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巫师与逃犯(50)

　　屏障从德拉科手下开始一点点褪色，刚刚还远在天边的庄园原来近在眼前。铁艺大门缓缓向两边打开，长长的林荫路上满是枯枝烂叶, 灌木丛枝丫凌乱的迎接许久不见的主人。
　　萧条是预料之中的，德拉科深深吸了口气, 牵着威廉的手一起走进。
　　他们穿过林荫路，从枯萎的玫瑰花园中间走向庄园的主楼。
　　远处，草地像是荒原，喷泉水池上爬满半死不活的藤蔓。白孔雀不知去向, 曾经最喜欢窝在树荫下休息的独角兽也不见了。
　　德拉科默默在毫无生机的前院里走着，踏上尘土覆盖的白色阶梯，推开别墅的大门。干涩迟钝的吱呀声穿过空旷的大厅，寂静的走廊, 长久无人的空房间，回声在他耳边诉说荒凉，让他本就缓慢的脚步在这里停下。
　　“不进去吗？”威廉在他身后轻声问。
　　见男孩儿始终在门口沉默，威廉先一步踏进大厅，两人牵在一起的手让德拉科被动的跟着进去，皮鞋踩在大理石里面上的声音就这样猝不及防的击中他的心脏。
　　“我喜欢这儿。”威廉抬头看着高高穹顶上的油彩壁画说道。画像里高高在上的先祖们只是随意看了他们一眼，就继续投身到中世纪的战场，为马尔福延续几百年的骄傲而战。
　　不同于席勒庄园古老的深色调，马尔福庄园精致的洛可可风格很容易就让人心生愉悦，就连那些书写着历史残酷的古董也都是采用亮色调，只记录荣耀。这里就算此时还掩藏在灰尘里，也会让人期待它重见天日的样子。
　　两人手牵着手一起踏上通往楼上的阶梯，德拉科的房间在二楼，推开门，威廉好奇依旧的诺亚就窝在床上。
　　一切都是原来的样子。德拉科当初逃走的匆忙，书桌上还摊开着看到一半的书籍，逃亡前一日穿过的衣服随意丢在地上，等待魔法部插手前，还属于马尔福家的家养小精灵来清洗。
　　他最宝贝的飞天扫帚倒在角落，应该是无意间被撞翻，却来不及重新摆好。扫帚修理箱放在灰尘里，装着已经过时的工具。
　　墙上，年轻的小少爷和朋友们在照片里好奇的打量两个闯入者，德拉科看着几年前自己脸上张扬骄傲的笑容，终于忍不住也勾起嘴角。
　　威廉拿起单独摆在床头柜的精致相框，卢修斯和纳西莎用差不错的傲慢姿态面对着他，小小的德拉科炮弹一样冲进镜头的一瞬间，两人都撑不住露出温暖幸福的笑。
　　整栋房子到处都是独特的温馨，威廉不了解马尔福是否真的像传闻中那样险恶，但是在这里，他看得出这个家族内部的温暖。身为马尔福，一定是件很幸福的事情，所以德拉科才如此执着的为马尔福的回归而努力。同样，身为一个孤独的马尔福，一定是件很痛苦的事情。
　　“走吧，去见见我的父母。”德拉科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威廉身边，和他一起凝视着相片里的年轻夫妇。
　　他将相框拿过来，擦掉上面的灰尘，重新摆在床头柜上，牵着威廉的手一起往顶层而去。
　　马尔福家最高的穹顶内里是一个密室，只有马尔福家族的血脉能打开。威廉站在门口，看着男孩儿期待又忐忑的握着魔杖，沉默等待他准备好面对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
　　“打开。”许久之后，德拉科终于念出咒语，声音因为期待而颤抖着。威廉无言的和他十指相扣，温暖他已经汗湿的手心。
　　密室里面是巨大空旷的圆形空间，只有墙上挂着一圈祖先画像。这里被魔法阵守护着，不像庄园其他地方那样凌乱萧条，纯白的地面依旧明亮干净，迎接着从天窗撒进的阳光。
　　大多数古老的家族都会有这样一个房间，用更加复杂的咒语留下祖先们一生的记忆和死前一缕微弱的灵魂，做成几乎和活人完全一样的画像，虽然不能让他们的生命继续下去，却也是后人的一点念想。
