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身侧同样环绕着和烛台切光忠那般危险的秽气,同时,他们的感知似乎快于他们的理智,对准了百鸟的位置。那两双本该温和透彻的棕色眼瞳,此刻只余下了粘稠的恶意和疯狂。
就和五虎退看向自己的目光一样,这两把短刀,似乎也将自己当成了猎物。
不过在他们想要做出什么的时候,乱藤四郎惊喜的声音率先响起,阻止了他们已经握住的短刀和开始发力的脚尖。
“乱哥……?”平野藤四郎错愕地低喃出声。
似乎是被乱藤四郎的声音惊道,不愿被兄弟看到自己丑陋的样子,身侧的秽气似乎又加深了几分,遮挡住了他们的面孔。
乱藤四郎是个情绪真挚而热烈的短刀,或许这和他还未在外流浪太久、暗堕气息也非常轻微有着很大关系。他还保留着干净的那份气息。
“是平野和前田,对吗?”看着眼前的双子短刀,乱藤四郎的声音都有些发抖——他不知道自己的兄弟都遭遇过什么,就像是哪怕到现在,他也未曾问过退的小老虎去哪了,现在他也问不出平野前田发生过什么。
他只是——无视了所有阻碍,无视了可能的危险,无视了兄弟身上的骨头,伸出手抱住了自己的兄弟。
不管怎么样,他们都是我的兄弟啊!他们是不会伤害我的!乱藤四郎信任着这一点。
果不其然,在乱藤四郎靠近的瞬间,平野前田都有下意识后退的反应,但是乱的速度也不差,他可以说是这个位置看起来最正常、受伤最少得短刀了。
“太好了,至少能见到你们!”乱藤四郎抹去那些过往的污浊,只看着此刻的他所拥有的。
“乱哥,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前田颤抖着声线问道。
“嗯?我在这里有什么问题吗?”乱藤四郎看似茫然地开口问道,长发垂落在他肩膀上,圆圆的蓝眼睛透着不解。
粟田口的兄弟难以对他产生警惕,却显然也不愿意告诉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平野小声说道:“没什么……”
乱藤四郎便不再逼迫,只是笑着说道:“退也在哦!你们看!他就在那里——!”
平野和前田看过去,就看到了仿佛和阴影融为一体的五虎退。和乱藤四郎相比,五虎退的危险度明显更高,身侧的暗堕气息难以忽视,却和这个房子的污染同步,反而让双子短刀第一时间忽视了他。
平野和前田对视了一眼,平野开口道:“乱哥,那个,我们还有点事。叙旧,可以稍等一会儿吗?”
前田身上还背着一个包袱,这个样子看起来有些像是远征回来的刀剑,只是……正常远征不会像他们一样身上带伤。
“……好。”乱藤四郎松开手,眼睛有些沮丧地垂落:“你们可不许骗我哦?”
“当然,我们绝不会对你撒谎的。”平野承诺道。
两人往着左文字所在的房间走去,大概隔了几分钟,他们走了出来。
百鸟并未插入这几位兄弟之中的对话,别的不说,乱藤四郎在粟田口兄弟之中是绝对安全的,他觉得这里比较容易遇到危险的只有他自己。
百鸟可不会忘记开局直接对上的那两双眼睛。这两个小家伙,也不简单啊……
百鸟没有主动打听,反而敲开了源氏兄弟所在的部屋。
膝丸显得有些不耐烦,反倒是髭切很欢迎他的到来。
“哦呀,我还以为你会沮丧一段时间呢。”髭切笑着说道:“不过也能理解,毕竟是千年的刀了,什么都太过在意的话,是会很辛苦的。”
“彼此彼此。”百鸟大咧咧直接坐下,相较比其他房间,这里反而透着一种微妙的干净。不是说屋子的情况,而是……气息上。
斩鬼刀啊。百鸟在心中感叹。
但是这样的“干净”也透着相当得不正常。
“所以你有什么事?鹤丸国永。”膝丸靠在一边,腰间的太刀并未被取下,仿佛随时都打算给百鸟来上一刀。
“别这么严肃嘛,或许我们会相处很长一段时间呢。”百鸟撑着下巴说道:“如果有茶和点心就更好了。”
“可惜唯一的厨房已经不知道被谁炸掉了呢。”髭切轻飘飘地说道。
膝丸非常给面子的在这个时候嘲讽地冷笑了一声。
百鸟:“……”
百鸟:“…………”
百鸟心虚,但是百鸟不说,他只是无辜地眨眨眼。
髭切倒是知道百鸟想问什么,无非关于烛台切光忠的事情,不过他偏偏就是不说,转而提起了最新的情况,对着自己的弟弟问道:“说起来,刚才有人回来了?”
