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他存在的世界(95)
岑西立走到顾朝明身边,顾朝明比他高,岑西立和他说耳语都够不到。岑西立扯过顾朝明的脖子:“你下来一些,我和你说。”
顾朝明乖乖歪下脖子听。
林见樊虽然也想知道,但还是不去偷听,默默跟在顾朝明身边,苏炳走过去笑着搭上他的肩。
顾朝明歪着头,听到岑西立说:“以前校长说校徽底下是心脏,让我们把学校放在心里,所以你是摔林见樊心里去了。”
顾朝明奇怪地“嗯?”一声,脑子因为岑西立最后一句话无需任何过程蒸腾起来。
摔倒提起的心刚放好又被岑西立一句话勾起,七上八下,跟弹簧似的在那一刻加速跳动。
顾朝明雾里看花迷迷糊糊好像有什么事被岑西立说中。脑子里是热的,心却是被人说中的凉,一冷一热,浑身的不自在。
被说中后的空荡感,以前漂浮在心上的东西被岑西立一句话给铲除。顾朝明偷瞄一眼故意站远一步不偷听他们说话的林见樊,他好像明白了什么东西,又好像不明白,一直雾里看花看不清楚也摸不清楚,就好像瞄到一点花的影子,却无法伸手触摸。
顾朝明问岑西立:“苏小妈教你说的吧?”
确实是苏炳告诉他的。
心中有一点明白的影子,顾朝明却还是转过身对苏炳说:“你恶不恶心啊?”
苏炳一摊手:“校长说的,又不是我说的,我看你还是珍惜机会吧。”
顾朝明朝摊手的苏炳一个健步冲去,苏炳用林见樊当挡箭牌,苏炳在背后扶着林见樊的肩,顾朝明往左他就往右。
林见樊的脸不断在顾朝明眼前晃荡,总是移不开,刚有点明白自己的心思,对方的脸不断出现在自己眼前,无疑是甜点上的糖霜,更加香甜。
顾朝明还未弄清楚雾中之花,就已经提前闻到他的香甜。顾朝明笑着抓住林见樊的手臂,肌肤的接触都与往日有那么一点不同,顾朝明拉开他:“见樊,你让开。”
无意之间脱口而出的两个字,顾朝明没有意识到,不知道哪里来的能量让他省略以前想省略却一直没省略的一个字。
顾朝明还没注意到,林见樊先他一步注意到了,心里偷偷一笑,将嘴角因为顾朝明省姓道名细小差别的笑意藏到因他们俩打闹而产生的笑意背后。
悄悄的,没人注意的,林见樊自己一个人如瀑布倾泄又如流水绵长的快乐。
苏炳松开林见樊朝校门口逃命跑去,顾朝明追上去。岑西立和林见樊在后边看着他俩闹,岑西立笑着对林见樊说:“他俩以前没这么傻,现在更傻了。”
林见樊看向前边打闹的两人笑:“是挺傻的。”
林见樊悄悄转过头看一眼岑西立。
顾朝明抓到苏炳,苏炳还不肯屈服,看到岑西立带着林见樊跑过来,苏炳朝林见樊大喊一句:“反赚不亏!”