　　马尔福家挂了上百年的画像们可不会一直停在这儿，等着不知道哪一辈后人突然心血来潮，上来和他们聊天。不少画框都是空着的，祖先们虽然已经死去多年，社交生活依旧丰富非常。
　　就在这儿的多数都是最后去世的马尔福们。德拉科和威廉走过那些背景画着古代城堡，维多利亚时代风格的空画框，在最后两副画像前停下脚步。
　　上一任家主卢修斯·马尔福穿着华丽的巫师袍，傲慢的扬着下巴，俯视着两个人，他的夫人纳西莎同样身着正装，微笑的看着他们的儿子。
　　“我就知道一定会再见到你，我的宝贝小龙。”纳西莎微笑着说，并不显得过分激动，好像德拉科能再次走进马尔福庄园不过是早就注定的命运，根本不需要丝毫怀疑。
　　卢修斯的表情也缓和下来，骄傲的看着德拉科：“他是个马尔福，连这点本事都没有可不行。”他的目光转移到威廉身上，挑剔的打量着对方赫奇帕奇一样的温和表情：“德拉科，不介绍一下吗？这位能被带进家族密室的‘大人物’是谁？”
　　熟悉的讽刺让德拉科忍不住勾起嘴角，在父亲面前顽皮起来，一把将威廉拽到自己旁边：“为什么不让他自己为您解答呢？”
　　画像里的卢修斯扯了一下嘴角，在夫人的提醒下不得不暂且按捺住不耐烦，尽他最大的可能收敛傲慢，扬了扬下巴，示意威廉有话快说。
　　“请允许我向您介绍，”威廉好脾气的弯腰行礼：“我是威廉·席勒，来自挪威席勒家族。”
　　卢修斯挑起眉，表情基本没什么变化，好像威廉·席勒的名字也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一个席勒？在英国？”他慢吞吞拖着调子，看向两人的目光变得探究起来：“这位席勒先生，请问到马尔福家有何贵干？”
　　威廉笑了笑：“作为德拉科的未婚夫，我当然应该来拜见您和夫人。希望您对我还算满意。”
　　和著名黑巫师家族席勒联姻的机会就在眼前，卢修斯却没有表现出一点点愉快，只是冷淡的再次用挑剔的目光将威廉扫视了一遍，勉强点了下头，干巴巴吐出相当敷衍的答案：“还好吧。”他稍微停顿了下，又说：“席勒先生，请让我们和德拉科单独待会儿。”
　　

　　第73章 画像

　　巨大的圆形密室里, 德拉科和威廉正好在直径的两端，听不见对方的声音，也看不清对方的脸。
　　“你们是怎么遇见的？”威廉刚一走远，卢修斯立即问道，刚才的从容全都不见，再迟钝的人也感觉的出他的糟糕心情。
　　德拉科绕开了这个问题，反问道：“您不喜欢威廉吗？”
　　卢修斯一噎, 脸色更加难看了。他当然非常欣赏那位席勒家的第二顺位继承人。多年前，在某次宴会上他曾远远见过一次威廉，那时候他还想过找机会和对方搭上关系, 只不过后来因为英国的事情匆匆回国，没来得及。
　　现在因为德拉科，他们之间的关系不需要经营也足够亲密了，但如果可以选择, 卢修斯倒宁愿不要这份亲密。
　　“我记得你上学的时候喜欢的是女孩儿。”他皱着眉，忍不住提出疑问。
　　德拉科歪了下头, 想了半天也没明白上学的时候做过什么让父亲误会的事情。他那时候恋爱都没谈过，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喜欢的是女孩儿还是男孩儿呢。
　　“帕金森小姐现在怎么样了？”卢修斯直接点出一个名字：“我记得她和你关系不错。”
　　“她现在是扎比尼夫人。”
　　卢修斯露出一脸遗憾：“那弗林特家的女儿呢？我记得你和她哥哥马库斯关系挺好的。”
　　德拉科挑起眉：“她在法国，听说已经订婚了。”
　　“哦……”卢修斯这回说不上是失望还是松了口气，毕竟记忆中弗林特家就没一个外表符合马尔福家审美的人。
