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氏也知道陆判不是活人乃是鬼神,对于他半夜来访也就不奇怪了。
于是她点了点头,去看朱尔旦的书箱,“今日课上要用的书都带全了吗?”
朱尔旦道:“我一早都整理好了,娘子不用担心。”
“那就好。”
虽然这样说,但苏氏还是挨个查验了一遍,就怕他忘带了哪一样东西,再被先生责问。
往日里朱尔旦总会憨笑着看妻子检查,只觉得心里暖洋洋的。
但今日再看苏氏的举动,却觉得有些碍眼。
——我都这么大的人了,难道连自己的东西都收拾不好吗?
你每日里这也管那也管,到底是真为了我好呢,还是为了体现你自己的贤惠?
这个想法一闪而过,朱尔旦猛然反应过来,吓了一跳。
——我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娘子的每日里操持家业就已经够辛苦了,还要事事处处为我操心,我怎么能这样想呢?
朱尔旦呀朱尔旦,你可不能再有这种没良心的想法了。
他觉得愧对妻子,十分温柔地拉着苏氏的手,柔声道:“娘子辛苦了,等我下学回来,给娘子带你最爱吃的梨花酥。”
苏氏脸颊泛红,原本平常的姿色也添了几分妩媚,羞赧道:“哎呀,都是老夫老妻了,相公干嘛呢!”
实际上别说是成婚多年了,就连刚成婚的时候,实心眼的朱尔丹也没有这么细腻的心思。
不过苏氏也很知足,朱家颇有家财,相公虽然不聪慧,但很善良,也肯听她的劝。
而且,她一进门,就掌管了整个朱家的产业,底气十足。
不像她的族姐,虽然嫁了个举人,家里却乌烟瘴气的,丈夫一房又一房地给丫鬟开脸,日子逐渐过得紧巴巴的,只剩场面了。
每到逢年过节,姐妹们回娘家相聚时,她的族姐就爱拿朱尔旦憨傻的事,来凸显自己的优越感。
刚开始那两年,苏氏还会憋屈恼怒。
那慢慢的,苏氏就看出来了,别看族姐嘴上说的如何如何,其实心里却对她的生活羡慕妒忌恨。
这个时代对女子束缚得极为严重,女子根本没有自己建立功名的途径,不得不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家庭和丈夫上。
对一个女人来说,丈夫能不能建功立业,其实并不重要。
能不能和自己举案齐眉,才是关键。
若不然,又怎会有“悔教夫婿觅封侯”的贵妇?
想明白了之后,苏氏在姐妹之间那是抬头挺胸。
每当族姐再拿朱尔旦挑事,她就炫耀朱尔旦平里对她多好,又多听自己的劝,家里的日子过得有多宽裕……
偏偏她那族姐记吃不记打,每次见了她,都想踩她两脚。
苏氏觉得,等下次再见了,可以把相公专门给她买点心的事,和族姐分享一下。
想到族姐那张越来越扭曲的脸,苏氏就叫觉得心神畅快。
朱尔旦敏锐地察觉到了妻子心情陡然变好,心里也很高兴,笑问道:“想到了什么呀,这么高兴?”
苏氏也不瞒他,三言两语便把自己和族姐的恩怨说清楚了。
朱尔旦立刻就心疼了,保证道:“娘子放心,我一定考上进士,让朝廷给你封诰命。
到那个时候,族姐再也不能在你面前耀武扬威了。”
“嗯,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苏氏坚定地点了点头。
但朱尔旦却察觉到了,对方之所以这么说,不过是安慰他而已,根本不相信他能考出明堂来。
这个认知立刻就让朱尔旦恼怒,忽然拉下来脸,骂了一句,“无知蠢妇!”
而后,饭也不吃了,招呼书童背着书箱,大步走了出去。
“诶,相公!”