“平野藤四郎和前田藤四郎。”膝丸回答道。
髭切笑着问道:“可我好像记得,离开时是三振刀吧,是我记错了吗?”
“您没有记错,兄长。”膝丸看向窗外:“当时一同离开的除了他们之外,还有一振江雪左文字。”
膝丸平静说道:“既然他没有回来,那么想必已经碎刀了。”
百鸟的手指无意识蜷了一下。
“嘛,他能坚持这么久,已经超出了我的预料呢。”髭切眼睛弯弯,尖锐的虎牙在笑容间若隐若现:“意外是个好哥哥呢。”
哪怕髭切喜欢这种弯弯绕绕轻飘飘的说话方式,但是百鸟还是明白了其中的逻辑。
江雪左文字显然是为了小夜而去寻找资源,但现在……已经碎刀。EFG曾调查的外出队伍绝不止三振,那么可能是在这段时间,也已经……?
不过这份思绪刚刚形成,百鸟就对上了一双兴致满满的上挑的眼睛,吓得大脑几乎瞬间就空白了。
你们这些暗堕刀,都这么喜欢贴人说话吗?
髭切对于他们此刻的距离毫无自知之明,亦或者他就是故意的。有着柔软米白色头发的太刀付丧神甚至想伸手去描绘,只是被百鸟避开。
“果然,红色很适合你呢。”这么说着的髭切眼神中毫无温度,只有属于刀剑的冰冷,他评价道:“——就好像,染上了血一般。”
第79章 那是他的自由。
刀剑付丧神本就是被人使用而存在的武器,触碰对他们来说是太过自然的事情,作为武器,大多数刀剑其实都不介意被审神者喜爱、触摸。比如看起来相当端庄的三日月宗近也会说出“要摸吗?可以可以”之类的话语。
所以对于这些刀剑没有什么距离感的情况,百鸟很理解。但是理解归理解,他不喜欢,大多数时候他都是那个保持距离的人。
而且当人和人太过靠近,双眼对视的时候,给人的压迫感会非常强大,尤其是当这份注视不带着多少善意的时候。
百鸟先避开了这点距离,然后才听清眼前之人说了什么。对此,百鸟的第一反应,你要不和三日月宗近打一架?
在他执行这个任务开始后的第一个本丸中,三日月宗近曾说过完全相反的评价,他说红色并不适合鹤丸。
百鸟的心里想着这个有的没的,脸上的表情没有显露出分毫的不对劲,回答道:“嘛,染上红色的话,就更像鹤了,不是吗?”
“闲聊差不多该结束了,如果没事的话,我就先离开了。”说着,百鸟就站起身。
他完全无视了膝丸那正大光明且冷淡的抱怨,也有些无奈于没有获得什么更多的情报。
但是和这些千年的刀剑套话,把握好那个“度”才是最重要的,宁愿得不到消息,也不能表现得太过着急。
话又说回来,能以这种状态看到源氏兄弟,同样给了他一种很奇妙的心情。尤其是看着膝丸从热切尊敬的目光转化为现在冷淡又隐隐透着嫌弃的眼神……嗯,真的是很有趣的转变。
一想到当时单纯可爱的那位“弟弟”,百鸟就忍不住勾起嘴角,那份记忆的确算得上是美好,也是一个足够平缓的完美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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