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没有猜错,你和你的弟弟,都是从手稿中被召唤出来的恶魔,杨竹衣和陈老太太,已经被你们害死了,对吧?”
“猎魔人?”杨子乐看到亚瑟手中的枪后,下意识移动身体。
“罗马教会的猎魔人?”检一有些惊奇的看向亚瑟。
“你知道我们?”亚瑟有些诧异的看向检一。
检一盯着亚瑟的口罩,露出一个无可奈何的微笑,“我是特办部的,和你们教会有长期合作项目。”
杨子乐笑容缓缓消失,一点点挪动位置。
“那这个,算你的还是我的?”亚瑟无奈微笑,“我可是从意大利追到了这。”
“五五分吧,还有一个小的不是?”检一也露出笑容。
亚瑟思考片刻后,点了点头。
杨子乐皱眉,趁两人不备,猛地从桌上抓起一只钢笔,一手挟持正在认真看书的少年,笔尖对准少年脖颈。
“不要过来。”杨子乐挟持少年一步步靠近门口,少年仍旧低头在看书,面色淡漠,似乎早知道会有这一出。
“你会后悔的。”检一认真开口。
“后悔?”杨子乐猛地笑出了声,身形暴涨,面容狰狞,身后一对蝠翼冒出胛背,头上束起尖角,黑色尾巴一下打开会客室大门,抓着少年快速飞出。
少年仍在低头看书,仿佛感觉不到外界的变化。
亚瑟面色一变,朝杨子乐连开几枪,一枚银色的子弹进入恶魔身体,黑色的血液顿时流出,蝠翼一卷,消失在走廊中。
“这只恶魔等级不低。”亚瑟表情凝重,“快追!”
“等等。”检一面色轻松,一把抓住亚瑟,从怀里拿出罗盘模式的鉴,“他总要停下来,并且他伤不到洛兰。”
亚瑟面带疑惑,半信半疑。
被恶魔抓住的少年,认真看完整本书后,眼神略带失落。
杨子乐恢复人类形态,一把抓着少年,红色的眸子充满威胁。
“等一会,你必须按我说的来,否则我就把你拉入地狱!”
少年面无表情。
杨子乐低头看了一眼腰上的伤口,推开眼前房门,打开电灯,温柔的推了推床上睡成一团的人。
被褥动了几下,从里面钻出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迷蒙着睡眼,抬手揉揉眼睛,从床头拿老花镜戴上。
“乖孙?”老太太看清杨子乐后,露出开心的笑容,已经掉光了牙的牙龈一览无余。
“外婆,这就是我们请来的侦探,他会看这本启示稿。”杨子乐露出笑容。
洛兰眼睛一动,明白杨子乐真正找侦探的原因。
“真的这么厉害?”老太太激动的在床头摸索,拿出假牙戴好,说话顿时不漏风了。
“他能一眼看出我和导师研究了一年的东西。”杨子乐腰间流着血,有点撑不住,坐在一边的椅子上,将少年推给老太太。
“乖孙!”老太太一眼看到外孙的不对劲,立即从柜子里拿出急救箱,试图帮助杨子乐处理伤口。
“外婆,没用的。”杨子乐摸了摸老太太的白发,嘴唇泛白,“这是教会的银弹,会从里面瓦解我的身体。”
“那本书,那本书……”老太太着了急,手足无措的团团转,洛兰沉默片刻,将书递上去。
“谢谢啊,好孩子。”老太太抱起书,快速翻到一页,咬破自己的手指,将血抹在其中一页纸上。
“乖孙,你就是从这里面出来的,你不会有事……”老太太抓住杨子乐的手放上书本,期盼着一个奇迹。
杨子乐笑了笑,身体一软,支撑不住的倒在旁边。
“乖孙!”老太太着急不已,快速翻出一个针线盒,从里面拿出一把小剪刀,想要划上自己的胳膊。
“等等。”洛兰抓住老太太的胳膊,房门突然被一脚踹开,举着银枪的亚瑟和检一赶到。
“您是……陈老太太?”亚瑟看到老太太后,有片刻迟疑。
“就是你伤了我孙子?”陈老太太看到亚瑟手中枪,愤怒不已。
“我孙子从来没做过什么坏事,你为什么要打他!”
