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国师 上(220)
嬴政抿了抿,面色稍有和缓,反握住徐福的手腕,护卫在他的身旁。
周家妇人松了口气,生怕嬴政再次发难。
书秋小声问:“他、他是先生的夫君吗?”
周家妇人的身子骤然紧绷起来,暗暗道,女儿怎么这样无礼,问起这样私人的问题来?
而嬴政此时眯了眯眼,却反倒笑了起来,“不错!”说着他将徐福的手腕握得更紧了。
徐福怎么会在外人面前扫嬴政的面子?何况前一日他自己还说了嬴政是他的男人呢,于是徐福也从善如流地点了头。
书秋点点头,若有所思道:“原来这便是书简上写的那样……”
周家妇人面色一黑,“书秋,你整日都看了什么?”
书秋瘪了瘪嘴,并不与她说话。
从书秋的态度之中,徐福觉得自己似乎隐隐瞥见了一点端倪。
不过他还是先暂时按下了那点儿猜测,转而继续看书秋的面孔。因为有嬴政在旁,书秋怎么也脸红不起来了,她死死地咬住唇,脸色微微发白,或许是因为太过紧张的缘故,徐福发现她的呼吸竟然有些喘急。
周家妇人心疼地上前,揉了揉她的胸口。
徐福有些惊讶。
这……这难道是古代版心脏病?
作者有话要说: 徐小福:从今天起我就是一家之主了!看,我赚的钱,撑起了整个家!
扶苏很给面子鼓掌啪啪啪:父亲厉害!
胡亥不明所以瞎跟风:父亲厉害!
莫名被冠上小妻子名头的粗壮始皇:……你开心就好。
第134章
书秋紧紧抓住周家妇人的手腕,重重地喘息了两下,好半天才平复了下来。
“没事了……”书秋的声音细若蚊呐,“我少见生人,不大习惯……”
徐福原本都想着,要不要先将嬴政支开了,如今书秋自己开口解释了,正好免却了麻烦。徐福看着书秋的目光自然便没有那样漠然了。
“女承母相。”徐福的目光迅速从她脸上转过,“书秋也有一双雁眼,继承了周家妇人的性情温和。也可以换句话说,你将女儿教得很好。”环境可以影响人,若是周家妇人教得不好,那在书秋的面上,就会有一定的反映。
若是她被教得性情暴戾,那么她的目光会是烦躁的、凶恶的,久而久之,眼角和眉毛也会上挑;若是她被教得懦弱无比,那么她的目光会是唯唯诺诺,处处闪躲的;若是被教得抑郁悲观,那么她的目光会是充满哀伤,阴郁低沉的……所以面相,并非那般虚无缥缈。
这也正是相面之道的奇妙之处了,它是神秘又玄妙的,但它却还能符合科学依据。
周家妇人早在听见徐福说完这句话时,面上的笑容便忍不住扩大了几分。
而书秋目光微闪,忍不住抿了抿唇,强行克制住了想要跟着微笑的冲动。
她的情绪似乎有些复杂……徐福将她的神色和反应都收入眼底,若有所思起来。这二人应当一直关系较为亲密,但是偶然出现某事,令二人起了嫌隙,书秋思虑过重,病情加深,她与母亲的关系也逐渐走向淡薄的方向,长此以往下去,定然会引出祸事。
所以周家妇人脸上才会有子女缘淡薄的象。
要让这个面相更改,自然要寻到缘由,从根来解决。
有了这个大致的方向,徐福也就松了口气。不过书秋生来便体弱的病……徐福微微拧眉。
“先生,可是……可是有何不对之处?”
