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女装大佬生存手册 上(147)
无花不明白。他只能明白洛飞羽为什么这样笑。
男人的眼泪很少是流给别人看的,他们的眼泪总是流到心里、漫过愁肠,脸上只有笑容。
他理解不了洛飞羽的悲伤,但他决定尊重洛飞羽所选择的朋友。
无花想了想,吟道:“路逢知己身先许,事遇难平剑欲鸣。自古英雄成济处,也应君等为横行。”[注]
洛飞羽迷茫望着他。
无花道:“这是他少年成名时作的诗。”
自古英雄成济处,也应君等为横行。
“也应君等为横行……”洛飞羽喃喃着,骤然失笑,“……是该横行给他看。”
无花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向洛飞羽伸出手掌,“你可要为他报仇?”
洛飞羽呆了少顷,然后,毅然将手搭上他的。
“在赣闽粤交界处,有不少矿徒和暴民,本来这地方就背山面海,他们山贼海寇互相勾结,官军中又有内应,每每官府花大精力大价钱招抚了他们,一转身他们就又反了。卫所军应对倭寇尚且不暇,又怎顾得上他们,屡屡招安屡屡不绝,弄得百姓怨声载道。”
说起来,矿徒为匪之事其实不能全怪他们,官府禁止盗矿,但民间开采怎么也不可能禁得了,何况有时候,官府自己也需要找矿徒填补矿岁。
这种事就是平时上头不计较、有需要的时候,大家相安无事,受官府号召开采;一旦要抓,立马就变成知法犯法。
矿徒也是要命的,被官军抓去就要处以极刑,那就只能杀官军、攻州府,就地起义。
偏偏这地方还有严世蕃和罗龙文这等毒瘤,他们巴不得东南沿海越乱越好。朝廷不可能承认盗矿首领合法采矿,严世蕃却能许给他们自由开采的权力,有他在背后撑腰,官府的招抚就成了冤大头来许好处,矿徒们自然不会真心投诚。
“他们毕竟是被官府逼成山贼的,在赣州府不少亲朋势力,若打压太过,反而失了民心。但也不可任由他们如此反复,否则腹背受敌,这仗算——”
“师乎乎!”洛飞羽话说到一半,就被哒哒跑来的朱停打断,小胖墩把机关小猪高举过头顶,猪嘴里还叼着一封信。
“南昌送来的信函,说是找你的!”
洛飞羽摸不着头脑:“找我?”他在江西又没有认识的人,怎会有人给他写信?
他接过那信件,封得倒还讲究,一眼扫到落款,呵。
也许是被洛飞羽肃穆的表情所感染,多情子也情不自禁认真起来。
他更加相信自己理解的方向了,就像彝族将摔跤称为“格”,看来在苍云寨中,他们的民族传统是将“比武切磋”叫做“搞比利”。
他露出充分理解并融会贯通了新知识的神情,总结道:“受教了。无花大师为寨主起兄贵之名为号,看来刀寨主也是一位文武双全之人,哲思武艺不在昔年那位兄贵之下。”
多情子自认得到了他想要探出的情报:刀超硬此人,不但武艺超群,且并非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之辈。若贸然将她当成不识教化只懂野蛮的粗人,恐怕动起手来会吃大亏。
能被无花承认智慧和武功的,绝非等闲。
他庆幸自己先问了对方渊源,不然直接同他们斗起来,保不准谁被谁阴住。
他优雅笑着,修长的手指指向地上昏过去的苗斩鬼,“在下知道这位胡少侠定有很多问题想问他,但他毕竟是公子的人,若落到别人手里,回头不好跟公子交代。在下斗胆请刀寨主行个方便。”
洛飞羽心头微动,同无花对视一眼,“他现在是我的俘虏,小公子是要抢人头吗?”
无花则道:“施主若也知晓当年雪山惨案背后的秘密,今日便走不得了。”
他们先前只提“雪山”、“十六年前”,并未提到胡不归的名字,可多情子言语间却好像对此十分了解,甚至知道傅红雪姓“胡”,尽管以他的年龄不会是当年四人之一,但他一定知道些什么。
他碰到熟人,心里下意识有点儿发虚,又强自安慰自己他如今面孔和从前完全不同,不可能有人认得出来,壮着胆子从小秃子他们手里搭过手来:“快先扶进去!”
楚留香本觉男女授受不亲,但他此刻眼前一阵阵发花,着实没力气推辞,又见洛飞羽行为大方,全无嫌避,反觉自己有些太过迂腐,尴尬垂下脑袋来。
小秃子他们跟在后面,又紧张又担忧,还有些隐隐的兴奋,“香帅莫方!阿酒是我们松江府叫花的大姐头,她虽不是龙头老大,但老大搞事情前也要先听她的,你找她跟找老大是一样的!”