顾朝明慌忙堵住苏炳的嘴。
林见樊跑过来问顾朝明:“他刚刚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
欢乐的气氛到校门口戛然而止,所有的笑声被突如其来的暴风卷走。
暴风过后,只剩下满地的沉默与戒备。
刚刚的欢乐与现在的沉寂劈出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顾涛具有让所有情绪都沉寂,转化为戒备以及害怕的能力。
恶魔又来了,在校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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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苏炳不知什么时候学会一眼识人的能力,只是看到顾涛露出的那一小边黑色衣角就立马认出是顾涛,急刹车停住脚步,转身拦住朝他跑来的顾朝明。
苏炳没敢大声喊叫,小声到上课说悄悄话都嫌小的音量对顾朝明说:“你爸在外头。”
校门外的恶魔还没看到他们,他被一个高大到熟悉的身影完完全全抵挡。
最不该被顾涛拦住的人被拦住了。
苏炳认出了顾涛的衣服,连带抵挡住顾涛的那个背影也认出。
苏炳认出来了,顾朝明也认出来了,岑西立自然不在话下,他先认出的不是顾涛,而是穿着和他一样校服的那个背影。就算他不是在校门口的过道,而是在教室窗边,岑西立也能一眼认出他来。
这是爱神赐予他的独特能力,只对尤鑫这个单独的个体有效。
“我们绕学校后门吧,虽然远了点。”苏炳提议。
“老陈不是说学校后门不会开吗?”林见樊停在顾朝明身边问。
“爬过去就行,不是难事,你放心我们以前爬过。”苏炳说。
顾朝明也想走出去直接面对顾涛,这也是他应该做的事,而不是一味地逃避,可他还是残存着十多年埋在心底对顾涛的害怕,看到顾涛的第一反应是远离和厌恶。同时,他也怕自己走出校门面对顾涛,不能很好地交谈而导致动手做出让自己后悔、让自己沾满鲜红污秽的事。
他不想那个梦成为现实,所以他选择逃避。
不见到顾涛,不给自己出手的机会,一切就不会发生。
就算心有所想,只要没有实行也不是完全的罪恶,顾朝明这么安慰自己。
顾朝明偏头看向身边的林见樊,企图从他身上获取安心感。这种最初由林见樊回握住他的手传递给他的感觉。顾朝明贪婪着这种感觉,依靠着这种感觉。
这种感觉很强大,也许只是在这种情况下,在许多未对人诉说过的罪恶中,他自己单方面的臆想与错觉。也许那天只是林见樊单纯地想像讨好别人一样讨好他,可这都不重要。顾朝明从他身上获得从未有过的心安。
漂泊在汹涌海浪上的孤舟有了绳索的牵绊,坠落的风筝有了风的依托,一切皆有了依靠,一切皆心安。
林见樊所给予他的心安感与岑西立和苏炳给的完全不同。苏炳和岑西立更多的是陪伴,而林见樊给的心安感是突如其来的,如荆棘缠绕在心头,他从未对他人言语过的想法都被林见樊回握的手慢慢抚平。
顾朝明可以确定林见樊不懂自己当时在想什么,他知道他说不清楚的心安感只是自己对林见樊特殊的感觉。自己因为在无尽的自责与害怕中挣扎太久,将林见樊回握的手当成自我救赎的救命稻草,他毫不犹豫地回握住,就算他知道这只手并不懂得他的心思,也不懂得他对于自己意味着什么。
他只要握住就已足够。
不,应该是只要出现过就已经足够。
他只是孤独得太久,害怕了,想在孤独的挣扎中有一个依托。
顾朝明接受苏炳爬后门的提议,只是要连累他们班好学生林见樊一起了。
顾朝明从林见樊身上汲取心安感,看到林见樊比自己还担忧的表情,顾朝明对他一笑,问他:“爬过墙没有?”
林见樊摇了摇头。
意料之中的回答,林见樊看起来就不像是会爬墙的人物。
“有点高,待会我教你。”
苏炳已经准备原路返回,林见樊却看看岑西立,手指指指校门外的尤鑫,问到:“我们不管尤鑫吗?”
顾朝明看一眼岑西立,岑西立回应他的目光:“不用管他,他应该能搞得定。”
苏炳听了这话一把勾住岑西立:“哟,我们西立还能说出这种话,欣慰死我这个老父亲了,把尤三金晾在那,顾帅,你爸最好多缠他一会,啧,也不对,待会尤三金就把你的信息都给掌握了,到时候他随便乱说给你造谣。”
岑西立近乎斩钉截铁地马上说:“他不会的。”
岑西立知道尤鑫不会,尤鑫不会拿着别人的短处到处宣扬。
也许是隐埋在血液骨髓里的亲情在作怪,顾涛似乎感觉到顾朝明就在旁边,从抵挡住视线的尤鑫身后探出头来。
无论顾朝明躲得多么隐蔽,顾涛还是看到了他。
顾涛每天熬夜摸麻将不仅没得近视眼,眼睛还这么灵光,顾朝明佩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