“他是恶魔!”亚瑟看到昏迷的杨子乐,收起银枪。
“不,他是我的孙子!”老太太十分固执,抱起那半本启示稿。
“我太寂寞了,可是我的孩子们都好忙,但自从这本书来了之后,一切都不一样了。”老太太面色有点委屈,“一天我干针线活,不小心戳了指头,血滴在这本书上,竟然出来一个浑身黑漆漆的东西,问我要什么!”
“我想要孙子!”老太太眼睛泛光,“那个黑漆漆的东西说,可以满足我的愿望,但是要我的灵魂,我一想,得讨价还价啊,所以我就要了一大一小俩孙子!”
老太太一副占到便宜的模样,“我的两乖孙刚到这个世界,啥都不懂,啥也不会,我就教他们怎么打毛衣,怎么烤小饼干,蒸奶黄包,他们可笨了,干啥啥不行,但他们是我孙子!”
检一蹙眉,明显没想到原来这俩恶魔和老太太是这种关系。
也是人才,万里迢迢从地狱里来一趟,就为了当孙子!
“当你有了珍贵的东西之后,就会患得患失,我害怕我这么可爱的两孙子消失,于是我就想找人看懂,这本让他们出来的书。”老太太抱着启示稿。
“子乐为了完成我的心愿,还特地去学什么古罗马历史,找了一批又一批的人,但是最后都没有用!”
陈老太太看向少年,“我知道,你也是子乐为了逗我开心才找来的,是不是?”
“不是。”洛兰抬眼,“我会看。”
“真的?”老太太一愣。
洛兰伸出手,拿到启示稿,翻出一页内容。
“这就是你召唤恶魔的一页。”
“是这页!”老太太高兴的搓搓手,扶起昏迷过去的杨子乐,“我该怎么救我的乖孙!”
“你不用救他,你该救的,是你自己。”洛兰眼神淡然。
“啊?”老太太有点惊讶的看向少年。
“与你签订契约的,就是你的两个孙子,他们想要你良善的灵魂。”
洛兰冷漠抬眼,“我可以救杨子乐,但是我想告诉你,灵魂被囚禁的滋味不好受,如果他们死了,你的灵魂可以获得自由,如果他们活着,他们会带你的灵魂下地狱。”
“下地狱……”老太太抱着怀里的杨子乐,眼神有瞬间的迷茫。
“我生活的这个世界,还不是地狱吗?”
“我今年七十三,以前的时候,我的父母一直嫌弃我是个女孩,但是因为计划生育,他们只能骂我打我嫌弃我,却不敢再生。
后来二胎开放了,我有了弟弟,我妈逼我我嫁了出去,我是何等幸运,遇到一个好丈夫,但是在我怀上我两个孩子的时候,我丈夫死了。
我是个失败的母亲,我让我的两个孩子受到我的影响,无法生育,当我的女儿遭婆家指指点点的时候,为此离婚的时候,我的心都碎成一片一片。
我从来没有一天轻松过,无论是在我以前的家,还是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的时候,我真的好累,孩子们哭,我也哭,没有人帮帮我,我只能硬抗。
孩子长大了,但是好日子却没有来,我真的好失败,无论是当女儿还是母亲。
当时我在想,我母亲当年骂我的,是对的。我是个彻彻底底的废物。”
老太太抬眼,缓缓抓住少年的袖口,老泪纵-横。
“但是你看,现在我成了奶奶,我有两个爱我的孙子。他们愿意为我去学自己不喜欢的枯燥知识,愿意吃我做的好吃的,他们说我是一个棒棒的奶奶。
所以,求求你救救子乐,无论他们为了什么来到我身边,我都愿意给他们。”
三人沉默许久。
“既然这是你的意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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