苏氏叫不住他,一时愣在当场,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太太。”丫鬟小灵小心地唤来一声。
苏氏蹙眉叹了口气,对小灵道:“你拿食盒把饭菜装上,派个小厮给相公送到书院去。
读书最是耗费心血,一大早的,不吃饭怎么行呢?”
“是。”
再说朱尔旦气呼呼地到了书院之后,才发现自己饥肠辘辘。
但若要他再回去吃饭,他也拉不下这个脸。
饥饿使他头脑清醒,立刻就察觉到了自己的不对劲。
——究竟是怎么回事,今天我的脾气怎么这么大?
娘子也是关心我而已,我怎么能随便发脾气?
唉~
朱尔旦叹了一声,暗暗着急:也不知道娘子会不会伤心?
就在这时,苏氏派的小厮送饭来了。
朱尔旦立刻让小厮把饭菜摆在石桌上,填自己的五脏庙。
此时已经三三两两地来了几个同窗,他们几乎是毫不避讳地谈论朱尔旦。
“这傻子运气倒是好,娶了一房这么贤惠的妻子。”
“若非他老婆持家有道,就凭他那傻样,只怕家产早就被人霸占了!”
…………
朱尔旦夹菜的手,顿住了。
原来,外人都是这样看他的吗?
觉得他靠着一个女人,才能保住万贯家财?
作者有话说:
江停云:这算是玄学版的排异反应吗?
第89章 江停云的报应来了
不知为何,这个认知让他十分恼怒。
如果不是有理智在,知晓不能在学堂闹事,而且这些同窗也都不是普通人,他早就把碗碟都摔了。
朱尔旦觉得自己已经气饱了,强忍着怒气又吃了几口,就让小厮把东西都收回去了。
今天他就要让这帮同窗看一看,他朱尔旦究竟有没有本事!
正好当天,先生布置了策论让他们写。
朱尔旦以往之所以考不上,并不是因为他脑子里东西少。
就算再笨的人,同样的东西背了那么多年,也该记住了。
对于文科生来说,学渣与学霸最大的区别,并不在于东西记得多少,而在于究竟会不会灵活运用。
从前的朱尔旦,就是空守宝山而不会用的人。
但如今不一样了。
换了一副心肝之后,他一夜之间就开窍了。
一篇策论写得洋洋洒洒,不但字字珠玑,而且言之有物,让先生读了拍案叫绝。
但一个人转变太快,很难不引起旁人的怀疑。
不但同窗纷纷质疑,就连先生也问他:是不是从前读过类似的文章,背下来了?
朱尔旦顿时就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心里十分气恼。
但他更清楚,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他不能和教导自己的先生撕破脸。
所以,表面上他只是微微一笑,颇有几分淡然气度。
“在先生面前,学生岂敢弄鬼?学生只不过是突然之间开窍了而已。
先生若是不信,可现场再出一题,让学生临场作文,以证清白。”
先生点了点头,果然又出了一题。
朱尔旦就当着先生的面,先是破题,再写文章,又写出一篇不可多得的美文。
围观之人当场震惊,难以置信又不能不信。
先生赞叹道:“果然是开窍了,厚积薄发,不同凡响。”
一句话把同窗都惊醒了过来。
有心性好的立刻给他道歉,并且请教他写文章的关键。
心里犯酸的也只能暗暗嘀咕,并不敢说出来。
就像在一日之间,朱尔旦就扭转了同窗对他的看法。
下午放学之后,就有三个同窗邀请他一起饮酒。
朱尔旦心中不屑,却又不想得罪人。
念头一转,他就满是歉意地说:“几位兄台相邀,本不该推辞。
只是今天早上,临出门时答应了娘子要替她买糕点,也不得不推辞了。”
“无妨,无妨,嫂夫人的事要紧。”
“朱兄伉俪情深,令我等羡慕不已呀!”
其中有个姓刘的书生生性促狭,调侃道:“朱兄还是快回去吧,莫要等后院的葡萄架倒了,明日脸上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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