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则没有表态,黄予洋伸手过去,很轻地拉了一下荣则的右手,没有遇到阻力,就把荣则的手拉到面前。
荣则手的骨架比黄予洋大一圈,皮肤稍微粗糙一些,黄予洋按着感觉僵硬,转头对荣则说“放松一点”,荣则很低地“嗯”了一声,黄予洋接着按,觉得这个人只是口头答应,实际并没有放松。
D市的司机开车很彪悍,前方一辆车突然变道加塞,出租车司机猛踩一脚油门,黄予洋惯性向前,下意识抓住了荣则的手。
司机用D市方言骂了一句,松了刹车往前开。
黄予洋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和荣则的手扣到了一起,荣则的五指重重按在黄予洋手背,像将他的手包起来了似的。黄予洋抬头看荣则,发现荣则也在看他。
荣则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和看一个很普通的路人没什么两样,只是用一种慢得有些生硬的速度松开手指,放开了黄予洋,说:“不酸了,谢谢。”
黄予洋说“好的”,侧过头去,看窗外的街景,心里产生了怪异的念头。他突然觉得如果就像刚才那样握着手也是可以的,他和荣则是可以那样的。
他快速看了荣则一眼,荣则背挺得很直。
黄予洋一时头脑发热,又伸过手去,拉了拉荣则的手。荣则低头看了看,很轻地收紧手指。
荣则的手比黄予洋的凉,给黄予洋一种微冷的刺激,不过至多收紧了一两秒钟,荣则便松开了,把手抽出来,没什么表情地问黄予洋:“怎么了?”
黄予洋愣了愣,心忽而落进一片虚空,看着荣则平淡的神色,摇了摇头,说“没有”,也把手缩了回去。
“黄予洋。”
荣则突然叫他,黄予洋看着荣则没作声,过了一会儿,荣则平静地说:“如果不算我,联盟里现有的辅助,你最想和谁搭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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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了大家晚上好(上章有修改,详情见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39
三十九.
车里不知怎么静了一会儿。
司机说“小伙子,快到了,怎么付钱”,黄予洋才对荣则说“没别的想搭档的辅助”,然后告诉司机“软件上付”。
下了车,黄予洋站在路边找了一会儿,找到了网吧的指向牌,回头对荣则说:“那边进去二楼。”
他站在D市街头的夜风里,手垂在腿侧,右手抓着手机。
行人从他身边经过,他唯独看着荣则,似乎完全没把车上最后的对话当一回事,一幅率性妄为的模样,让荣则想到他们才交握过的手。
黄予洋和荣则的行为各像言者无意、听者有心的延伸,黄予洋无心地替荣则做了一番没什么用的按摩,荣则鬼迷心窍,意志力不足,没能拒绝。
往上二楼的扶梯走过去时,荣则接到了他姐的电话,他看了看身旁的黄予洋,接了起来。
他姐的声音有些微颤,说“你什么时候回来”,“刚谈完,没谈拢”。
“他要什么?”荣则问她。
“财产平分。”
“…”
她低声说:“我没忍住,拿包打了他头让他滚出去…还好点点和念念都不在。后来被律师说了,说我太冲动。”
荣则短暂地笑了笑,身旁黄予洋忽然转头看了他。
扶梯到顶了,荣则跟黄予洋一起走到网吧前台。
“我后天早上回来。”荣则告诉她。
“那你什么时候能回公司?”她说,“你答应我的,越快越好,别反悔啊。”
荣则沉默了,她又说:“荣则,姐姐现在只有你了。”
黄予洋帮荣则拿了他惯用的外设,服务员带他们去黄予洋开的小包里。荣则挂了电话,有些走神。
今天上午,荣则在宿舍理行李,接到了荣馨的电话。她嗓音异常沙哑,问荣则在哪,有没有空见一面,不会太久。
荣则直觉不对,赶到荣馨发他的好友家的地址敲开门,见荣馨抱着抱枕,坐在沙发上哭着对他说:“你姐夫出轨了。我要离婚。”
荣馨素来性格坚强,即便父母过世时,她也只在风尘仆仆赶来,见到躺在病床上的荣则时掉了几滴眼泪,而后便雷厉风行地筹办葬礼事宜,退学回家,无怨无悔地接过家业。
这是十多年来荣则第一次看见她哭。
荣则姐夫叫向修明,出身平凡,做过荣馨的高中学弟,原是公司人力资源部的中层,和荣馨在工作相处中感情升温,结成连理,生了两个十分可爱的孩子。
向修明对荣馨可谓言听计从,他很顾家、爱孩子,是众人眼中可靠的好男人,婚后身居公司高位,应酬仍能推就推,唯二的爱好就是打篮球和陪家人。
“是他的初恋,”荣馨流着眼泪说,“离婚了来投奔他,他就把她养在公司旁边的小区,已经半年了。”
“昨天点点拿他手机,他正好收到消息,被点点念出来了,”她咬紧了牙,“还挺谨慎的,设了消息不提醒,备注李总…大概没想到点点识了这么多字还每个消息都点吧。”
她眼泪糊了满脸,荣则扯了纸巾帮她擦,轻拍她的背,问他:“点点和念念现在在哪?”
“还在睡,”她就着荣则的手擦眼泪,指了指楼上,“我把阿姨带来了。”
荣则看见她脸上没卸干净的妆和泪痕,低声说:“找好律师了吗?”
“找了。”她靠在荣则身上,荣则搂着她的肩膀,才发现原来他姐姐这么瘦。
“我给了他那么多股份,”她声音颤抖着,骂了向修明一句脏话,“我要他一分不剩吐出来。”
“荣则,”她突然抬起头,荣则看见他姐姐盛满眼泪的眼睛,心便又猛地一沉“你能不能回来帮我啊?”
“公司太大了,”她对荣则露出从未展露过的无助和脆弱,“…我一个人撑不下去。”
荣则没有马上说话,荣馨等了一会儿,推了他一下,把脸埋进手里,埋怨:“这种时候了,你怎么也不愿意帮我…你心里就只有你那个游戏…”
这时候,楼梯上传来动静,荣馨小儿子念念大喊“妈妈”“妈妈”,跑下楼梯,身后跟着阿姨。
“别让他过来!”荣馨急促地抬起头,红着眼对阿姨吼了一声。
念念被她吓到了,停在楼梯口,被阿姨急匆匆抱了起来,往楼上去了。
客厅安静了,荣馨缓了片刻,又抽了张纸,擦了擦眼泪,又说“算了,你去打你的游戏吧,反正我一个人这么多年——”
“姐,”荣则打断了她,过了几秒,听见自己说,“我会来帮你的。”
他说:“我会陪你的,你放心。”
她呆呆看着荣则,泛红的眼睛闭起来,重新靠回荣则肩膀上,“嗯”了一声。
荣则走出门的时候恰好收到了黄予洋上车去机场的消息。
他回到基地,接着理他的衣服,他衣柜里挂着的大部分是FA的战队服,从羽绒服到T恤,鞋柜有FA的联名定制鞋。
买席位组建FA三年多,荣则大部分时间都穿他们,懒得也不想去买别的衣服。
他每天都过得单一但充实,他爱IPF这个游戏,从早晨起床到晚上睡觉,都在想赢。成年后谈论梦想总显得幼稚,令人感到难以启齿,但荣则的梦想是赢,是拿哪怕一次的冠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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