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聊斋搞事儿的那些年(101)

　　区区凡人看不见，朱鹮还是可以的。
　　火球骨碌骨碌滚地滚进柴火堆，温度一下子更热，白汤也咕噜噜地吐着泡泡。
　　谢生：“……”
　　这傻朱鹮知不知道自己是要被下锅的？
　　这时，罗子浮提起朱鹮的绳子，罪恶的手摸上朱鹮羽毛，使劲那么一扯。
　　可惜羽毛是拔下来了，这羽毛上还带着跳动的小火苗。
　　罗子浮一下子就被高温烫伤，手背灼热一片，蹿出来不少小水泡。
　　罗子浮：“……”
　　他不信邪，忍着痛想再拔一根，这次还没用力，手指尖的羽毛就变成熊熊燃烧的小火苗，直接给罗子浮的掌心烫出一连串的水泡。
　　罗子浮惊讶地看向朱鹮，朱鹮不客气地朝罗子浮的脸喷火。火光直刺眼睛，逼得罗子浮连连后退，泪流满面。
　　他总算意识到自己惹不起朱鹮，惊恐地把绑着的鸟扔出洞外。
　　朱鹮在空中化作一小团火，展翅飞向谢生怀抱。
　　谢生接住，乐不可支。
　　朱鹮欢乐地鸣叫一声，而谢生竟然发现自己能听懂。
　　朱鹮道：“罗子浮好蠢哈哈哈哈！”
　　谢生抱着朱鹮走出洞，才问道：“怎么回事，你为什么到这里来，还被五花大绑？”
　　朱鹮道：“我吃火球吃多了，来找翩翩仙子帮忙吸收……”
　　事情的确和梧桐猜的很一样。
　　朱鹮吃太多火球，纳入太多灵力，一时吸收不了几乎暴走，走着走着，自然来到这片能使人祥和下来的地方——正是翩翩的洞府。
　　可惜翩翩正巧去看花城娘子家的新生儿，竟不在此处。
　　被撑到难受的朱鹮无视罗子浮，找了个地方趴着休息，吐吐火球，再吸收吸收。
　　一不小心，他就在这份舒适中熟睡过去。
　　再醒来时，朱鹮发现他不仅解决了自己的灵气问题，还能解决一个人的饱腹问题——罗子浮的。
　　罗子浮日常饮食全靠翩翩剪树叶。树叶大户扶桑树谢生离开后，罗子浮的饮食就愈来愈单调。他观察朱鹮许久，发现这只莫名其妙的大鸟不仅是把自己啄进水的那只，还很肥硕。
　　看着就很美味，不论炖汤还是烤肉。
　　罗子浮饿从心生，小心地试探一番后，发现朱鹮睡得香甜，根本吵不醒。
　　他当机立断，找来粗绳将朱鹮死死绑住。
　　睡得正美的朱鹮掀起眼皮看他一眼，又无所谓地合上。
　　罗子浮大喜，觉得朱鹮放弃挣扎选择投降，兴冲冲地搭锅放柴，借着朱鹮吐的火球生了火，美滋滋地等水烧开。
　　然后就是谢生所看到的。
　　没脑子的罗子浮根本没去想，会吐火球的朱鹮战斗力有多么惊人。
　　朱鹮吐吐火就能烧掉绳子，只是觉得和罗子浮抵抗，会浪费自己睡觉时间才没做。
　　只是谢生来了就尴尬了，他这么一只英明神武、威风凛凛的朱鹮，竟然被一个弱鸡凡人五花大绑，说出来简直有辱他威名！
　　朱鹮立刻开展报复，先用尖叫刺痛罗子浮的耳朵，再以烈火灼烧罗子浮的双手。
　　干脆利落地解决罗子浮后，朱鹮马不停蹄地冲向谢生怀抱，并不忘嘲笑一番罗子浮的蠢，借此表明自己还是很聪明的。
　　谢生苦笑不得，捏捏朱鹮的嗉囊，果然觉得撑得更大了些，关心地又问一句：“你吞这么多火，还要多久才能消化？”
　　之前那时候，翩翩就说大概要百年，现在这鸟继续疯狂吃吃吃，全消化岂不是要翻个倍？
