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然只能一直打平下去,第一顺位者多没面子。
……
“这些点心能放的时间会久一些,但还是要尽快吃完,以免招惹虫子。”许御天整理着数个食盒说道。
在这里的日子总是过的很快,就如避世的桃源一样,山中方七日,世间已千年。
外面的岁月不至于如此快,但与此处的宁静相比,那样一池污水的混乱就显得烦躁而漫长了些。
抄家,落狱,流放,株连数族,反而他的危机逐渐消解。
姬翡未答,只把玩着自己新得的金杯看着那些食盒,许小玉则有些忧心的问道:“你又要走了吗?”
“是。”许御天回答道。
许小玉张口欲言,却又知道自己无法挽留,这个人一向很有主意,十岁的时候就能够独闯,名声如日中天,而今他跌落深渊,又怎么会甘心一直困于其中:“那你注意安全,记得照顾好自己。”
“好。”许御天笑道。
“别跟我嬉皮笑脸的。”许小玉有些不满道,“出门在外常来信,一出去就音信全无,要不是听别人说起,我们都不知道你的情况!”
她的手叉在腰上,颇有些凶巴巴的:“要是再没有来信,下次你再回来,我就把你扫地出门了。”
“好。”许御天笑着应道,“我隔上一段时间会送上一封信过来。”
“哦……”伸手不打笑脸人,许小玉的脾气没处发了,“一定要注意安全,别……”别再遇到那种要命的事了。
她略微迟疑了一下说道:“一路平安。”
“好。”许御天轻笑,看着那摆弄着食盒的人笑着挥动的手,沉下心绪走出了房屋。
帷帽戴上,遮挡了面孔,朝阳初升,门打开时又如一次稀疏平常的出门。
“老大。”丁隐背上了包裹。
“走吧。”许御天没有回头,只是反手拉上了门。
一门之隔,宛如桃源与人间之差。
“是。”丁隐跟上,“我们去哪里?”
“先去找卫因。”许御天骑上了马背道。
南境整肃,官员被剔除了一部分,他的曾经建立的人脉与据点也被破坏的七七八八。
只是官员并未全部剔除,他处于暗中的力量也未被完全拔除。
虽然伤筋动骨,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想要纵横南境,凭借的自然不仅仅是环绕在他身边的人。
据点摧毁,但人脉不可能完全拔除,阎王好惹,小鬼难缠,金银开道,自然能够将人再度起复盘织。
……
马匹穿过州府和荒野,在一座并不起眼的小镇处停了下来。
此处新建,看起来不过是三五年光景的新居,一条小路直通,镇中之人在看到有马匹进入时纷纷避让,待到一处胭脂布匹店铺外停下,店中已有小二热情迎接,只是面对着那放在柜台上的金镶玉佩和接头之语时,神色转为了慎重:“您楼上请。”
前来二人上楼,马匹被牵了进去,虽是生意如常,外人却看不出端倪。
而待到楼上,那整理好衣袍匆匆出来的人,不等戴着帷帽的人掀开露出样貌,已拱手行礼道:“主人。”
“起来,我之前给你送信,查的怎么样了?”许御天前行,坐于此处桌后问道。
“据点被毁了大半。”两颊略有凹陷的青年上前,从袖中取出了图纸道,“主要的地点都被占据了,小的地方他们看不上,虽然据点还在,但您数月未出,有的人被抓捕叛了,有的卷着财物逃离,落山为寇,剩下的一部分集中在了附近的镇上,但人数已然不多。”
图纸摊平,许御天看着其上,又取过账本翻阅。
财物自然大量损失,但还有残留。
“想要再开启私盐贩售路线的可能性呢?”许御天问道。
“暗线还在推行,但想要像之前一样,可能性不大。”卫因回答道,“您原本将路线全部打通,现在几乎没有漏下的,一些地方实在偏僻难行,成本太大,补上的官员也会有忌惮。”
许御天看着其上记录的姓名笑道:“足够了。”
“是。”卫因虽有惊讶,但跟随三年,他自然知道当主人说出这样的话时,就代表着目前的困境可解,虽然他想不出破局的方法。
“这条路比之前更危险。”许御天目光划过地图上的据点,看向他道,“一不小心就有可能人头落地,你要是不愿意,我也可以给你一笔财富安稳度日。”
卫因略有思索,拱手道:“我从一开始跟着您时,就已然有了这样的打算,请您吩咐。”
风险越大,收益也越大,他虽无经世之才,但看人很准。
许御天看着他,将一张纸条推了过去道:“去将上面记录地点的东西挖出来。”
狡兔三窟,居安思危,自然要给自己留足了后路。
“是。”卫因领命。
……
南境州府,官员更迭,下狱者众,新人替补,乱象却从未变化。
灾害数年,街头人丁奚落,只是隐有不平之言流传,多是关乎那被抄没家产的许御天。
许御天在时,虽常有跋扈嚣张之态,但私盐贩售此处,虽不是家家户户都能吃得起细盐,但粗盐总是有的。
而如今赏金颇高,盐价也一路飙升,纵使酒馆客栈,想要购买,也时常觉得肉疼。
“他还不如在的好,左不过是跋扈一些。”
“所谓的跋扈,不过是教训了知州的儿子。”
“无非是那些官老爷看他不顺罢了。”
“这贩售私盐可是大罪,只怕是再难回来了。”
“说不定已经死了。”
“能吃饱肚子就不错了,哪里还敢肖想盐那种东西。”
灾年之景,连糠皮都十分昂贵,若能熬出薄粥,都算小康之家。
而这并非地里的收成不好,只是处处都是少粮。
而若是哪处的雇工不必让人吃上细米白面,只是能够填饱肚子,都有人前仆后继的前去。
而州府之中一处房屋修缮便是如此,咸菜,糠饼,甚至有时候还有白米熬成的薄粥,前往者只恨不得将那屋子修缮到十全十美。
州府官员更替,那曾经贴在公告上的悬赏也被新的覆盖,许御天之名似乎就此尘封。
毕竟各地起义不断,虽被镇压,但敢于挑衅皇权者明显要比贩售私盐者罪大恶极的多。
当然,那只是在官员的眼中。参与起义者满腔热血,只恨不得将那些官兵和下令抓捕的官员砍杀殆尽。
“主人,临江城的知州落狱了,诛九族。”卫因将消息递出道,“秋后问斩,牢狱那边可以疏通,您要去看一眼吗?”
落狱之人虽说是秋后问斩,但没有价值和翻身可能的人,没有人会在乎他们死亡的时间。
曾经高高在上的官员,脱去了官服,跟普通人没有任何的区别。
“不必。”立于高处的人看着那一辆辆驶进的车道,“粮食收的怎么样了?”
“以高价收入,不愁没有货源。”卫因看着他的神色,将那消息揣入了袖中回答道,“只是驮马想要买入容易,战马管制有些严格,如此下去,不是长久之计。”
若是以往,他的主人会不吝啬于痛打落水狗,之前的官府围剿,一切都由知州而起,他一人虽然无法决定,但只要让那些官员意识到了威胁,就足以拨动整个并不稳固的利益团体。
虽非主要原因,但也算是始作俑者,按照主人之前睚眦必报的性情,自然要他生不如死。
没有什么比心腹的叛变更令人难以忍受的,也因此他毫不犹豫的杀掉了薛二等人。
可数月之后再见,主人的身上却没有那些外放的暴戾之感,甚至于对那些人好似只是随手摆弄,并不放在心上。
“初冬之时,一切可以成事。”金眸轻敛,已有沉淀之意。
想要功成,就不能急,否则不过是一时辉煌兴盛,毫无计划,沦为乱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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