之前徐福见着她的时候,可是一口气将她的面相好生评判了一番,但是换到书秋的身上,怎么只说了说眼,便再也不说了呢?难道、难道书秋的面相,处处都不好吗?越想那周家妇人脸色便越加发白。
“不,不是。”徐福见周家妇人脸色已然惨白,连带书秋也微微颤抖起来,连忙出声打断了她。
“书秋面相虽带早衰之象……”徐福来了个大喘气,然后才猛地一拐弯,道:“但书秋命格有可破解之处,这破解的法子便系在贵人身上。得贵人相助,书秋命中的劫难,最后也不过是受场惊吓,却不会有过多的损失。”
书秋急急地喘了一口气,并不急着与徐福说话。
而周家妇人已经忍不住追问了起来,“当真吗?那、那这贵人是谁?我马上命人去寻他!”
“冥冥中有定数,那人应当很快便会出现了。若是我仅能从面相上,便瞧出贵人是谁,那我这哪里还叫卜筮,分明是张口就能知天命,那我也得是个神仙了。”徐福用面无表情的脸开着玩笑。
周家妇人笑了笑,总算没方才那样激动了,她忍不住笑道:“先生说得不错,是我心急过头了。若是不知这人是谁也无妨,按照先生所言,此人总是会出现的,届时我定然会抓紧机会,留住这位贵人。我只在先生这里,再腆着脸,求问那贵人,约莫何时会出现?”
书秋的面相再瞧不出更多,越瞧,徐福只能看到更多不好的征兆。徐福暗暗心惊,却不打算说出来。因为照书秋面相所得,她应当是命运多舛的,还不知道要遭多少劫难。此时说出来,恐怕吓也将她们吓死了,若是书秋因为心中恐惧过重,出了事,那反倒不美了。
徐福沉默几秒,道:“我瞧一瞧书秋姑娘的手掌吧。”
书秋现在对徐福的信任度极高,二话不说地便伸出了手,两只手都摊在徐福的跟前,显露出苍白的颜色,还有白皙的皮肤底下,青色的血管都清晰可见。
书秋的身体底子,的确不大好,哪怕这个贵人出现,也只能改她一时命运,却难改她一世命运。
徐福定下心神,扫过她的手掌。
与当初的龙阳君、韩非极为相似,她的生命线也有断层,只是书秋的生命线远没有那样夸张,她只是小小地断了一截,随后便又续上了,但是之后续上的一截,线条斑驳,难以寻出明晰的主线。可见之后她的身体可能会变得更加糟糕,再往后那生命线便戛然而止了,可见是个早逝的命。
令徐福惊讶的是,她的命运线,前头斑杂,到了后头,竟是逐渐明晰起来。命运线通常涵括一生运势和事业方面。她的命运线和她的生命线,倒是完全颠倒的发展,这实在是难得一见的。
每当徐福抿着唇不说话的时候,周家妇人就忍不住紧张起来。
前一日徐福给她看面相的时候,都不见她如何着急,如今换到女儿身上,她便难以维持冷静自若的姿态了。
其它的手纹并不重要,徐福只匆匆扫过,便撇开了目光。
“如何?”见徐福直起身子,周家妇人不由得前倾一些,连忙问道。
“暂时瞧不出什么。”徐福摇头。至于那手纹的怪异之处,他也并未提起,现在他都未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说出来不是给这对母女徒添烦恼吗?
周家妇人面上闪过失望之色,随后点头道:“我知晓行卜筮之术极为消耗精力,且并非易事,先生能指点我们一二,我们心中已是感激不已。不若我送先生回去吧。”
“不用了。”徐福站起身来,指了指身后的嬴政,言下之意,有他便足够了。
周家妇人笑了笑,点头道:“是是,那我便不送先生了。书秋,快谢过先生。”
书秋听话地向徐福道了谢,待徐福转身欲走时,书秋突然出声叫住了他,“敢问先生住在何处?”
徐福报上了客栈的名字,也并未在意,直接和嬴政一块儿出去了。
有意思!
书秋的手纹有意思!