　　“还有……格林格拉斯？”他花了好一会儿才从记忆深处划拉出这么一个勉强能接受的名字：“我是说他们家的大女儿, 达芙妮。”
　　德拉科侧身看向密室另一边，威廉正在那儿和一副画像聊天，从来傲慢不喜欢搭理人的祖先画像在他面前变得相当健谈，两人不知道讨论了些什么, 画像常年不变的冷漠脸居然带着点明显的笑意，好像面前不是一个百年之后的晚辈，而是认识多年的好朋友。
　　他挑起眉，又看向自己的父亲：“我真不明白您到底对威廉有什么意见。”
　　“如果你真的喜欢男孩儿，斯莱特林也有不少选择。”卢修斯就当没看到对面的情景，继续说：“我可以去各家族和画像们聊聊。”
　　德拉科没说话，直直盯着画像版父亲的眼睛，坚持等待一个解释。
　　卢修斯叹了口气，再次问：“你们到底怎么认识的？”
　　德拉科简单的回答：“他救了我。”
　　想想自己死前的马尔福家的情况，卢修斯大概能明白德拉科遇上了什么事情，威廉的出现又有多重要。
　　他真心实意的感谢威廉对儿子的照顾，但是这不代表他就能因此接受德拉科和一个突然冒出来的男人产生过于亲密的关系，甚至搭上自己的一生。
　　卢修斯自己的感情之路非常幸运，学生时代就和门当户对的纳西莎·布莱克相爱，成年后顺理成章的结婚，有了两人最重要的宝贝小龙。因为纳西莎的陪伴，就算后来马尔福家族陷入绝境，他也一直坚信梅林对他的眷顾。
　　爱情的美好只有身处其中的人才能体会，他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就这样草率选择一个有利于家族的人联姻，而忽略自己的幸福。他和纳西莎都已经死了，只有记忆和一点点微弱到可以忽略不计的灵魂被困在画像里，旁观德拉科一个人成长，什么都做不了。
　　马尔福天生善于交际，却很少有真正的朋友，伴侣将是德拉科未来最可信任依靠的人。在他看来，多强大的黑巫师也不比一份愿意全心照顾德拉科的温柔相待重要。
　　可有些事情似乎已经来不及改变了。他只不过是一幅画像而已，根本无力改变席勒家已经敲定的婚约。
　　卢修斯为儿子操碎了心，德拉科却完全搞错了重点，解释的话反而让人更加不放心：“威廉救了我，但我还不至于就因为这个爱上他，您放心好了。”他侧过身，远远来着威廉的背影，完美的错过了卢修斯越来越阴沉的脸色和纳西莎的诧异，慢慢说出本来想要隐瞒的那段狼狈。
　　“我刚刚逃离魔法界的时候根本不懂怎么生存下去，是威廉救了我，还教了我很多东西。”似乎想起了什么，德拉科笑了下，眼角弯弯：“你们大概想不到，他第一次给我的那一堆教材其实是给席勒家13岁孩子准备的。他以为我不知道，但是书里其实有他小时候的笔记，我第二天就发现了。我一直等着他讽刺我的黑魔法水平太差，但是他从没说过，只是耐心的一遍遍教我。”
　　想着威廉这件事本身似乎已经足够让德拉科感到愉快，他脸上的笑容已经不知不觉中褪去马尔福式的漫不经心，明亮的有点傻气。
　　“他会做各种甜点，会为我精心准备晚餐，会默默记住我的每一个愿望，会任性的带我离开家族宴会去看极光。父亲，如果说我只是因为一次救命之恩就爱上他，那太不公平了！”
　　一个黑巫师真的可以有这么多闲心？画像里的卢修斯怀疑挑眉：“我假设你已经确定过他没有打斯莱特林的主意？”
　　德拉科得意的扬起下巴，炫耀一般的说道：“威廉从不参与斯莱特林的决定。”
　　似乎没什么理由继续支持卢修斯排斥威廉了，画像里的前任家主反而眉头皱的更深，努力想从威廉身上挑出别的毛病，结果却只能以失败告终。
　　他不由重重啧了一声，心里暗骂没见过这么麻烦的家伙，又有点小骄傲，感觉只有这样的人才勉强配得上自己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