　　朱鹮欲言又止，张张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
　　谢生道：“那就不管了，我们换个问题吧……”
　　朱鹮见谢生吞吞吐吐，似乎在思考什么，好奇道：“什么问题？”
　　谢生道：“你认识季青临吗？”
　　靠季青临这个名字认人大概是用不上了，可他还能借此试探一番。现在他唯一的希望就是朱鹮嘴里不是那个凤凰季青临。
　　朱鹮摇摇头，不解道：“不认识，那人是谁？”
　　谢生犹豫一瞬，斟酌着开口：“……我喜欢的人。”
　　朱鹮震惊：“诶诶诶？！”
　　谢生：“你叫什么名字？”
　　朱鹮思索半晌，一脸认真：“季青临。”
　　谢生：“……我问你的名字。”
　　朱鹮的鸟脸格外严肃：“我没有名字，可能是忘记了，也可能是一开始就没有，但我喜欢你，你喜欢季青临，那我肯定就叫季青临。”
　　谢生：“……”

　　☆、翩翩(7)

　　一句话撩得谢生心狂跳。
　　可下一秒冷静下来, 谢生开始怀疑朱鹮也不是季青临。
　　看着那一本正经的鸟脸说着撩人的话, 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谢生问道：“那你都记得些什么？”
　　朱鹮道：“……什么都不记得，我只知道我喜欢你。”
　　谢生道：“你知道自己是什么吗？”
　　“朱鹮。”
　　“那我呢？”
　　“扶桑啊。”
　　“梧桐呢？”
　　“凤凰。”
　　“你第一次见到我是什么时候？”
　　“在溪水边。”
　　“你对罗子浮做了什么？”
　　“把他啄下水。”
　　……
　　带着朱鹮回忆一遍过去，谢生才道：“你记得还挺多的。”
　　不过值得注意的是, 朱鹮的记忆差不多是从遇到谢生开始的。
　　谢生问了问朱鹮之前的经历, 朱鹮却摇摇头什么都说不出来。
　　在这一方面，朱鹮简直如同程序员设定出来一般。
　　程序设定讲究简洁至上，能删去的绝不多写。
　　对谢生来说，一只鸟修炼前的无关紧要, 空白一片也不会不符合常理。
　　所以朱鹮的喜欢，谢生判断不出来是否为程序设定，因此也无法确定这是不是自己想要的。
　　问来问去, 谢生也没问出个结果，直觉也不合心意地躲着不出来。
　　就连直到回去梧桐洞府，谢生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朱鹮、梧桐、凤。
　　这三位都有是季青临的可能，也都有不是季青临的可能。
　　谢生凭直觉排除凤和梧桐, 按理说剩下一个朱鹮就是季青临才对。
　　可看着那肥嘟嘟的鸟脸, 亮闪闪的小眼神，谢生不仅没有感受到熟悉感, 他的内心甚至连一丝触动都没有。
　　他觉得这倒不是季青临变成朱鹮鸟的问题，他自己不也是一颗扶桑树吗？
　　两个人扮起妖精来早就习以为常。
　　问题在于……失忆的季青临，还是他喜欢的季青临吗？
　　理不清思路的谢生匆匆和梧桐打个招呼，就以休息为由，扎根泥土, 边修炼边沉思。
　　朱鹮对谢生的苦恼一概不知。
　　他一见到梧桐，就兴冲冲地跳过去，开口道：“梧桐，谢谢你。”