“大姐……头?”楚留香只觉这一路上,这两个小乞丐的用词都让他很摸不着头脑。
松江府的乞丐们实在是有些奇怪。楚留香捧着比人参汤还滋补的狗肉汤,情不自禁摸了摸鼻子。
这破庙里约莫有十来个叫花,身上都挂着二三袋子,唯独那脸黑短小的少年乞丐身上有六个袋子,理应是这里的龙头老大才对。但仔细观察就能发现,不论是那些调皮捣蛋的小家伙,还是那黑小的少年,他们实则都是以那叫“阿酒”的女子马首是瞻。
他终于有些理解了那所谓“大姐头”的意思。
那女子面貌生得极为出众,个子也较江南女子高挑许多,但脸上却有两道深刻的长疤横跨过鼻梁,令人无端有些望而生畏。可她一笑起来,笑容偏又是那么爽朗潇洒,那条长疤居然也显得不羁起来。
第158章
他严重怀疑,这劳什子明教的人,莫不是脑子都有病。
在从前,江湖也有过一个明教,甚至大明建立之初,这群人还起到了异常关键的作用。但自大明立朝,太.祖颁布禁令,明教教徒大多被驱逐清剿殆尽。
明知大明视波斯摩尼教为邪教,这群人居然还敢来中原传教试水,难道真以为过去了百十年,朝廷的口风就松了?
霍天青实在不能理解他们自取灭亡的行为。
他原本认为,陆续陆过姐弟俩是表面传教,暗中同隐元会勾结,或者发展隐元会,意图用这种隐秘手段倾覆大明江山……但观察玉天宝种种举动之后……他觉得自己想得有点多。
某种意义上讲,玉天宝此人,可以算是真正的明教“战略忽悠”法王……
……
另一边,洛飞羽另有发愁的事。
朱停和鱼家兄弟说,天子近来愈发病重,想要他入宫一趟。
洛飞羽从未入过京,地图没解锁的情况下神行千里没法直飞,他又的确暂时没有名正言顺、又不会被怀疑成邪恶目的的理由北上……
阿飞下意识按住了自己的剑,“李寻欢的马车有危险?”
王怜花坐起身来,拍他的肩膀要他稍安勿躁,“他的马车没有危险,不过我知道他马车后面一定有危险。”
阿飞眼睛一眨不眨盯着王怜花,明显是要他解释清楚。
王怜花反问:“他车上都坐了什么人?”
阿飞想了想答:“李寻欢身边的护卫,一个文士打扮的酸秀才,一个十来岁的小孩。驾车的两个是小孩的随从。”
王怜花暗自沉吟,推测着这些人谁可能身怀怜花宝鉴,面上不动声色道:“他们之中有人要杀李寻欢,不过小李公子机智聪慧,栽不了。但我们若跟在他们马车后面,栽的就是我们了。”
那些凶险恶毒的陷阱,显然是为对付某个武功高强且善用暗器的人,小李飞刀例不虚发,不是为了杀他还是为谁。
护卫多是些忠厚老实的笨人,若得了他王怜花真传还沦落到当别人随从,那也着实不可能。所以怜花宝鉴不是在那酸秀才身上,就是在那十来岁的小孩身上。
小孩……会有如此歹毒的心思?
王怜花下意识认为,李寻欢车上的梅二先生,便是得了他怜花宝鉴传承的人。
“哦对了,”洛飞羽暗中观察着无花的反应,“无花大师身为主角亲身经历,我在你面前提这个,怕不是有些布鼓雷门?”
无花皱了皱眉,“……当年的事,我其实早已忘得差不多。”这是实话。
洛飞羽却紧盯着他的双眼,追问道:“那你还记得什么呢?”
无花觉得他态度认真得有些奇怪,“……说来未免煞风景,那秀姑娘其实叫长孙红,是我母亲石观音监视我的棋子,我们并无夫妻之实。那时我在中原的谋划被楚留香揭露,不得不行弃车保帅之法,她的死实是被我灭了口。”
洛飞羽眼底的光彩渐渐暗了下去。
……也对,他“复生”之后,使用的是秀爷“洛大根”的身份,系统将“洛飞羽”的存在淡化,在无花眼里,“秀姑娘”确实等同自茶楼一役后就“死了”。
这种记忆模糊覆盖,比直接令无花忘了还让人头疼。
他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儿。
这茶楼里的记忆,到头来只剩他一人记得而已;就算触了旧景,会生情的也只有他自己。
他就不该在无花面前搞什么“明知故问”,平白给自己添堵。
众人古怪瞥了他们这一行人,只觉这几个茶客莫名其妙,一个个的连茶都拿不稳。
那人深受打击,眼神幻灭:“这么说来,难道……难道那些糟老头子和风流少侠全都……全都和林姑娘……”
“还不是林仙儿自己找死,以为游少庄主同其他那些被他迷得神魂颠倒的侠士一样,肯为她鞍前马后。哪知她刚刚露出狐狸尾巴,就被游少庄主兄妹识破!”
“游少庄主面对此等美色.诱惑,还能冷静智慧不为所动,无愧名家之后,是个真君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