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用黑布将你的眼睛蒙上,你会有什么感觉?”贺随温和地问。
时启坦诚道:“我不敢动,失去了方向感,哪怕是随便走动也担心跌倒。”
实际上每个人都可以假装盲人,只需要将眼睛闭起来就可以了。但没有人会一直闭着眼睛生活,黑暗代表未知,而人们对于未知的东西,难免会产生恐惧。
即便是走在空无一人,光滑的路面上,人们也总会担心自己踢到什么,被什么东西绊倒。
“你不适应黑暗,所以会对他产生恐惧。”贺随点头道。
时启苦笑:“可是黑暗……总没办法适应吧。”
“我适应过。”贺随微微闭上眼,“我曾经有整整三年的时间,都不曾看过太阳。”
时启一怔。
“为什么?”时启想到了一个可能性,“你生病了吗?”
“是的。”贺随道,“小孩们在一起玩,我的眼睛不慎被石子砸中,做了手术之后,便一直蒙着眼睛,在黑暗中生活。”
“看来你应该做些适应性训练了。”贺随道,“你每天白天该有一小时锻炼身体的时间,再加上晚上一小时适应黑暗的时间,而我们队里正好有三个人……”
陆敛接道:“我带着时启锻炼身体,正好器材室空着。”
“那么就由我来引导你,”贺随微微一顿,继而笑道,“走进黑暗的世界。”
贺随不知道从哪里找了黑色布条,布质很厚实,蒙在眼睛上,一丝光都看不到。时启忍不住道:“你好像很喜欢蒙住别人的眼睛?”
上次也是,贺随似乎总喜欢玩一下奇奇怪怪的play……
“我喜欢看着你无助的模样,”贺随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而他的声音则显得那么清晰,每一个发音,与每一个停顿,时启都听得清清楚楚,只听贺随慢条斯理地说,“而你只能依靠我,这感觉不是很好么?”
虽然看不见,但贺随肯定是笑着说这话的。
时启:“……谁依靠你了!”
“站起来吧,宝贝。”贺随牵着他的手,带着他慢慢地站起来,而时启则还在控制恐惧,甚至一时间竟忽略了贺随对他的称呼。
“今天,我将带你逛一逛这栋练习楼,路上会遇到人,也会遇到楼梯,障碍物,但请相信我,我不会让你碰到他们。”贺随的声音与生俱来的优雅,宛若高山云顶的鹤俯瞰凡人,又带着暗藏的暧昧深意。
时启脑袋里闪动着乱七八糟的念头,他无法控制自己的力道,他紧紧握住贺随的手,丝毫不愿意放开。
“真的要出去么?”陆敛在一旁,看时启脸色发白,忍不住皱眉道,“先在教室里走走看吧,外面那么多人,不小心碰到时启怎么办?”
“……我没事。”时启低声道。
陆敛道:“实在不行,改改舞台光,现在也不是不能改……”
贺随不语。
片刻后,他叹了口气:“这的确很难,我必须承认,最开始总是很难熬的。”
但这时,贺随感觉到时启手指动了动,似乎在试图反握住他,随后听时启道:
“我可以。”
“我的确需要克服这个缺点,毕竟不是每个舞台都是满场亮的,一次可以,但两次三次,我不能总让你们妥协。”时启深深吸了一口气,笑道,“走吧。”
陆敛这一刻,终于意识到了什么。
他和时启的确太久没见了,以至于时启依然活在他残留的记忆里,他总觉得时启还是那个摔倒了会哭,生气了会闹,总喜欢跟着他黏着他的那个小男孩。
但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时启早已经长大了,他变成了一个有韧性,有勇气,即便遇到困难也绝不退缩的男孩。
“真是败给你了。”陆敛懊恼地说着,眼中却流露出了复杂的神情,“走吧,贺随,你要是敢让时启受伤,我会揍你的。”
时启身处黑暗之中,这与系统空间还不一样,这里完全是无尽的漆黑,一丝光明都没有。
人本来就是趋光的生物,没有了光,便会失去目标。
但贺随始终握着他的手,并且很细致地告诉他:
“我们还在屋里,什么也没有,你可以放心走。”
“再走两步就到墙了,往左拐。”
“要准备出去了,右转之后,是一条很长的直道,你可以放心走。”
他们走在路上,因为谨慎,时启每一步都走得很慢,他这辈子或许都没走过这么慢这么长的路,而贺随有人陪着他一起走,丝毫没有抱怨过。
因为是练习时间,所以走廊里也没什么人,很安静,时启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他习惯性地转头,又发现这动作好像有点傻,于是又把头转回来了。
“你失明的那段时间,是你家人在照顾你吗?”时启问。
三年,这是个漫长的时间,时启都无法想象自己如果失明三年会怎么样。
“我父母……他们的情况比较特殊。”贺随的声音似乎也随着走路的步伐而慢了下来,声音低沉优雅,如同小提琴缓缓奏出一曲优美洗涤心灵的曲子,“他们是知名的音乐家,一年四季都忙着到各种地方进行巡演,我最常看到他们的地方就是在电视的颁奖仪式上,那时候我才七岁,正要上小学,结果也因此没有办法上学,只能请私人家教给我补习。”
时启一怔:“那么那段时间……”
“只有陪护我的佣人,”贺随继续道,“但大家族的佣人都很守规矩,不会轻易和主人说话,而小孩也不敢和我玩,因为我不能太激动,也不能剧烈运动,所以那段时间,我好像没什么朋友。”
时启完全没想到,贺随这种风流倜傥的人设,居然有一段这么……悲惨的过往。
如果三年不和别人说话,他一定会疯掉的。
也难怪贺随现在变成了交际花,俗话说得好,缺啥补啥,贺随以前没人说话,所以长大后便通通补了回来?好像也挺合理。
大概是觉得把话题引向了沉重的氛围,贺随思忖片刻,又补充道:“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朋友,那时候有一个小孩,经常在我家附近唱歌,因为我实在太无聊了,所以便去听他唱歌。”
时启好奇:“他唱得很好听吗?”
“正相反。”贺随说,“唱得很难听,后来我实在忍无可忍,便提点了他几句,后来倒是好多了。”
“哈哈哈哈。”时启觉得很有意思,一想到贺随竟然因为某件事情忍无可忍,就可想而知那歌声到底有多难听了。
“那后来呢?”时启又问,“你视力恢复之后呢,和他成为朋友了吗?”
“并没有。”贺随淡淡地说,“我拆掉绷带的那一天,他没有来,从此以后都没有来过,我也不知道他是哪家的小孩。”
时启:“……”
多么悲伤的故事啊。
“那你后来找过他吗?”时启又问。贺随有庞大的家族人脉,想找个人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么?
“我家附近并没有监控,附近的邻居也并不清楚那个小孩的身份。”贺随道,“我一直在找他,你知道的,身处黑暗之中,听力就变得格外敏锐。我记得他的声音,但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一直没有找到他。”
时启:“怎么会这样?不对,那你一直以来说要找自己的缪斯,实际上是在找那个小孩?”
时启现在才回过味来,如果这么说,贺随岂不是早已心有所属?自己难道成了一个……
替身?!
而贺随听了这话之后,居然难得地沉默了。
他顿时有了种不妙的预感。
时启不可置信道:“所以你一开始是因为我的声音和那个小孩很像,所以才……?”
时启脑袋里一片混乱,那么贺随的好感度到底算不算他的?事到临头,才发现原来这好感度不是给他的,那他不是白干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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