　　梧桐为朱鹮终于能沟通而高兴：“你吸收灵力的速度挺快呀。”
　　“是啊，”朱鹮笑眯眯道，“对亏了你，我才能这么快就向阿桑表白。”
　　梧桐：“不谢不谢……诶，你和阿、扶桑表白了？”
　　朱鹮道：“对啊。”
　　梧桐迟疑道：“扶桑怎么说？”
　　朱鹮看起来十分快乐：“他没有拒绝哦。”
　　谢生在思考朱鹮的记忆，当然没有回应，说没有拒绝也不错。
　　可隐晦表白，却被谢生刻意改变话题的梧桐颇有些不爽，朱鹮嘴里的没有拒绝，被他理解为害羞的接受。
　　“这样哦……”梧桐颇有些失落，心累道：“朱鹮这个冥火你尝尝，我去休息了……”
　　朱鹮道：“好啊，不过不要叫我朱鹮啦，我有名字啦。”
　　梧桐悲伤却不忘礼貌，问了一句：“什么名字？”
　　“季青临，”朱鹮笑容满面，“我叫季青临，阿桑很喜欢这个名字。”
　　梧桐目瞪口呆，一时竟不知说些什么。
　　朱鹮骄傲道：“怎么样，这个名字是不是太适合我，让你都说不出赞美的话来了？我一听这个名字，也觉得真是世界最适合我的了。”
　　梧桐道：“你知道……等等，这个名字是扶桑给你起的吗？”
　　朱鹮道：“对啊，这是他喜欢的人的名字，除了我还有谁？”
　　梧桐在心里道，当然还有他那个死对头凤凰季青临啊。
　　他还以为扶桑是随口给朱鹮起了这么一个名字，却万万没想到是扶桑喜欢季青临，朱鹮就将自己与这个名字对号入座！
　　等等……扶桑喜欢那只死凤凰？
　　扶桑是怎么喜欢上那只死凤凰的啊？！
　　那只破凤凰怎么就又抢走他的桃花啊！
　　扶桑到底在干嘛啊？
　　梧桐的心，呜呜呜地开始哭。
　　他犹豫许久，最后还是选择告诉朱鹮：“还有别人。”
　　朱鹮刚吃下一簇冥火，尝到的是爱情的甜蜜蜜，正闭眼享受着，听到这话不由一愣，睁开眼睛问道：“什么别人？”
　　梧桐道：“我知道还有一只凤凰，也叫季青临……”
　　在梧桐的讲述中，扶桑成了脚踏两只船的树。
　　凤凰季青临喜欢扶桑显而易见，而扶桑也暧昧地接受了凤凰季青临的示好，这是第一条船。
　　第二条船自然是朱鹮与扶桑。朱鹮接触扶桑的时间更久，可告白却在凤凰季青临之后，扶桑同样暧昧地不拒绝，甚至给单纯的小朱鹮，起了“季青临”的名字。
　　而这一切都指明，扶桑花心又薄情。
　　他只喜欢顶着季青临名字的人，甚至都不在乎那是一只凤凰，还是一只朱鹮。
　　朱鹮竟无言以对。
　　梧桐气呼呼道：“不能再让他欺骗你感情了，小朱鹮！”
　　朱鹮道：“嗯……我觉得我就是季青临，真的。”
　　不知道为什么，朱鹮听到谢生脚踏两只船时，心里一点都不慌乱不说，甚至还有一点想笑。
　　只是他也不知道这笑意是从哪冒出来的。
　　梧桐坚持道：“你去找扶桑说清楚啊，他可不能仗着你喜欢他，就这么对你！”
　　朱鹮：“……这很过分吗？”
　　梧桐眼神奇怪：“当然！”
　　朱鹮认真道：“我不这么觉得，与其花费时间与他理论，我倒不如修炼去。”
　　梧桐：“啊？”
　　“阿桑都化成了人，”朱鹮用翅膀指指自己，“我却刚刚能说话，这怎么行？”
　　朱鹮抖抖翅膀，不再理会梧桐，欢快地跑出去，依偎在扶桑树下，合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