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定英雄的那一刻,余方有种不妙的预感。
果然,蓝领打野的整体节奏偏慢,LKG对战PEG的第一局,比赛就被拖到了27分钟,终于,最后一波龙坑团战,LKG以一换五团灭PEG,拿下比赛。
解说甲笑道:“对LKG来说真是有惊无险的一局啊。”
解说乙冲他使眼色,硬着头皮说:“希望选手的状态能保持下去吧。”
回到休息室,邓经理和医生匆匆围上来:“池肃,怎么样?!”
赢下了一局比赛,但谁的脸上都没有轻松的神色,大家最担心的就是池肃手上的伤口。打比赛的时候手指用力,牵动手臂,伤口肯定会出血。为了防止被观众看到,池肃穿了黑色的长袖队服外套上场,余方紧紧盯着他的右臂,却什么也看不见。
池肃喝了水,才平静地说:“可能得换一下纱布。”
余方脸色一变,池肃转身,心有灵犀似的对上余方的眼睛,他笑了一下:“能帮我脱一下外套吗?”
“……嗯。”
在赛场上的时候余方没有紧张,可是这一刻,当他抓住池肃的外套,他的心跳开始加速。
他害怕看见一片被鲜血洇红的纱布。
余方非常、非常缓慢地拉下池肃的外套,他想他这辈子的小心和耐心都在这一刻,给池肃了。
医生揭开池肃的手臂上的纱布,伤口简单处理过,虽然还是出了血,但只有小小一片。众人松了口气,邓经理说:“池肃,还能打吗?要不我们去医院……”
池肃说:“能打,”转头对医生说,“待会儿绷带贴得松一点,谢谢。”
余方抓着池肃的外套站在一旁,手心出了很多汗。
很快,医生换好棉球和纱布,池肃重新穿上外套,虎哥和五位队员再次入场比赛。
LKG对战PEG第二局,PEG的两个ban位仍然给了池肃的野核打野,虎哥有些烦躁地“啧”了一声,虽然上局他们拿蓝领打野也赢了,但时间拖得太久——他怕池肃坚持不了那么久。
“池肃,想拿什么?”虎哥说,“还是蓝领吗?”
“别吧,要不拿个凯风或者渡渡鸟?”凯风和渡渡鸟都是野核打野,但是在这个版本前期强度低,发育比较慢,阿开说,“队长来中路吃我的线,随便吃。”
池肃摇头:“太慢了,经典复刻一下吧。”
虎哥:“嗯?”
“拿逐斯,给余方寺之园。”
“你确定吗队长,”万格皱眉,“逐斯伤害是够的,但这也……太脆了点……”
池肃笑了笑,轻快地说:“没事,余方能C。”
虎哥对他的话不置可否,转而问余方:“你觉得呢?”
余方沉默。虎哥在心中摇头,其实他觉得现在不能给余方拿寺之园——这英雄是辅助里操作难度最大的那一类,操作的时候既需要纵观大局,又需要时刻预判队友的位置,说实话,这英雄不仅很吃选手的个人状态,还有那么几分拼运气的成分,今天出了那样的意外,无论是余方的状态,还是LKG的运气,都不太好。
就在虎哥打算让他们拿其他阵容的时候,余方忽然开口:“拿吧,这局给你们当爹。”
阿开没脸没皮地说:“好啊,爹!”
虎哥:“……确定了?”
余方:“嗯。”
两方选定英雄,比赛开始。
解说甲眉头紧锁:“LKG这局是不是有点太冒险了?虽然他们之前拿逐斯和寺之园的效果还不错,但现在可是半决赛了,PEG会在前期给他们机会吗?”
解说乙的语气也很担忧:“是啊,PEG是一支韧性非常强的队伍,他们最擅长的就是拖节奏打大后期,而且这局PEG的阵容也是容错率比较高的。”
解说甲:“诶!池肃和余方竟然进了PEG的野区!他们要反蓝吗?不能吧!PEG看到了!也来了!”
