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浪边(54)
“他父母一开始确实是不喜欢我的,但是相处久了就慢慢改观了。”龙哥有些得意,“我这个人其实挺好的。”
喻冬和宋丰丰很给面子地点头。
宋丰丰对别的问题比较感兴趣:“他父母真的同意?怎么谈的?”
喻冬看了他一眼,在桌下拍拍他的膝盖。宋丰丰按着喻冬的手不让他乱动,仍旧向龙哥询问:“传授传授经验?”
龙哥打量着他俩,并没有立刻回答问题,而是反过来问:“你们是来真的还是玩一玩?”
宋丰丰:“来真的。”
他紧紧攥着喻冬想要挣开的手。
龙哥嘿嘿地笑:“想不到啊……来真的就比较难。要是随便玩玩,还有后路可走,不用跟家里人说破。”
他点起了一根烟:“很多人都是玩玩而已,比较轻松。”
宋丰丰并未动摇,还是问他:“有没有经验啊?”
喻冬的手不再挣扎了,慢慢翻过来,握住了宋丰丰的手。
龙哥看着喻冬:“靓仔没问题的啦,形象好气质好又能挣钱,不像我。”
宋丰丰:“我老豆好恶。”*
龙哥:“个个老豆都系咁啦。”*
他变得认真了:“你需要耐心。”
回程路上,喻冬接到了喻乔山的来电。
他这次没有挂断,而是直接接听。
手机另一端的喻乔山并没有十分激动。喻冬的冷处理让他已经度过了最愤怒的那段时间。
喻冬早上出发之前看了新闻。喻乔山公司由于专利侵权而被告上法庭的新闻前两天就出来了,股价一直在跌。
“你到底在做什么?”喻乔山压抑着怒气,尽力冷静,“整自己的公司,好玩吗?”
“公司和我无关。”喻冬说。
“公司最后还是你的,什么叫做与你无关?”喻乔山顿了顿,“是你和你哥哥的。”
“都给他吧,我不要。”喻冬沉吟片刻,“我具体要什么,我们可以当面谈谈。”
喻乔山答应了。
喻冬挂了电话之后,心跳仍旧急促。这是他在和喻乔山的对峙中,第一次掌握主导权。
回到位置上之后,他跟宋丰丰说了回家的日期。宋丰丰要求跟他一起去,喻冬连忙拒绝。
“你暂时别出现比较好。”
“你现在怎么这么怕事?”宋丰丰不以为意,“我不进你家门可以吧?我就在山底下坐坐。对面不是有个餐厅吗,那里的意面不错的。”
喻冬睁大了眼睛:“你怎么知道?”
“我和张敬去那里找过你。”宋丰丰言简意赅。
喻冬完全愣住了。他又惊讶,又愧疚,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宋丰丰趁热打铁:“我跟你一起去好吧?”
喻冬点点头。
宋丰丰:“那今晚回去再实践实践好吧?”
喻冬:“……”
指望宋丰丰正经,可能很难。他心想。
回家的日子定在了周日,喻冬并不打算在家里过夜,打算跟喻乔山谈完就走。
虽然还称呼那个地方为“家”,但在喻冬心里,自己现在租住的这个地方才叫家。
宋丰丰常常在他家里留宿,学校分给他的那间小宿舍几乎没住过进去。周末的时候则回自己家里看看弟弟,但只要有空,总会立刻回到喻冬身边。
分别的三年对他俩来说,充满了不安,喻冬更是满怀愧疚。所以基本上宋丰丰过分不过分的要求,喻冬都没有正儿八经地拒绝过。
他喜欢和宋丰丰在这个只属于两个人的空间里度过每一分秒。他们会聊天,听歌,做饭,一起玩游戏,在沙发上靠着肩膀分享一部爆米花片。宋丰丰很擅长去菜市场买新鲜的食物,喻冬则更喜欢去超市选择已经处理好了的食材,两个人不遗余力地在这种地方吹捧对方,然后赢得对方的大力回馈,或者是吻,或者是其他。
对喻冬来说,这样的“家”正是他想要的。
虽然基础不稳定,但他仍觉得足够安心:他一点儿也不希望宋英雄知道他和宋丰丰的关系。
少年时候从不考虑这么多,但他现在明白,要让宋英雄理解和接受,实在太难太难了。
周六晚上宋丰丰一般都是不到喻冬这边来的,但这一晚上,宋丰丰罕见地给他发来了信息。
“我一会儿去找你,想吃什么夜宵?”
喻冬一头雾水:“你不住家里?”
“我去你那里住。”宋丰丰回复他,“炒河粉要不要?”
喻冬:“加肉和蛋。”
放下手机之后他继续工作,和远在上海的张敬沟通官司的事情。
喻冬并不想真正打官司,他耗不起这个时间和精力。他想要的,是以此为压力,从喻乔山那里换得一些别的东西。
“你爸那边的人想找我,但我跟律师都说好了,他全权代理,我不出面。”
“对。”喻冬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得飞快,“我明天去见他,顺利的话,明天就能解决了。”
张敬:“黑丰和你一起去吗?”
