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者记事 下(39)

　　泉奈轻描淡写地说：“召集而来的军队最后会将刀锋指向谁，这可说不准，也许是忍者，也许就是京都呢？”

　　宇智波玉子心下松了口气，她觉得泉奈的思路一如既往的清晰，手段仍然阴损，看样子泉奈虽然碰到意外情况，还受了重伤，整个人倒仍很冷静。

　　“我知道了。”

　　宇智波玉子起身准备去传讯。

　　就在泉奈一边挂心着风之国的情况，一边继续在土之国武士家族、忍族和大名之间挑拨离间，平等地让所有人都和他一样心烦意乱时，一个千手面色惶然地跑过来。

　　“泉奈大人！”

　　那千手见到泉奈后，竟没注意脚下，他踉跄摔倒，脸上满是哀凄之色。

　　“泉奈大人！！”

　　他重复尖叫着，如杜鹃泣血。

　　泉奈心头仿佛遭到重击，冥冥之中好像察觉到了什么，整个人都摇摇欲坠起来。

　　“是扉间……？”

　　“还请您去见扉间大人最后一面吧……”

　　啊？

　　泉奈只觉天旋地转，好像听到了幻听。

　　什么叫扉间的最后一面？千手扉间怎么就要死了？

　　泉奈起身，无视身前的桌子轰然倒地，文书散了一大堆，他抬步就走，却踩到了一个滚动的卷轴，差点摔倒。

　　他旁边的宇智波玉子下意识地抬手扶了一把：“冷静，泉奈大人。”

　　泉奈却仿佛什么都听不到了，他眼中只剩下了来报信的千手，他茫然而混沌地跟着千手来到隔壁一间屋子，看到了躺在房中的人。

　　旁边有好几个医疗忍者在努力给千手扉间保命，可输送进入的查克拉完全没有起作用，千手扉间的气息还是一点点暗淡下去。

　　他半边身体都是漆黑的，是黑绝在支撑着千手扉间最后一点意识。

　　然而泉奈全都看不见了，他的视野中只有大片大片的鲜血和逐渐蔓延的死气。

　　泉奈腿一软，直接跌坐在了千手扉间身侧。

　　似乎察觉到了泉奈的气息，半只脚踏入死亡的白发青年面色突然红润起来，他勉强睁开了眼睛，绯红的眼眸有些茫然而空洞，他努力去看泉奈，却只看到了一个人影。

　　“……不用担心。”

　　千手扉间一开口，喉中的鲜血顺着唇角再度流出。

　　他的声音虚弱，微不可闻。

　　“大筒木一式被我逼迫转生了，他活不过三天。”

　　千手扉间想要握住泉奈的手，可他已经抬不动胳膊了，只能勉力笑着。

　　“……泉奈，上一次是、是你先走，这一次……轮到我了。”

　　泉奈脑海一片空白，千手扉间的声音似乎进入了脑海，却又仿佛随风离开了。

　　他什么都没听到，又什么都听到了。

　　“我都能当二代目，你也、也可以的吧，泉奈？”

　　千手扉间喘息着，他死死看着泉奈所在的方向，像是在看泉奈，又像是在描摹他看不到的未来。

　　“答应我，泉奈，将这一切都毁了。”

　　忍者的未来不该继续再忍耐下去，他们要昂首挺胸地站在这个世界上。

　　他们不会幼年就死于战场，他们不再是别人手中的刀，他们可以自由选择自己的人生，可以不再被迫杀戮，不再和陌生人成为敌人。

　　若有那样的未来，若是他生活中在那样的未来……也许四岁初见的那一年，他就可以自豪地向泉奈说出自己的姓氏。

　　“我是千手扉间，很高兴认识你，你呢？怎么称呼？”

　　白发孩童眉目清澈，笑容热情爽朗，绯红的眼眸里映着日光，仿佛红色的琉璃，美丽极了。

　　“泉奈，既然是最后了，有些话还是要说出来。”

　　眼前躺在血泊里的白发青年已经发不出声音了，唇微微动着，勾勒出话语的形状。

　　“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你……别喜欢别人，好不好？”

