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了逃生BOSS的崽 上(234)
可不管怎么选,他们都会再遇到。一次次相遇,村民们越来越歇斯底里。
村长还好一些。他撑到天亮。
但这会儿,村长说:“有人可能……躲去林子里了。”
其他人脸色难看。
村长迟疑着问:“兰婆,你看?”
屋内久久无声。
方婶担心女儿,几乎哭出来,她拉着兰婆的手,说:“妈!娟儿也不见了,他们到底……”
兰婆这才抬了抬眼皮。
她真的太老了。村子里不太记年纪,之前外面有人进来,说要人口普查,后来发觉很多人根本没办户口。没办法,只好重新上户,可这回出现其他问题:很多人根本不知道今年是哪一年,更别说自己是何年何月何日生。
他们浑浑噩噩地活着,不知山外世界几多发展。日后,也会浑浑噩噩死去。
村长只知道,方婶比自己大了十余岁。这么算,已经五十多。她男人在外打工,几乎不回来。村里有影影绰绰的传言,说有出去打工的人在工地上见过方婶的男人,对方已经在外面娶了新老婆,有了孩子。
对,“孩子”。
方婶和她男人结婚二十年,都没有怀上一胎。
作为村里的大长辈,兰婆按说是最有话语权、有权力让儿子“休妻”的人。但她未曾逼迫方婶,而是在儿子久久不回村子后点头,答应方婶,说她可以抱一个孩子回来,继承自家香火。
可男娃金贵,方婶那年求了许久,只抱回一个女娃。她倒也不嫌弃,仔仔细细养着。几个月大的女娃,瘦的像是一只皱巴巴的猴子。方婶自己没奶水,所以每日出去做活儿,背着女娃,千辛万苦,给女娃换羊奶。实在换不上,就喝面糊。
程娟就是这么长大的。
村长隐约记得,当时程高兴喝醉了酒,自吹自擂,说自己有门路。方婶要是不想要那个赔钱货,那可以卖给他。他转手卖掉,再牵线搭桥,给方婶抱个男娃。当然,得给他程高兴介绍费。
他说的颇有架势:“外面查的严!男娃没当初那么好牵了。不过方婶要是想要,那有另外的门路。”
方婶没有理他。
村子里其他人也说不上来,程娟到底是从哪里抱来的。虽然人人都爱听闲话、爱说闲话。可附近几个村子的闲话说了个遍,也没听说,哪家有女娃被抱到山淮村。
话说回来,看兰婆垂垂老矣的样子,村长心里打了个突,想:兰婆得有九十岁了吧?
她男人早二十年前就死了。只有兰婆,依然顽固地、像是一株长在炕上的烂蘑菇一样活着。
她看着方婶,却似透过她,在看其他什么人。
窗外,玩家听到一道沙哑嗓音,缓慢说:“娟儿现在在鬼肠子里呢。”
方婶惊愕,睁大了眼睛:“妈!你是说,娟儿已经——”死了?
她泪如雨下。
窗外,玩家们沉吟:鬼肠子?
兰婆的话太晦涩难懂了。
兰婆:“娟儿没事、没事。”
她粗糙的、布满皱纹的手轻轻拍着儿媳手背,又转头去看村长。
村长浑身僵硬,感受到两束浑浊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兰婆道:“建树,你怎么也进了趟鬼肠子?”
村长老婆瞪了下眼睛,身体下意识往旁边一挪,离村长远一些。
村支书哭笑不得,心想: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之前看建树恐慌不安,自己还在拼命思考,是否是山上磁场造成了什么幻觉,也可能是晚饭吃席的时候他们吃到了毒蘑菇。至于为什么是一起找人的几个人发作了,那也很好解释:其他人没往外跑啊,早早睡了,谁知道有没有一样“中毒”。
到现在,听兰婆煞有介事地说什么鬼啊怪啊,村支书不敢苟同。可看周围人紧张的样子,村支书又郁闷,觉得自己格格不入。
他决定顺着兰婆的话,问:“兰婆,你知道其他人在哪里吗?”