喻冬:“嗯。”
张敬:“注意安全,等你好消息。”
喻冬:“张敬,谢谢你和初阳。”
张敬给他发了个戴着墨镜抽烟的表情。
房门打开,宋丰丰拎着一份炒河粉走了进来。喻冬一下就闻到了河粉的香气,跟张敬道别后起身。
宋丰丰钻进了厕所里:“我洗个脸,你先吃,我不饿。”
喻冬找出碟子,把装在一次性塑料盒里的炒河粉倒了进去。他一闻这味道就知道是辉煌街上的那家夜宵店,他和宋丰丰以前常常跟张敬一起去吃的。
他洗干净手,回头发现宋丰丰已经洗好了脸,靠在厨房门边上冲他笑。
喻冬:“笑什么?你吃不吃?”
“喻冬,我以后搬来和你一起住吧?”宋丰丰说,“学校老师多,我的宿舍平时也不用,老是占着不太好。”
喻冬提醒他:“你住到我这里来,怎么跟宋叔解释?别想了。”
“不用解释了。”宋丰丰耸耸肩,“我今晚跟他说了。”
喻冬猛地转头,手里的筷子掉到了地上。
“我被赶出来了。”宋丰丰看着他说,“喻老师,喻冬。你愿意在可预见的未来里,分我半张床吗?”
“你疯了!”喻冬的声音发抖。
宋丰丰站直了,满脸严肃。
“我是认真的。”他说,“比我考大学的时候还认真。”
喻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宋丰丰所说的事情远超出他的预计,让他昏头转向。
但和恐惧相比,另一种更强烈的东西,像涨潮的海浪,像扑上堤岸的狂潮,把他卷在其中,摇摇晃晃。
宋丰丰把他抱住了。
“别哭。”他亲吻喻冬的头发,轻声说,“别怕。”
喻冬也紧紧抱着他,双手抓住宋丰丰背上的衣料,力气大得几乎要把它扯裂。
他从未有这样一刻,对宋丰丰心中的莽撞勇气,怀着这样强烈的、几乎要让自己疯狂的感激和爱。
作者有话要说: 我老豆好恶:我爸爸很凶。
个个老豆都系咁啦:每个爸爸都是这样啦。
补车:
翌日早晨,喻乔山又给喻冬打来了电话。
喻冬被吵醒,心情很糟糕,立刻又将它挂了,
顺手关机。
宋丰丰也被铃声弄醒,迷迷糊糊伸手去抱喻冬。被下的喻冬是光溜溜的,什么都没穿。摸索了一会儿,宋丰丰慢慢睁大眼睛:“喻老师,你又裸睡。”
喻冬缩了下腿,没让他碰自己前头正精神着的
地方:“把手拿开。”
宋丰丰还未完全清醒,摸了自己几下之后,恍
然大悟:“咦,我也是。”
喻冬:“黐线。”
“你变了,喻老师。”宋丰丰终于彻底清醒,凑近了喻冬,紧紧贴着他脊背,手顽固地往他下
面伸去,“不穿衣服就睡觉,跟谁学的?发生过什么我不知道的故事?”
清早的阳光特别新鲜,窗帘遮不住的光蒙蒙地
透进来,房间虽然不大,但陈设干净整齐,就
是床铺有些乱,衣服胡乱扔在一旁的靠椅上,地上扔着两个保险套的袋子。
喻冬正盯着地上那两个空的冈本小袋子皱眉,思索着怎么吕宋丰丰强调垃圾要扔对地方,耳边听到宋丰丰的话,顿时想起一件事来。
他转身对著宋丰丰:“黑丰,有件事情忘记问你了。”
宋丰丰的手仍旧在被子底下摸来摸去:“什么事?"
俩人都熟悉彼此的身体,宋丰丰揉捏几下,喻
冬前头那根就硬得翘了起来。
"吴曈是不是给你介绍过十三个男的?”喻冬把他的手挡开,不让他再碰,"你怎么没跟我说过?"
"十三个?"宋丰丰皱起眉,“不是不是,是十八个。”
喻冬:“……”
宋丰丰:“吴曈找的都是白皮肤大眼睛黑头发。他觉得跟你挺像的,所以介绍给我。”
"十八个?"喻冬心想,十八个!比对自己示好的人加起来还多。
没想到吴曈还有这种拉皮条的本事,喻冬只觉得以往实在太小看他了。
"那,发生过什么我不知道的故事?"喻冬轻咳一声,不经意地问。
宋丰丰慢慢回过神来,眯起眼睛:“发生过一些。”
他闭嘴了,脸上浮起一丝似是回味的笑容,躺
回枕头上,长长叹一声:“唉......”
喻冬知道他在骗自己,起身掀了空调被,跨到宋丰丰身上压着他,低头亲了他一下:“还敢回忆?”
