。那时候还没撞邪的意识,以为贾珍胆小吓怕了,请了太医。等第二次贾珍无意间又看了一场,直接昏过去了,这才惊觉起来,佛道能请的都请了。
到如今,谭礼也看过,贾珍命极好,但也因此会惹来无数的觊觎。他不作死,也有作死的找他,生动形象诠释了俗语—人在家中坐,祸从天降。
“我知道,谭叔叔是个好叔叔。”贾珍心不甘情不愿的转身,故意不去看贾赦,看向沉默少言的谭礼,邀请道:“谭叔叔,你会冰嬉吗?我们下午滑冰去吧。”
“贾珍!”贾赦气噎:“我只在敬哥面前保你上午的,没连带下午。”
“我邀请谭叔叔呢。”
“你这熊孩子,给你买一百套四书五经。”
说话间,楼下声音忽然大了起来,闹得屋内都听不清楚音了。原先还闹腾的叔侄两互相对视一眼,皆飞快趴在了窗户一瞧—囚车来了!
贾家涉案的仆从有一百三十八人,都处以了死刑,首犯赖大是最重的惩罚—三千六百刀。这囚车一辆接着一辆的入场,源源不断的,让在场所有人都忽然心中一紧,脑海漂浮出一个字来—硕鼠。
边想,在场人又不停的扔东西。衙役们秩序维持了一次又一次,甚至嗓子都喊得有些喑哑了,才止住沸反盈天的群众们。将所有人的仆从,现如今的死刑犯押入了刑场,让他们跪在斩台上。
监斩官瞧着还有激动的百姓扔东西,抬袖子捂了捂鼻子,连连拍着惊堂木,喊着,甚至咆哮着—“冷静!”
居然还有人扔粪便,考虑考虑在场上的众人心情行不行?
只听得声音,未闻其味,贾珍颇为不满,“叔,那个监斩官是谁?我等会套麻袋揍他去。这种狼心狗肺的奴才他还要偏袒着的。被扔个石头鸡蛋怎么了?”
其实他更不满自己的弹弓被没收了。
两个不要脸的,联手欺负他。
贾赦闻言,正打算好好教育教育熊孩子,忽然视线一顿,推了一下堵着窗口的贾珍,朝后挥挥手,做着动作的同时,眼睛却是一眨不眨的直盯着窗户底下,“谭老板,人群中那颗卤蛋,不……那个和尚。”
“怎么了?”贾珍半个身子往外窜,探出脑袋寻了一圈,眼眸瞪得大大的,开口道:“叔,就是那个,旁边一圈人都远离的那个?那是不是乞丐啊?臭得老百姓都不敢靠近。”
谭礼闻言,到了窗户边,鉴于贾珍霸王姿势,他只得靠近了贾赦一些,顺着人手指所向,定睛看了一眼。
哪怕唯一的三足金乌罢工了,可圣人版的太阳还是在运转的。太阳金火普照大地,依旧可以焚烧邪祟之气。今日暖阳高照,又快午时三刻了,是一天之内太阳金火最盛之时。再加上他天眼相看,视觉效果像用了显微镜一般,当即瞧了个一清二楚。那被贾赦所指的和尚周身萦绕的功德光芒带着污秽之气,尤其搭裢藏着一物,着实恶心。
辣眼睛。
谭礼收回视线,定定的看了眼近在咫尺的贾赦,眼眸一眨,才沉声道:“你带着珍儿先走。他恐怕是来收魂的。”
贾赦心中一怔,而后又是怒气翻腾,满是阴冷之气。果然,他第六感没错,是那赖头和尚!上辈子,他还以为人是好人,真有道行。结果红楼开篇就说了【趁此你我何不也下世度脱几个,岂不是一场功德?”那僧道:“正合吾意。你且同我到警幻仙子宫中将这蠢物交割清楚,待这一干风流孽鬼下世,你我再去。如今有一半落尘,然犹未全集。】白纸黑字,写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收魂?和尚不是超度的?”贾珍闻言好奇不已,硬是挤、进了两人中间,看向谭礼,“为什么要走,不能旁观吗?”
