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不疑想了想:“侮辱我是贱民,还威胁我要取我性命算不算?”
齐桓一怔,眼中迅速浮现冷光,态度赫然转变:“他们敢这样折辱你?”
“不可能!”唐太仆爱子心切,竟是坚强地站起身,愤怒反驳,“我儿虽然顽劣,但不会害人性命!”
“至于前面!前面……”越说,唐太仆的眼神越飘忽,“前面……是老夫教子无方。苏先生若想要处罚可告诉老夫,老夫绝不饶他,可是你也不能如此折辱我儿一个月!他本来就没受过这样的苦,如今肯定心中无助在无人处痛哭落泪啊……”
一想到儿子瘦得可怜巴巴、浑身满是伤痕和泥土、躲在角落里苦的场景,唐太仆心都要碎了。
“唐大人。”苏不疑纠正道,“我并非是因为个人私欲折磨而他们。而且我跟各位公子打了赌,若是我教导的弟子能在会试考第一,那他们就要听我的命令。”
“如今我赢了,他们愿赌服输甘愿来此地帮助我干一番事业,明明就是光明的伟事,你情我愿之事,又怎么会有问题呢?”
唐太仆:“……”
唐太仆一时竟哑口无言。
不如说糟点太多,他都不知道该吐槽什么好了。
教导弟子会试第一?干一番光明的伟事?这都什么跟什么??
齐桓倒是感兴趣道:“苏先生教导了一名会元?我记得今年的会元是……董雍吧?他竟是你教出来!”
“不敢当不敢当。”苏不疑十分‘谦虚’,“我只是指导他两日的时间,他就考中了,还是他自己的努力。”
齐桓一听,心中一凛,越发敬重他起来:“先生莫要谦虚,谁不知道这董雍上次排名才一百八十位,定是你的功劳。”
齐桓手下如今极为缺人,因此,无论是会试乡试他都会十分关注,挑选那些有为的青年,然后试一试能否加入自己的麾下。
这次的会元之位他一直以为会是傅玄的,毕竟傅玄此人八股做的极好,为人也聪颖,他都已经做好接触的准备了,谁知结果出来八百里急报,却把他给弄得一愣。
这董雍是谁啊?
时间太过紧迫没能详细调查,如今一听是苏不疑教导的,齐桓自然恍然大悟。
原来是出自不夜城的苏先生教导的,这就很合理了,不愧是苏先生啊!
不夜城第一吹,早已变成了齐桓。
“等一下!”唐太仆都听傻了,“那个会元是你教的??你个小娃娃才多大啊,能有这本事??”
苏不疑也不生气,微笑道:“这又关年龄什么事呢,唐大人一把年纪,不也是没教出个会元吗?”
唐太仆:“……”
“唐大人可不要小瞧苏先生。”齐桓适时在一边介绍道,“这位苏先生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这世上就没有他不知道的知识,贵公子能在他这里学习,想必会受益匪浅啊。”
“这……”唐太仆被他说得一愣一愣,打量着苏不疑,越发心中诡异,这小娃娃真这么强?
可王爷又不像是在说谎啊。
正沉思着,后方却陡然传来一道冷笑:“唐大人可莫要被他给骗了!”
苏不疑等人同时回头看去,却见一横眉冷目的男人匆匆往这边走来,眼中宛如带着箭一样锋利朝苏不疑射去:“什么教导,什么大业,分明就是在欺负我儿!”
这一听就是在后面倾听他们谈话已久,现在终于忍耐不住冲了出来。
齐桓一蹙眉,目光看向这人身后满头大汗跟随的施英发,似有谴责。
施英发立刻心虚地低头,他也知道将左相一派的萧大人放进来王爷会不喜,但是架不住萧大人直接闯了进来,他们也不敢动粗啊!
“这不是萧大人吗,今日怎么有空到本王这里来了?”就算心中再厌恶,齐桓也要微笑行礼。
萧中郎将眼底蕴含着怒气,就算见到齐桓也未曾遮掩。
而且他不曾跟唐太仆一样压抑怒火以礼相待,而是直接冷冷道:“见过王爷,我儿受您照顾已久,今日便是来接我儿的时候,王爷不会不肯吧!”