　　说完这句话，千手扉间只觉得心满意足。

　　他太了解宇智波泉奈了，他说出这句话后，哪怕泉奈不爱他，未来也不会再喜欢上别人，永远都没人能越过他。

　　大筒木一式活不了多久了，只要泉奈继续潜伏下来，就可以避开大筒木一式的追杀，大哥他们纵然不赞同泉奈和他的想法，可事已至此，两位兄长回来后只能继续完成推翻贵族阶层的计划。

　　泉奈得了他的遗言，也一定会用尽全部力量毁掉现存忍者体系的一切。

　　这一刻，千手扉间仿佛看到了忍者充满希望的未来。

　　身为千手家族的二把手，他辅助兄长完成了天下太平的理想；他也趁机以大陆为棋盘，留下了属于他的布局；他还得到了一个永远思念他的泉奈，哪怕宇智波斑再怎么愤怒也无可奈何。

　　这么一想，哪怕现在死了，好像也没什么了。

　　虽然，还是有亿点点不甘心。

　　他还没握住泉奈的手呢。

　　满满的思绪戛然而止，千手扉间的意识终于消失了，陷入了深沉的黑暗之中。

　　“……”

 

 

第263章 

　　千手扉间安安静静地躺在软榻上。

　　周围都是从他身上流下来的血，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腐烂的烂泥味道以及泉奈再熟悉不过的死气。

　　他曾为厉鬼，疯狂诅咒憎恨了很多年，太熟悉这种死亡的味道了。

　　而此刻，这份不祥的气息再一次萦绕于鼻尖，随着每一次呼吸充盈肺腑。

　　只不过这一次即将死亡的人并非是他，而是他面前这个人，这个未来应该会成为二代目火影，名流千古的千手扉间。

　　泉奈怔怔地看着躺在血泊里的扉间，整个人仿佛凝固成了雕像。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澎湃而强悍的查克拉仿佛水流，在泉奈身上猛烈地涌动着。

　　明明已经枯竭的身体，这一刻竟涌现了源源不断的力量，溢散的气势和查克拉锋芒让周围所有人都不得不退避开来。

　　不，他不应该死在这里，最起码不应该以这样的姿态、因为这种理由而死亡。

　　泉奈的手微微颤抖着，想要去碰触千手扉间的脸，却又被人拉住了。

　　有人想要拉扯他，却没拉动，有人想要为千手扉间整理衣物，被泉奈反手推开了。

　　千手扉间这个混蛋，甚至不是死在他手上的！

　　只要想到这一点，泉奈就有种窒息的错觉。

　　“泉奈大人！”

　　“泉奈大人，冷静一点！”

　　“天啊完蛋了，泉奈大人的查克拉暴走了！！”

　　“……”

　　周围的人此刻已经不存在了，他们的声音也像是被屏蔽了。

　　泉奈好像一个人站立于大雨之中，雨水倾盆而落，模糊了他的视线，模糊了他的思维，模糊了他的一切理智。

　　他的视野里一片血色，黑色勾玉飞速旋转着。

　　如果说千手扉间曾夺走了他的生命，是千手扉间赢了，那这一次千手扉间就这么死在他眼前，岂不是又赢了一次？

　　极度的愤怒和恐惧呼唤着力量，而血脉给与了回应，泉奈的身体剧烈颤动着，激烈的精神支撑着眼睛的变化，鲜血顺着眼角滑落下来。

　　最终他那双猩红色的眼眸出现了全新变化，两只眼睛里的勾玉连了起来。

　　他、他甚至还说了喜欢……哈哈哈哈千手扉间你这个混蛋，临死了都还想气死他，还想吓他一跳吗？

　　——他不该这么死，最起码他要死在我手里！

　　——对，千手扉间没有死，他不会死的。

　　——我不允许。

　　恍惚间，倾盆的大雨化为漫天的血水，兜头罩下。

　　有什么东西绷断了。

　　泉奈突兀笑了，这笑声清脆好听。

　　“玉子，联系族内，将扉间实验室架子左侧二层抽屉里的东西全都传过来。”

　　泉奈笑吟吟地看向周围所有人，叱骂道：“你们这群没用的东西，扉间只是裂成了两半。”

　　他的手指拂过断裂的伤口，缱绻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