说完,贾珍还扭头看了眼贾赦,“叔,你很冷吗?别怕,我护着你啊。我们一起看看嘛。”
谭礼:“…………”
“……珍儿,做人不能那么没求生欲啊。”贾赦拍拍贾珍肩膀,语重心长,一字一顿道。
贾珍后知后觉,“叔,你……你好像有些怪怪的。”
“怪可爱的,是不是?”贾赦微笑。
“好了,”谭礼冷声,“拿好护身符。那和尚有备而来,快。”
贾赦神色肃穆的点点头,“我知道了。”
=========
浑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盯上了,赖头和尚看着个个被砸的头破血流,满身污、秽的死刑犯,最后眸光定定的看着最前排,要被三千六百刀的赖大,眼里写满了烦躁。
那些风流冤孽刚造化登记,确定好了历劫之地,命数都定好了。岂料忽然间被选定的人家气运不对。虽然猛增,可增的不是他们选定这一派的人物,反而他们还折兵损将的。
既定的事情被邪祟打乱,佛也有怒目金刚之像啊!
赖头和尚狠狠深呼吸一口气,缓缓施法让在极力挣扎的赖大吐掉口中的麻布。哪怕赖大会是个死,也要借此人让那兴风作浪的妖孽先被指证。
这样他们才有理由入世调查,拨乱反正,让一切回归原本的既定命运。
赖大不知自己还有“高人”相助,他竭力全力吐掉了麻布之后,仰着被砸的鲜血淋漓的脑袋,一脸扭曲着,“我不服!”
“贾赦也不得好死!”
哪怕自己浑身泛着疼痛,赖大只要一看到不远处他不足四岁的孩子赖尚荣,就忍不住怨气冲天。他恨!
“我的……孩……孩子……无辜……”
看着说话间被刽子手扣住的赖大,刑场周边所有人都哗然开来了,个个惊骇不已—
“那些证据都是假的不成。”
“他也还有脸咒主家?”
“不过那么小的孩子,也的确无辜吧?这到底还是个孩子啊。”
“之前好像也没有连孩子一起杀的吧。”
“…………”
听得周围人的议论,赖头和尚满意松口气,再听得一句监斩官“午时三刻已到,行刑”的话语,当即施法,一道符飞快的在他搭裢中燃烧起来,化为灰烬,与此同时,还算风和日丽的天当即狂风呼呼大作起来。风沙遮天蔽日的,让人一时间都站稳不稳身形,左右摇摆着,甚至天空也黑云滚滚遮住了太阳。
人群中也不知是谁先说了一句“天降异像,这是有冤吧。”
“冤枉吗?不可能吧?不是铁证如山?!”
“我听说啊,那贾赦好像中邪了,你想想贾家最近发生的事情,邪门不邪门?”
“这么一说,还真有些问题,都闹分宗了!”
“…………”
原先只是嗡嗡的窃窃私语,但是质疑的声音伴随着越刮越厉的寒风,越来越盛,尤其是狂风呼啸后,天空竟然飘起了鹅毛大雪,于是渐渐的都汇集成一个声音—六月飞雪,冤也!
监斩官听着那传入耳中的话语,又看了眼左右官吏踌躇神色,不由得面色一沉,手中的惊堂木此刻恍若有千万斤重量,让他高抬不得,喊一句“肃静!”
正犹豫间,监斩官便听得半空中隐隐有木鱼声,并且伴随着一声“南无解冤解结菩萨”,声音像是带着一种魔力一般,瞬间安抚了心中的焦躁不安与仿徨。
监斩官:“…………”
所有人:“…………”
见状,赖大眼珠子一转,迸发出一抹诡谲的亮光,挣扎着,撕心裂肺的大声吼叫:“大师,小人冤枉啊,冤枉啊!”
除他之外,还有几个被扣住的死刑犯也纷纷挣扎起来,极力的喊冤。
一时间,偌大的刑场,只听得一声高过一声的“冤”,声音透着股无辜。以致于周围的百姓们愈发困惑起来,开始交头接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