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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浑身都在细微颤抖着，隐藏在肩胛骨下的一对翅膀也跟着颤抖，发出窸窸窣窣的膜翅摩擦的声响。
和头上的触角一样，他背后的翅膀也变得不听话起来，眼看着就要冲破肩胛骨下的囊带，从背后伸展开来。
江小川紧紧攥住拳头，用尽意志力将头上的触角和背后的翅膀隐藏起来。
小小一个卫生间里，充斥着浓郁的奶香，江小川觉得自己的脑袋像是被按进了牛奶桶里，扑面而来的香气压得他喘不过气。
江小川知道，这奶香是从他自己的后颈发散出来的。
逼仄的浴室空间内，浓郁的奶香让他窒息，同时加重了他身体发痒发热的情况，反过来，促使他后颈的腺体散发出更加浓烈的香气。
这样的恶性循环，将江小川逼到崩溃的边缘。
他弯下腰，从水龙头里捧了凉水往脸上撩，可这种程度的冲洗，根本没办法压下他身体里的燥热。
他的触角和翅膀现在太敏感了，江小川不敢直接去淋浴间洗冷水澡让自己冷静。
勉强撑着洗手台站起身，他意识模糊地往外走，最后停在了阳台的水泥防护栏边上。
半封闭的阳台面积很小，仅能容纳一个虫站立。
江小川双手抓住防护栏的水泥台面，将上半身整个探出去，用力呼吸着房间外头，夜里冷冽而清新的空气。
头顶的一对触角不受控制地跳了跳，从发丝之间完全弹出来，像是有自己的意识般，弯曲着朝街对面的一个方向伸过去。
江小川眯起眼，朝那个方向望去。
那是一间私人诊所，招牌写着——邵氏信息素控制及精神力疏导诊所。
闪着冷白光的诊所招牌下面，此刻正有一个身影缓缓靠近。
那身影穿着黑色运动套装，领口的拉链一直拉到下巴处，棒球帽盖住额头，又戴着口罩遮住下半张脸，双手插在兜里，垂着头，快步往诊所里走去。
明明隔着十多层楼和一条街道，那虫又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江小川什么也看不清，可不知为何，江小川莫名地就被那身影吸引住。
看到那身影抬手推开诊所大门往里走，眼看就要消失在视线里，江小川鬼使神差地抬起手，在空中划了两下，像是要将那个身影挽留住。
江小川不明白自己这是在做什么。
隔着躁动的霓虹和喧嚣的街道，他却指望这样无力的挥手可以引起远处那个陌生的身影的注意？
可就在这时，像是有所感应，那修长的身影推门的动作滞住，停顿一秒，紧接着，缓缓转过身。
那身影抬起头，朝着江小川的方向回望过来。
隔着数十米的距离，两只虫的视线在夜色中，猝不及防地碰撞在一起。
第18章 你找到自己的雌君了？
视线相撞的那一刻，江小川心被揪住，他屏住呼吸和街对面的虫对视。
隔着这么远的距离，江小川只能看到那虫的模糊身影，而且对方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江小川根本看不清他的长相，更不要说看清对方目光中掩藏的情绪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江小川就是感到心慌。
那种心慌，是来自于对自己身体里的某种不受控制的本能冲动的恐惧。
心中像是有个声音在叫嚣，让他现在就冲下去，冲去那虫的面前。
可冲去那虫面前做什么，江小川完全没有头绪。
他的触角不受控制地往街对面探过去，背后的翅膀也不安地颤动，摩擦，发出躁动的窸窣声，像是恨不能下一刻就振翅飞至空中，直接俯冲下去，落在那只虫的面前。
一个他完全不认识的陌生虫，为什么能对他产生这么大的影响？
身体里那些不受控制的原始欲望，让江小川感到不知所措。
心跳逐渐加速，呼吸又急促起来，江小川收回视线，心虚地朝后退一步，将自己隐藏进阳台后。
