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了逃生BOSS的崽 上(263)
第213章 提前
在村民角度来看, 这会是一笔皆大欢喜的好买卖,不会伤了邻里和气。
此地宗族势力复杂,即便后面警方来查, 面对村民们众口一词,也不一定能找出多少线索。
毕竟有这么大一场雨。
他们不知道这一切只会经历七天,不断轮回。死人是真的, 从山上下来的大人小孩突然失心疯、开始杀人是真的, 老人们孩提时代的经历也是真的。
吕和韵低低“嘶”了声,说:“我有种不好的预感。原本想着,这么久都没死人, 这局是不是摇到了‘简单’?这么看……”
季寒川有点意外地看他。
吕和韵被他盯着,毛骨悚然,忍不住问:“我说错什么了吗?”
季寒川说:“你去西屋看看。”
吕和韵一个哆嗦,心里升起一股不祥预感。他已经经历过很多了,按说眼下场面不值得忧虑。前后都有路, 季寒川还是诺亚方舟的人, 能从“小副本”中脱身。
即便接下来真的有什么危险,多半也能应对。
可季寒川的眼神,让吕和韵有种无端联想。玩家和玩家应该是一路人,他们看NPC的时候, 总是带着点轻蔑, 以及“要怎么利用”的思索。哪怕有玩家真的道德水平很高, 不随意推NPC挡刀, 在他们眼里, NPC和玩家仍然是不同的。
可韩川——
吕和韵冒出一个念头:
他看我的时候,和他看村支书、看老中医……看所有村中村民的时候,眼神没什么不同。
他勉强应一声,到底想要了解眼下状况,于是去了西屋。
片刻后,吕和韵同手同脚地回来。
他问:“还有谁知道?”
季寒川朝东屋、厨房的方向抬一抬下巴,说:“可能只有他们不知道。对了,村长家那边,”他简单说了之前的情况,“也不知道现在消下去没,总之先别进人。”
吕和韵神思不属地答应,而后问起季寒川昨天到底经历什么。
季寒川这才有功夫和他分说。
这边倒算气氛融洽。可村子中心,望着混入雨水中的血液,最初的混乱后,村长惊惧之下,想起当初从自己父辈口中听过的传说。他扯着嗓子,声嘶力竭,说:“别跑!都回来,都回来——”
村民仍然慌乱,像是一群失去了头领的羊。
他们盲目地、漫无目的地在路上奔跑。
羊群四散。
混着血液的雨水流到村长脚下。这是他同床共枕几十年的女人,虽然两人之间有很多矛盾、争执,但都掩盖在日复一日的平常生活之下。再者说,他们之间还有一个巨大的、足以撼动村长在山淮村地位的秘密。村长虽然惊骇,但他心里已经隐隐冒出一个念头:她死了,就再也不会有人知道,我妈……
这么一想,村长眼中划过一抹厉色。
这婊子,在评估组马上要到的时候把自己老娘开了瓢,这会儿又不明不白地死了!
村长好像看到荣华富贵里自己越来越远。
雨水把他的话带到其他人耳中,这群盲目的羊终于找到归属。他们朝村长挤来,一张张脸急切地、迫不及待地凑过来。他们七嘴八舌,问村长要怎么办。春燕死了,那么多人死了,怎么办?