徐福甚至动了回到客栈后,用六爻八卦算一算的心思。
嬴政的目光随意一瞥,便瞥到了徐福眼眸中涌动的兴味之色,嬴政发现自己吃味了,他也不打算忍在心中。相处这么久以来的经验告诉他,有时候徐福能与他心灵相通,而有时候却是半点也不通的,只要他不说,徐福就难以领会。
“那小姑娘年纪不大,有何处值得你上心的?”嬴政冷冷道。
嬴政的话犹如一盆冷水“咣”的浇到了徐福的头上,徐福敛起眼眸中外泄的情绪,歪了歪头,淡淡道:“是啊,年纪不大,没有一处值得我上心的,但是她身上独有一点,能吸引住我啊。”
“哪一点?”嬴政强压下心中的嫉妒,冷声问道。
“她的手纹。”徐福不打算瞒着嬴政。他马上说自己对书秋一点兴趣也没有,那无疑显得不太可信。还不如干脆摊开来说。徐福本能地觉得,这才是最好的方式。
徐福伸手攥住了嬴政的袖袍,与他靠得近了一些。
这样亲近的姿态,无疑立时取悦了嬴政。而后徐福细细说起自己的发现,又给嬴政讲解了书秋的手纹,再着重强调一下,自己只是本着严谨工作的态度,对书秋上了心……这么一套组合拳下来,嬴政那颗心连个停顿都不带的,就这样被安抚了。
乍一看,他刚才的吃醋和怒意,好像都没有了什么意义,反正最后总是会被轻易安抚。但是嬴政和徐福都隐约中,似有所感。
徐福暗暗思忖。
这大概算作是增进感情的一种手段?
鉴于徐福实在没有什么恋爱经验,也就不为难自己去辛苦思考了。反正他觉得滋味还不错就够了。想着想着,徐福微微转头,目光触及到嬴政的下巴。啊,莫名还有点儿性感呢。徐福将嬴政的袖袍攥得更紧了一点,“我们走快些吧,扶苏和胡亥留在客栈中,也不知如何了……”
嬴政点了点头,抬手将徐福揽在了怀中,大方地顶着所有人的目光,嬴政刹那间感受到,自己空洞洞的胸口一下子被填满了。
纨绔男子凄惨又心酸地扒拉着医馆的大门,看着徐福和嬴政这对狗男男远去的身影。
“这般美人,究竟是神算,还是乌鸦嘴?”男子挪了挪腿,想要换个姿势,谁知道不小心又扯动到了身上的伤口,顿时忍不住痛呼出声。
“血光之灾,血光之灾……”男子喃喃地念着,转身由仆人扶着离开,神色好不凄惨。
医馆外的路人朝他投去惊诧又同情的目光。
徐福并不知晓,正是在他和嬴政的残暴手段之下,男子还没来得及好好做个纨绔,梦想便就此破灭了,从此以后更不敢再去挑战这等大业,凡是听见“血光之灾”四字相关的语句,便觉得浑身都疼。
可见这四字已经给他留下了多么深刻的心理阴影。
多年之后,无数人都称赞国师徐福的仁慈与高贵,他却眼含热泪,去他的仁慈高贵!明明是个长了美人脸却有蛇蝎心的乌鸦嘴!
不过这都是多年以后的事了……
徐福和嬴政一回到客栈,那伙计便比昨日更热情万分,将他们迎上楼,又殷勤地问晚饭准备些什么,可要水吗,还有何吩咐?那模样狗腿得不能再狗腿了。
两人推门进了屋子,徐福低声问:“他这是怎么了?”
嬴政倒是瞬间就想通了个中关节,“或许是我们的恶名这么快就传出去了。”
“恶名?”徐福这瞬间与嬴政心有灵犀得很,“那个杨姓男子?”男子被他们联手欺负成这个模样,一天之内硬生生遭了三趟灾,消息传得这么快也不奇怪,毕竟不管在什么时代,百姓们总是八卦的。这些事儿拿来做茶余饭后的闲谈,最合适不过。
男子背地里将徐福看作是乌鸦嘴,但镇上的人,却拜倒在了徐福的强大卜筮术之下,他们更认定徐福说不定是来自赵国王室,不然那身贵气,那手本事,从何而来?他们却不知,徐福哪里是来自什么赵国王室?他分明是来自敌军秦王的后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