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变强了,也变矮了[综](155)
魔术师也不喜欢。
但是,看在情况特殊,必须有个人来提前做解说的份上。
“上次我们说到哪里了?唔,埃及的篇章结束了是吗。在那之后,又过了大约几百年的时间,男人来到了一个名叫不列颠的国家——”
“嗯。”
“——在不列颠待了一阵之后,他就又走了,这次没有兜转,径直去了以色列。”
“……等一下,在不列颠发生的事情呢?有相当大的篇幅全被你一口气跳过了吧!”
“嗯?哦?哎呀,我又一不小心忘记了某些并不重要的事吗?没关系啦,反正一点也不重要,让我们愉快地进入正题好了!”
好吧,那就忽略掉据说“一点也不重要”的内容吧,不列颠的故事姑且被抛在脑后不做提及。
故事的主人公不变,还是花之魔术师此前在梦中,给超能力者少年讲述的同一个人。
如果能将聆听故事和与人结识划上约等于的符号,那么,少年已将男人从最初到旅程中途的诸多变化都尽收眼底。
他当然不认识“他”,魔术师把故事讲得也没有多清楚,所以只能是连听带猜再加上自己的联想。
故事最开始,舞台是在乌鲁克,那也是男人最意气风发的时候。
“他”还没遇到后面的众多转折点,有酒有朋友还有喜欢的想追求的人。
有点想象不出当时“他”的模样,但应当跟太阳一样闪闪发光,让人无法直视。
没想到后面挫折一个接一个地来,还一个比一个来得猛烈。
而这些接连不断的打击,迅速——在听众这里来是“迅速”,但放到现实的时间里去,就显得相当漫长了——让“他”的光芒黯淡下来,收敛到在外几乎看不见的地步。
不能说“他”被恶意连连的浪潮吞没了,因为“他”实际上并没有屈服,甚至连将脊梁弯曲的意思都丝毫没有。
只能说,“他”在这数千年下来的漫长岁月里,逐渐明白了一些事。
那是即使强如“他”,辗转再过千年万年也无法更改或是推翻的,世间最残忍的规则。
“——对那个男人而言,最残酷的,就是时间本身。”
关于这个话题,之前的交谈中似乎也曾略略地提及,但都未往深里说上什么。
如今,为了接下来要将的“故事”的结局,花之魔术师只能跟人类少年再进一步地略提。
“因为他是不会死的,而生老病死,又是只要会有始末的生命都无法避开的结局。这从根本上便设下了禁锢,在这个世界,注定没有多少生命能跟上他的脚步。”
“他的朋友在几千年前就死去了,他的仇人在人间失去了踪迹,怎么寻找都无法寻到,希望渺茫,近乎空白。”
“即使在流浪的过程中,恰好遇到了投缘的人,在某个地方有了新的缘分,那段缘持续不了多久,就会如烟如雾般消散……哈哈,可能连一丝痕迹都不会留下吧。”
少年听到了魔术师的笑声。
不是对那些无声消散的烟雾的嘲讽,似乎,把他自己也算进去了。他是在自嘲。
“少年,你应该知道,埃——咳,男人总是说,他不喜欢小孩子吧?”
“对,埃——他现在也这么说。”
“他的有些话要反着听才行。比如说这个,他其实最喜欢小孩子啦,还有乖巧的女孩子,一围上来他就没辙了,所以有的时候真是偏心得不行。这比骑士还骑士的绅士风度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唉。”
“你,好大一股酸味。”
“啊?嗯?忽然吹来了好大一阵风,少年人哟,你刚才说了什么不重要的话吗?”
魔术师照常把涉及到自己私心的内容敷衍过去,虽说他酸起来,也是真的很酸。
好了。
前面铺垫了这么多,此时终于可以正式进入今天要讲的正题。
“嗯嗯,从现在开始——我得换一个主角。”
“啊?”
“故事的主角从男人换成了一个女人。哈哈哈,别用看骗子似的眼神看着我呀,从她的角度来讲述,要比我直接往下说效果更好。”
于是,这段长到十几天都讲不完的故事,在来到关键点之时,临时换了一个主角。
在叙述之初,魔术师用一个简洁明了的名词概括了她,尾音中似是重新找回了属于旁观者的直观和冷漠。
“魔女。”
“?”
