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分(20)
他哥已经离开了这个臭气熏天的泥潭,就不该再回头看一眼。
“小野?”戚闲的声音清清冷冷的,像夜色里的银月,沁凉的温柔。
“没事,只是有点想你了,”戚野捏紧手机,“你这两天也记得想我啊。”
戚闲笑了笑,很淡地“嗯”了一句:“好。”
晚上十点半,楼梯口才传来咚咚咚的脚步声,跌跌撞撞的碰倒了外面工作台上的东西,戚野抬起头来,就见早晨那个妆发精致的女人赤脚跑进视野中,头发已经乱了,脸上带着明显的慌乱。
“宝贝你……”
“怎么只有你自己?”戚野打断她,目光往她身后延展又收回,“戚明浩人呢?”
“小野你怎么能乱跑到你爸爸工作间来呢?”林清皱起眉,走过来试图把戚野拉出去,结果被戚野反拖到荧幕前。
画面定格在他赤裸裸的屁股上,她下意识地闭上了眼。
“好看吗?!啊!”戚野按着她的脑袋,让她的脸贴在滚烫的屏幕上,“当初你生了我跟我哥,就是为了干这个的吗?”
林清被他拽得头皮生疼,眼泪一下涌了出来,哀求着、嘶吼着让他松手。
“为什么只有我们7岁前的镜头呢?为什么后面不拍了?是怕被我们发现不对劲,还是因为我俩年纪太大了,不符合你俩的要求了?”
戚野将她摔进旁边的小沙发里,眦目欲裂,掐着她的脖子咬牙道:“回答我!”
林清根本说不出话来,小腿一通乱踢,剧烈挣扎着,刚才去停车的戚明浩终于意识到不对劲,匆忙赶来,把戚野猛地推开。
咣当一声,戚野脑袋撞在了桌角上。
“你发什么疯?”戚明浩把老婆护在身后,指指门外,对戚野大声道:“滚出去!”
戚野踉跄地站起来,晃晃脑袋,冷笑道:“想让我滚,可以啊,你先把这些玩意儿给我个合理解释。”
林清从少戚明浩身后探出头来,没什么底气地说:“小野你知道的,你爸爸业余爱好就是摄影……”
“那就是承认这些东西都是你们拍的对吧?”戚野点点头,“好,那我再问你,为什么当初把我哥扔进那个狗屁矫正中心里去?!你们他妈的是不是想让他死啊?!”
“什么矫正中心?你……”
“跟我装傻?你们不就是因为他发现了你们这些龌龊事,才把他丢到那家害死人的机构里去的吗?!戚闲挺过来了,你俩是不是特失望?”
“小野你冷静点,你说的那些我们真得不清楚的呀……”
戚野嗤笑了一声,越发觉得自己悲哀。
以前疯狗跟他开玩笑,说羡慕他家的散养政策,他还挺开心,不受父母管束,每个月有钱拿,是挺不错的。
可他的父母,从来不是因为要忙事业顾不上家庭,就像今天,他们还可以穿的人模狗样的出门参加上流社会的party,享受丰富多彩的夜生活。
纯粹只是不关心、不在意罢了。
甚至他和他哥的出生,也只是为了满足这两个变态的性欲而已。
戚明浩再开口时,语气冷静了许多:“小野,关于你哥的事,我们之间真的有误会。你也知道的,你哥叛逆心重,自作主张转了学,连着三月都不肯回家……”
“打住,”戚野眼里沁着寒冰,“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要把责任都推到他身上,你他妈真是个畜生。”
戚明浩神情一变,还没开口,就见戚野边往外走便跟他说:“你不肯说实话,那你就去跟警察说。”
他登时一慌,扑过去拽住戚野的胳膊:“小野你别冲动!咱们坐下来好好聊聊。”
“我跟畜生没得聊。”戚野甩开他的手,头晕得越发厉害。
“是是是!我是畜生!求你了小野,算爸爸求你!”戚明浩早年白手起家,在商圈浮浮沉沉,棱角早就被磨平了,半分骨气都没有,“你想要什么我都答应你,你别揭发我,好不好?爸爸给你跪下行不行?你要多少你说个数。”
暴发户就是暴发户,遇见事就只知道拿钱摆平。
“你的钱,我嫌脏。”
“爸爸跟你发誓,这钱绝对干净,跟屋子里的东西半毛钱都没有!”戚明浩拽着他不肯让他走,“我就这点小癖好,我知道见不得人,所以这些年一直偷偷摸摸的就在这间屋子里,我真的哪都没……”
“那她呢?”戚野直勾勾地看向早已泣不成声的林清,“帮凶。”
戚明浩顾不上帮林清辩解,他实在太了解戚野的脾气,要是不拦着他,他这辈子就真完了。
“我发誓,我绝对绝对没再搞这些东西了,你看到的这些都是很久以前拍的了。”戚明浩急中生智,把戚闲搬出来,“你不是最听你哥的话吗小野?你哥上次都放我一马了,你学学你哥,啊?你跟你哥一样高抬贵手饶爸爸这一次,我立马把这些东西烧了行不行?”