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们沉浸在恐怖之中,极度恐惧带来的生理性泪水与雨水混合在一起,从脸上的沟壑蜿蜒流下。
在这样的骚动中,西城大学师生成了彻彻底底外人。谷老师安抚学生几句,忽然发觉,学生们的眼神似乎落在别处。
他跟着看过去。
见到一个身上穿着破旧的、脏兮兮的棉衣,打着一把骨架裂掉的伞,手上牵着两条麻绳的男人。
麻绳上拴着一大一小、一男一女,是男人的妻儿。
他们不知从何而来,不知在原处站了多久。这会儿,男人迈动步子,走向那群被捆在青石板中间,晕厥过去的“疯子”。
村长并未留意。
西城大学师生冷眼看着一切,见那痴痴傻傻的女人、小孩儿抬起被捆住的双臂,艰难地指向那些人,嘴巴里似乎在说什么。他们脸上太脏了,雨水冲刷,都能带下很多污垢。作为一家之主的男人听了,似乎很愤怒。他抬起手,猛然扇向女人。女人身体一歪,直接被打到地上。旁边站着的小男孩似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艰难地往前挪了几步,蹲在程娟面前。
程娟脸色惨白,闭着眼,嘴巴里含着雷击木。
男孩搓了搓手。他手背上都是鼻涕凝成的痂,这会儿趁爸爸对妈妈又踢又踹,没有人注意他,他抬手,去摸程娟的脸。
当下场景,人群被一分为三,各有所为。
在看到男孩动作时,方敏瞳孔一缩,但齐建明拉住她。
方敏扭头,怒道:“你——!”万一程娟醒来了呢?!
齐建明简要道:“其他人天亮就晕,程娟应该也差不多。看看那个智障小孩儿到底要做什么。”
方敏恨恨看着他。
齐建明皱眉,视线不着痕迹地在旁边那群村民身上扫过。他说:“方敏,不要冲动。”
方敏看懂了他的暗示。
不会有事的。
程娟就算真的醒了,也有村民们挡着。
她狠狠瞪了齐建明一眼。昨晚龚良玉的死、自己与程娟的缠斗,让方敏对这一局里其他玩家有了异样看法:虽然有雨声遮挡,但自己那么拼命呼救!拼命大喊!可没有一人应声。
他们对龚良玉的死作壁上观,对自己遭受的苦作壁上观!
一群披着人皮的畜生。
理智上,方敏知道,自己不应该对其他玩家抱有什么期望。
但玩家们之间偶尔帮帮忙,总应该是相互的。
她不再说什么,脸色渐渐冷下去。接下来,其他玩家要是遇见问题,自己也会作壁上观。
他们这会儿看,才发觉,男孩对程娟的脸没什么兴趣。方敏心中一紧,明白:他果然是要掏那块儿木头。
等木头掏出来了,程娟歪在一边。男孩抱着木头,痴痴地笑一笑。随后,他手腕上缠着的、帮他双手都捆住的绳子猛然一扯,男孩被提溜起来,他父亲嘴巴里骂骂咧咧,说:“带你们出来,真不会有好事儿!”
正说着,忽然有人叫他。
是其他村民。
终于有人注意到,这奇怪的一家三口刚刚在那些被山鬼附身的人——眼下,村民们已经对他们有了特定称呼——身边,不知道在捣鼓什么。有人喝到:“快走!和你没关系。”
这家疯子,只要不给这边添麻烦,就是最大的贡献。
男人能在妻儿面前耀武扬威,可在更多人面前,他的肩膀耷拉下去,迅速离开了。
而村民们仍然残留惊惧,有人问村长:“建树,你说的那些,是真的吗?”
问话的人五十多岁,和村长一个辈分。
村长沉重地说:“如果不信我说的,就问问信叔、志勇叔……”他叫了几个老头,“叔,你们说呢?”
于是老人们又成了人群中心。
村长说:“还有兰婆、其他长辈。”他苦涩地说,“我怎么能编出这种事儿骗大家?从前我爸和我说,我也只以为是编来吓我。可现在的情况,明明,明明,唉!”
村里其他人沉默。
终于有人试探着问:“如果真的是山神发怒,那接下来,是不是要提前举办山神祭?”
村长缓缓说:“我是有这个意思。不过,兰婆受伤了。”
有一个解决方式之后,人群显然松了口气,渐渐又开始七嘴八舌,不再一味沉寂、只等他人出头。
“山神祭的时候,山神会附在兰婆身上!以往都说,兰婆被附身之后,身体更好,吃嘛嘛香。现在她被山鬼砍伤了,不是更应该提前办礼?这样子,兰婆才能康复啊!”
此话一出,所有人精神一振。他们眼睛里重新有了光。
“建树,我怕高兴、斌娃他们到了晚上再发疯,我们制不住啊!既然要办,就快点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