“这次的主角,是一个魔女哦。”
魔术师说。
“第一个被冠以‘魔女’之名的女人,不仅在当世成为笼罩在无数人头顶的阴影,哪怕是在那之后的几千年里,也将恐惧在众人心间散播。现在翻开某个宗教的圣书,还能在其中看到位于重要部分的她的名字。”
“传说中,魔女曾死而复生,化身地狱的使徒重返人间,杀害神无辜的信徒,扰乱大地上的秩序,甚至来到皇宫,试图暗杀当时最富饶国家的最英明伟大的君主。”
“传说里这么写着:那个【英明】的君主早早地看穿了魔女的身份,并因神的荣光在身,魔女的暗杀失败了,她在众目睽睽下消失,返回了地狱,此后再也没有出现,得到神明庇护的王国也因此恢复平静。”
第一步,就说到了这里。
齐木楠雄:“影响感官的私人情绪终于没了,这才像是一个故事。”
魔术师呵呵一笑,并不过多解释。
背景粗略地介绍到了这里,超能力者少年往后一点儿才反应过来。
这个魔术师讲故事还是不走寻常路线,他直接把故事的结局丢上来了,让听众一来就得知,故事的新主人公最后回归了地狱——其实就是死。
接下来,他才不紧不慢地张口,把时间倒退,从头开始讲起。
“在魔女还没有变成魔女,还是一个纯真柔婉的少女的时候。”
“她出身自当时一个强国的小贵族家庭,家境不说极佳,但也优渥,能给她一个无忧无虑的成长环境。”
“如果不是遇到了成为转折点的那个意外,以及那个男人,她的人生不会跟当时长大便安稳地结婚生子的贵族小姐有什么区别。”
……
很久以前,有一个与“魔女”根本沾不上边的纯洁少女。
她只有十几岁,活泼可爱,天真单纯,配上时不时展现的动听歌喉,真像一只时刻高歌的黄鹂鸟。
每过一周,少女都会坐在自己家的马车里,在护卫的保护下,慢悠悠地经过一条蜿蜒山道,去往位于山外另一座城镇的外婆家。
待在马车里的时间太长,又有些闷。
每当经过山道时,少女都会拨弄着自己浓密柔顺的紫色发辫,一边心情轻快地唱着自己喜欢的歌。
这儿是几乎没有人迹的山林旷野,少女的歌声也很是悦耳,所以,完全不用担心唱起歌来会吵到别人——
才怪了。
有个倒霉蛋就是被她吵到了,还一吵就吵了十几二十次。
那是一个闲着没事就会跑到山崖上晒太阳小憩的无聊男人。
他以为这个地方已经够偏了,只要跑得够远,躺得够高,讨厌到极点的公文和自找上门的麻烦就追不上他。
结果不对,这个理论根本不成立。
前一秒他躺在山崖上睡得正好,下一秒就有声音从底下传来,十次有八次都是这样。
若不是那“噪音”勉强能归进“还算听得下去的噪音”里面,扰他清静的家伙早已消失在了天边。
出于懒得动手或者换地方的懒散。
哦,还得加上,少女的歌声一定程度上缓解他心中的沉淀压力。
男人的偷闲地点一直放在了山崖之上,从山道经过的人看不见在上面的他,他也没想过要露面。
就这样,保持只有单方面知晓的平衡。
等到哪一日,柔和的歌声不再在山间响起,男人自会无所谓地离开,去寻找一个真正称得上安静的小憩地点。
然而,所谓命运的转折就在这里降临。
出事的是那个天真无邪的少女。
在又一次穿过山道的途中,她的护卫突生邪念,意欲对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女行不轨之事。
少女没有力量挣脱,但却仍在绝望之中做着无望的挣扎。
那日恰好就在山崖上的男人,便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
为她的歌声,为她身陷绝境依然不放弃的勇气,也为——少女勾起了他些许回忆的蓝色眼睛,男人救下了她。
他把少女送回家中,却不料,少女的家人认定少女已经失去了清白,竟打算对她处以石刑,以此来洗刷家族的耻辱。
这就没办法了。
自己救回来的人,虽是随手而为,但也不能看着她才脱身又落狼坑。
男人只能把主动抛弃过去,恳求他带走自己的少女捡走。
便是从这一刻起,男人成了少女心中的“神”,也是她从此以后最尊敬、最崇拜、将之侍奉得远比自己更高的唯一的存在。
是的,少女所抛弃的过去里,包含了她曾经的信仰。
她出身的国家是有宗教信仰的,应该说,当时的许多国家都有同一个信仰。
由于时代背景与政治等等的原因,异教徒和无信仰者在那时受到了相当残酷的打压和排挤。
轻则被流放,重则在毫无人情可言的刑罚严令之下丧命,还要祸及家人。
有无数被排斥的人们离开原本安居的国家,在外流亡,不知下落,亦不知是死是活。就算能活着,也注定不能再得安宁之日。
若是放在以前,少女绝对不敢相信自己会毅然决然地背井离乡,走向以往绝不可能走上的“歧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