“本王肯不肯都无妨。”齐桓也不惯着他的臭脾气,“只要先生首肯,那就好。”
萧中郎将这才斜眼睨向苏不疑,眼底装满了不屑和鄙夷:“不过一黄口小儿,胡言乱语,算什么先生,王爷最近识人越发不行了。”
苏不疑好似浑身不在意,气定神闲地微笑,齐桓却面色一变,高声道:“苏先生是本王的贵客,折辱苏先生就是在折辱本王,萧大人是不是太过逾越了?!”
“下官可没有这么说。”萧中郎将冷声道,那眼里不仅有着傲慢,更是存着一丝杀意,“下官只是想要讨回儿子,当然,若是我儿受到了什么伤害,其余的话就要另说了!”
这杀意直直射向苏不疑,再加上中郎将乃武将出身,若是常人早就会被他的气势压倒了。
然而苏不疑却不慌不忙,甚至微笑面对:“或许令郎在我这里可以获得常人未有的机缘,而不是祸事呢?”
“呵,果然是黄口小儿。”萧中郎将根本不相信他的话,“我的儿子我自有想法,不劳你费心!”
“我儿到底在哪里?!”
他三番五次质疑苏不疑,就是在质疑齐桓,齐桓的脸色瞬间阴沉下去,看向他的目光别有深意。
而因为萧中郎将的掺和,唐太仆便打住了话题,不再多言。
虽然他也担忧儿子,可是萧中郎将是他与齐桓共同的敌人,当前要顾及大局才行。
“诸位请跟我来。”苏不疑前方带路,领着三位大官往田地走去。
一路上,苏不疑介绍了下他所种植的神奇之物,一亩地便可二十石,能够救万民于水火,
但唐太仆和萧中郎将听完都眉头直皱,完全不敢相信这话,都觉得苏不疑是在胡说八道。
天下怎么可能有粮食如此高产,他们可前所未闻!
等到快步走到农田,远远就能看见二十几个青年在附近,正有说有笑地交谈着什么。
唐太仆眼前一亮,立刻脚步加速地往那处跑去,就连萧中郎将也激动地大喊道:“石儿!石儿!!”
可是直到走到青年们的面前,他们却都迷茫了,放眼望去一群黑黝黝的男性中,根本没有一个细皮嫩肉白皙的公子哥。
他们根本找不到自己的儿子。
唐太仆心急如焚,一个劲地左顾右盼寻找着,一道黑皮的人影快步接近他,在他面前晃悠了两下,却被烦躁的他挥到一边,“别挡路!”
那人影一顿,语气竟有些幽怨:“爹,您在找什么啊。”
这声音?
唐太仆虎躯一震,立刻扭头看向那人,映入眼帘的人分明穿着普通的布衣服式,脸颊发黑,体格健壮,但开始仔细看眉眼后,唐太仆却愈发觉得熟悉,手臂都忍不住颤抖起来:“你、你是我儿子?”
“爹。”唐承咧嘴笑了起来,露出八个大白牙,“您怎么连我都认不出了,我的变化真有这么大?”
见他承认,唐太仆宛如晴天霹雳,捂着胸口深呼吸半晌,才总算是没一口气过去,可是眼泪已经溢出眼眶:“儿啊,我的儿,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你受苦了。”
另一边的萧中郎将见那个唐承都变成了这样,顿时又惊又怒,仔细在一群皮肤黝黑的小伙子中寻找,终于找到了萧石的影子,几乎气的破口大骂:“竖子!你给我过来!”
萧石早就看见了自家父亲,可是却畏惧地躲在了人群中,只觉得一个月没回家父亲肯定会打死他。
可是等到萧中郎将死死睨着他,大喊让他过来的时候,他便意识到大势已去,颇为瑟缩地一步步走了出来。
讨好地笑了笑:“爹……”
“你是我的儿子,怎么能跟那群卑微的农夫一样穿成这样还在这里干活呢!”萧中郎将差点没气死,“你真是把我的脸都给丢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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