解说乙:“池肃反掉了!不过他们能走吗?等等,他们要杀人!余方!余方丝血逃跑!他的第一件装备是铁剑!”
解说甲:“PEG这波又送一血又送蓝啊!”
寺之园这辅助非常脆皮,选手都会选择做保命装备,毕竟活着才能游走。然而,余方出泉水买的第一件装备竟然是……一把增加伤害的铁剑。
阿开目瞪口呆:“余哥你你你整花活啊?”
余方语速很快地回答:“说了这局我C。”
池肃3buff开局,又拿了一血,经济直接起飞。余方把May留在下路抗压,开始全图游走,为队友提供视野。比赛的节奏陡然被拉快,PEG的视野几乎全黑,余方带着池肃吃遍了PEG的野区。
比赛进行到六分钟,LKG一人不死,池肃拿到四个人头,两方经济差三千。
比赛进行到八分钟,PEG放手一搏,与LKG在龙坑展开团战,余方将May丝血传送回家,池肃绕后收割,最终LKG和PEG打出一波二换五,PEG团灭。
“能一波吗!能一波吗!”万格大叫,“他们十秒复活!我能顶前面!”
“上路有兵线!能!”阿开在团战中死了,但并不妨碍他的大嗓门,“来得及!给我推啊啊啊啊!”
八分三十二秒,LKG推掉PEG的水晶,余方的寺之园获得本局MVP。
激动只是一刹那,回到休息室,众人又凝重起来。
这次不等邓经理开口,池肃率先说:“有点疼,能坚持,得换纱布。”
“有点疼还是特别疼?”邓经理神色紧张,“已经拿到赛点了,池肃你真的别逞强。”
“能打。”池肃说。
余方站在他旁边,小心翼翼地,拉下他的外套。
医生剪断绷带,霎时间,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难看。
纱布被血染红一大片,更糟糕的是,伤口明显地肿了起来,四周的皮肤变得红通通的。医生用镊子夹起蘸满消毒水的棉球,在伤口上来回擦拭。
那消毒水不知是什么成分,池肃痛得拧起眉头,闷哼了一声。
医生擦拭完,换了新的棉球和纱布,为池肃包扎好。
没有人说话,休息室安静得像真空。
那消毒水实在刺得伤口太痛了,池肃靠在沙发上缓了几秒,才发现身边的异样。他睁眼,看见余方抱着他的外套,眼睛有点红。
“余方——”池肃愣了一下,“你怎么了?”
“你别打了行不行?”余方开口,鼻音浓重,“换小龙。”小龙是他们的替补打野。
余方用力眨了眨眼,将眼泪憋回去:“我知道你想赢,我也想,但是你再这样下去……你想过吗池肃,如果因为这一场比赛,你的手留下永久的损伤,以后打不了比赛了……值得吗?”
池肃说:“没那么严重。”
“你他妈是医生吗?啊?”余方忽然提高音量,隐有几分歇斯底里,“你不会是因为那个狗屁约定才要打的吧?我现在告诉你不作数了行不行?不用赢、不用你来赢、不用你带我进决赛——我也和你在一起,行不行?!”
余方吼完,池肃不说话了。
万格和May缩在旁边的沙发里,阿开搂着替补打野瑟瑟发抖,邓经理表情复杂,只有虎哥一脸呆滞。
半晌,虎哥发出一声“我草”,惊悚道:“什么?余方你说什么?池肃和你——啊?!”
没人理他。
两行眼泪从余方的眸中流下,他痛苦地捂住脸,蹲在池肃脚边。
池肃也蹲下,碰了碰余方的手,低声说:“我知道啊。”
余方说:“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你会和我在一起,就算输了也会,”池肃攥住余方的指尖,“但我就是想赢,我觉得我能打,而且你们也需要我……”
“滚,我们不需要。”
“真的?”池肃凑近余方,“没我能赢吗?”
余方狼狈地抹了把脸,没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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