兰婆幽幽道:“娟儿快出来了,其他人……”
她说到这里,倏忽停顿,像是被定住。
接着,兰婆迅速把手从儿媳手中抽出来。她小小的身体里不知何处潜藏着力量,总归,兰婆猛然爬到炕最深处,扯起被子,裹在自己身上,躺下。
任凭身后人再怎么叫她,兰婆都不予理会。
第189章 莲花灯
屋内阒无人声。
村长、村长老婆, 加上方婶, 三人在山淮村土生土长, 方婶又是兰婆儿媳,知道更多。他们看兰婆态度,就明白:其他人,恐怕难逃一劫。
兰婆不愿明说。可她是村子里沟通山神、沟通天地的神婆, 她这样表现,反倒是在告诉身侧人:此事凶险, 就连明确提起, 都是一种磋磨。
村支书人在房中, 思路却与其他人不同。他从另一个方向考虑, 打破沉默,说:“兰婆是累了吗?对了建树,我刚刚想,要不要在村子里找几条狗……”
村长转头看他。
村支书头头是道, 分析:“我看啊,虽然不知道昨晚你们是怎么失散的,可现在毕竟天亮了。九个孩子, 七个大人, 总不能不去找。按你说的,大家都走散了。山那么大,总不能光靠嗓子。我想着, 去各家收几件他们平时穿的衣服, 让狗闻闻, 再往山上跑。这不比人的两条腿快得多?”
村长牙齿“咯咯”地磨,说:“我好不容易才逃出来,你想做什么?!”
村支书一愣。
村长语气里的仇恨情绪太过强烈,村支书完全没料到自己会得到这么个答案。他徒劳地解释:“建树,你说的昨晚那些事儿,肯定有原因。春燕姐,昨晚的席,我看到炖鸡里有蘑菇,是不是山上采来的?”
村长不想理会他,打断道:“兰婆都说了,我们进了鬼肠子!”
村支书不以为意,说:“世界上哪有有鬼。兰婆这么说,你总不能跟着觉得。”
村长幽幽地看着他。屋内不算亮堂,村长的脸更是苍白、带着蜡色。他眼神深深,问:“文德,我没有哪里得罪过你吧?”
村支书:“怎么忽然说这个?”
村长说:“你怎么就那么想推我去火坑呢?”
村支书:“我哪有?”他被村长目光所逼,往后退一步,强行镇定,说:“建树,你现在情绪不对,我不和你吵。春燕姐,”他转头看村长老婆,“十七个人失踪,这不是小事!尤其是还有孩子。早点找到,早点安心啊!”
村长老婆刚刚还想离丈夫远一些,这会儿面对村支书,偏偏又与丈夫同仇敌忾,说:“文德,别瞎说!他们进了鬼肠子,我们还能怎么找?”
村支书:“……”
他无语,想不明白。之前天气好的时候,春燕不也爱上网、爱刷抖音吗?她还注册了抖音账号,说要分享周边生活,俨然是要接触现代潮流的样子。怎么到这会儿,兰婆一句话,就把屋里其他人都搅得不清不楚。
这么一来,能抽出精力去找人的,岂不是就剩自己了?
村支书不死心,最后问了一句:“你们真不找?”
村长冷冷地看着他。
村支书皱了下眉毛,说:“你们不找,我找!”他家里两条狗,“还有,建树,我去村委会打个电话,这你总不至于拦着吧?”
村长没说话,他老婆带着攻击性,问:“打电话做什么?上吴村可没电话。”
村支书牙缝里咬出两个字:“报警!”
其他人还要再说什么,村支书却觉得,屋内憋闷,根本无法呼吸。明明都是一样的人,平日里都好好的。怎么到这会儿,一下子变得无法沟通?
他走的时候,期待地看了方婶一眼:程娟也还在外面,方婶总不会忘了女儿吧?他平日看着,方婶对程娟是真心爱护,不像村里很多人,重男轻女。
可村支书注定失望。方婶神情恍惚,全然不似听了方才对话的样子。
村支书咬咬牙,转身就走。
同时,窗外玩家们听着脚步声,相互看一眼,隐藏好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