“小川？！”
背后传来吴乐的喊声。
江小川转过头，茫然看向吴乐。
看清江小川此刻的模样，吴乐吓了一跳，愣了一会，咽了口口水，然后问：“小川，你进入发热期了？”
“……发热期？”
江小川眉头轻轻拧住，努力在脑海中搜索这个词汇的含义。
他大概知道这是这个世界处于育龄中的雄虫雌虫定期都会出现的一种症状，可具体发热期有什么表现，他却了解不多。
吴乐满脸担忧地看着江小川。
江小川现在看起来状态很差，浑身泛着潮红，额头上布满汗水，眼里布满血丝，甚至虫族最隐秘的触角和膜翅，都快要藏不住了……
怎么会这么严重？
“你不知道自己的周期吗？”
吴乐上前一步，捉住江小川手臂，试图将他从阳台防护栏边拉回来，“小川，你先进来。”
吴乐手心刚碰到江小川小臂的皮肤，吓得慌张缩回手，“怎么这么烫？！”转头看一眼江小川后颈处，“你怎么没用阻隔贴？”
说着，吴乐抬手把江小川拉回室内，关上阳台门，然后指了指浴室方向，“你先去浴室等我，我去给你拿阻隔贴。”
江小川点点头，有些僵硬地往浴室方向挪过去。
吴乐从自己的小柜子里翻了一阵，把最强效的那一款阻隔贴找出来，匆匆跑去浴室。
阻隔贴看起来像一片大号的透明创可贴，刚好可以将颈部的腺体覆盖住。
冰凉的敷贴覆盖上滚烫的腺体，很快缓解了江小川身体里的燥热。
江小川眼中逐渐恢复清明，看向吴乐，感激地向他道谢。
吴乐摆摆手，好奇问：“小川，你这么多年怎么过过来的？怎么连发热期怎么处理都不知道？”
吴乐自己腺体有缺陷，自身没有精神力，对其他虫的信息素和精神力的感知能力也很弱，可饶是如此，他此刻还是清晰地闻到了浴室里的奶香味。
这样的浓度，如果是一只腺体正常的雄虫，恐怕已经被江小川的信息素熏得头晕，被他的精神力压迫到窒息了。
这问题江小川没办法回答。
他穿越过来的这不到三周的时间里，全部精力都用在和强制匹配的婚姻制度做抗争上了，而且在抗争的路上走了没几天就被赶出家门，之后就住进雄虫保障房里，这期间根本没机会了解这种生理问题。
见江小川不说话，吴乐叹口气，“其实是挺奇怪的，你发热期的反应怎么这么大？这么强烈的反应，快赶上雌虫了，这太反常了。”
雌虫和雄虫都有发热期，可雄虫的发热期症状相对来说要轻微得多，大部分雄虫进入发热期就像得了一场小感冒，只有轻微的不适，如果阻隔贴用得及时，甚至不会有任何症状。
同样的，雌虫在发热期会伴随出现的精神力暴动，雄虫也不会出现。
缔结婚姻且完成永久标记的伴侣，他们的发热期会在各自信息素的相互影响下，逐步调整到同一时间，以便于雄虫在雌虫出现精神力暴动的时期内，给予雌虫更好的抚慰。
“小川，你以前发热期的反应也这么大吗？”吴乐又问。
“我以前……不记得了。”江小川轻声说。
吴乐瞪圆了一双眼，“这么重要的事情都能忘？！”
可看着江小川脸上依然没有消下去的红晕，转念一想，吴乐觉得这傻虫子现在可能症状还没有完全缓解，脑袋依然是迷糊的，也就没有深究。
想到江小川连阻隔贴都忘了用，吴乐又问：“你开启光脑里的精神力屏蔽功能了吗？”
江小川抬起头，朝吴乐茫然眨眨眼。
吴乐顿觉头大，一把捉住江小川手腕，将他的手环拉起来，将手环内置的扫描仪对准江小川的虹膜，完成身份验证。
果然，连精神力屏蔽功能都忘了打开。
吴乐将江小川生理周期监控程序调出来，将精神力屏蔽功能调成开启状态。
就在吴乐准备随手帮江小川把悬屏关闭的时候，瞥到了他的发热期记录，傻眼了。
“小川，记录里显示，你的下一次发热期，要到将近半个月以后才会出现……你怎么……提前了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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