殊不知,他这个时候最不该提的就是戚闲。
想到他哥曾遭受的那些苦楚,皆拜这个人所赐,戚野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我放过你,那我哥的17岁,谁来赔啊?”
他一脚踹开戚明浩,风一样往楼上跑,戚明浩急红了眼,在后面边喊边追。
不明所以的保姆被撞翻了手里的果盘,葡萄滚落一地。
刺耳的尖叫声中,戚野最终砰的一声,倒在了大门口。
第17章
戚野醒来时,脑袋昏昏沉沉的,用力眨了几次眼睛才看清天花板。
后颈痛得他直皱眉,戚明浩这个狗逼从背后给他的一闷棍简直想要他命。
他艰难地动了下脖子,被撞破的额角尖锐作痛,酸胀的右臂动弹不得,连蜷缩一下手指都费劲。
他被绑在了自己房间。
戚野大声叫嚷起来,没多久,房门就开了,林清慌慌张张、满脸泪痕地走进来。
“小野你先乖乖不叫好不好?等你冷静下来,我们再好好聊聊,妈妈保证不会伤害你。”
“几点了?”
林清怔了下,看看手表回答:“零点过十分,怎么了?”
戚野冲她扬扬下巴:“把戚明浩给我叫来。”
“小野……”
“没听见吗?!把那个畜生给我叫过来!”
即使被绑着,戚野的气焰依旧嚣张,直接把林清吓哭了。
她扑过来,半跪在他身边,泪眼婆娑地抓着戚野的手哀求:“宝贝你服个软好不好?你就当今天没回过家,把这事放过去行吗?你爸爸真的知道错了,他已经很久没有再碰过那些东西了。”
“我最后说一遍,把他叫过来。”
戚野一字一顿地下达最后通牒,好像被五花大绑、不得动弹的人,是林清一样。
见林清不为所动,他冷笑了下,随即气运丹田,强忍着身体不适,用力吼出声,甚至惊动了邻居院里的两条狗。
戚明浩很快跑了进来,一边骂林清没用,一边想用毛巾堵住戚野的嘴。
戚野紧闭牙关不肯让他得逞,通红的双眼淬着锋利的痛恨,狠狠瞪着这对心虚的夫妇。
“你到底想怎么样?”戚明浩捏紧拳头又松开,“把我搞得身败名裂,对你又没有好处。咱们是一家人,你搞搞清楚。”
“我没你们这样让人恶心的爹妈。”戚野挑衅地说,“有本事你就把我弄死,不然我出了这个门,死的就他妈是你!”
“你——!”
戚明浩忍无可忍,随手抄起桌上一个笔筒朝戚野头上砸,戚野不闪不避,反而挣扎着想起身要跟戚明浩对打。
林清左右为难,抱着丈夫的腰乞求他冷静,戚野偏要挑起战火,身体动不了就开骂,什么难听骂什么,一心要激怒戚明浩。
混乱中,额角的伤口裂开,血顺颊而下,画面格外惨烈。
因此当警察破门而入时,不由分说就给了正在行凶的戚明浩一电棍,把他电趴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