宋丰丰眼睛睁圆了,"哈"地一笑,伸手往喻冬胸前摸。空调开了大半个晚上,现在虽然停了,但室内空气还是凉快的。喻冬浑身赤裸,骑跨在宋丰丰身上,硬翘的器官正冲着宋丰丰。
宋丰丰的手心压在喻冬胸前,小而硬的柔软乳头顶着手心的粗糙肌肤。他甚至伸手指抠弄了一下,喻冬下意识地瑟缩肩膀,抬手把他的爪子打开:“坦白交代,到底在回忆什么?”
“遗憾,特别遗憾。”宋丰丰不死心,又去抚摸他的肩膀,笑着说,"什么都没发生,太遗憾了。”
他的手一路顺着背脊下滑,粗糙指腹沿蓄背部肌肤溜到了喻冬臀缝之间,像是擦起了一簇火花。
喻冬挺直了腰.一双眼睛居高临下看看宋丰丰,脸颊和脖子已经红了。
"这个姿势做?"宋丰丰问他,“昨晚也是这个姿势,你不累?"
喻冬弯了腰,作势张开口去咬他,最后只用牙齿碰了碰他的鼻尖。
"别以为我不知道。”他小声在宋丰丰耳边讲,“你很喜欢这个姿势。”
宋丰丰:“哦......那你喜欢吗?"
喻冬半天没吭声,被宋丰丰捏着屁股揉得没办法了,才小声哼了一句:“喜欢。”
宋丰丰嘴角挑起一丝笑意:“喻冬,你真的变了。”
喻冬正吻着他,闻言眉头一皱:“这次又变了那里?"
"变野了。”宋丰丰腰身使力,抱着他转身,反过来把喻冬压进床里。这姿势又粗野又直接,两人勃发的性器擦蹭在一起,愈发硬挺。宋丰
丰动作迅疾,把喻冬压在床上俯身就吻,手已经伸到喻冬身下,准确握住了蓄势待发的地放。”
喻冬被他搓弄了一阵,张口想说话,立刻又被宋丰丰吻住,舌头缠在一起搅个不停。上下两处都被弄得舒坦,喻冬一边笑一边喘气,有细细的呻吟从宋丰丰的怀里漏出来。
"这么野了,嗯?"宋丰丰手心贴在喻冬性器头端摩擦,喻冬被他弄得一直颤,手指紧紧抓着宋丰丰头发,声音都变调了。
喻冬跟自己独处的时候,尤其是做这种事情的时候,其实很放得开。宋丰丰很清楚这件事,他在这三年间常常回忆喻冬的所有细节,有时候也会想起两人在床上混玩一天的日子。喻冬看起来冷淡甚至禁欲,但宋丰丰知道,他不是这样的。
他像蒙着一层冰,敲开了之后、里头是烫人的热烈的火。
太过分的话喻冬说不出来,但他不会压抑自己的声音和任何反应。宋丰丰总觉得喻冬三年不
见,变得比之前还要热情,无论自己想要什么
姿势,什么方式,他全都会答应。
以前可不是这样的,除了在床上,喻冬连墙都
不愿意靠。
"跟谁学的这么野?"宋丰丰喘着气,声音粗哑。两根直挺的器官互相磨蹭,青筋顶起薄皮,水淋淋的。
"不喜欢?"喻冬问。
"喜欢死了。“”宋丰丰捧着他脸亲了一口,随即
松了手,跪着直起身。
他在北方生活四年,被海边烈日天长日久晒出的肤色已经淡了许多,原本黝黑的皮肤褪成了小麦色,腹肌结实,腰身有力,胯下一根分量体积都很可观的东西,正极其精神地昂着。
喻冬的眼神从他唇上滑过,落到脖子上,胸膛
上,一路慢慢地看下去。
看到他眼神正逡巡自己的肌肉,宋丰丰得意极
了:“喜欢吗?"
喻冬舔了舔嘴唇。他手脚和身体都白,白里又
透出几分隐约血色,看起来便是活色生香的一
个人。宋丰丰被他舔嘴唇的动作弄得又兴奋又
激动,他甚至有了种错觉:滑过他皮肤的不是目光,而是喻冬那根灵活湿润的舌头。
"喜欢死了。”喻冬学着他说话,朝宋丰丰伸出手,握住了宋丰丰的那东西。
宋丰丰伸长了手臂去床头柜拿润滑和套子,喻
冬的眼睛一直跟随着他的动作,像是黏住了一
样扯不开。
"等不及了?"宋丰丰问。
喻冬乖乖点头:“嗯。”
宋丰丰又晕了一次:喻冬这么乖!这太少见了,他心脏怦怦直跳,手指往喻冬身体里深入时,忍不住曲了一下。
喻冬立刻皱眉,却不是难受,而是惊讶。
"喜欢吗?"宋丰丰得寸进尺地问。
喻冬靠在枕头上,脑袋歪着,黑发凌乱,整个
人就是一个完全朝他敞开的姿态,没有一丝一
毫的遮掩。
但他却害羞了。
“嗯。”
虽然害羞,却也坦率。
宋丰丰忍不住了,给自己快速套上一个套子就往喻冬身体里顶。
昨晚做过了,情事的余韵还残留着,两人几乎都屏住了呼吸,随着硬物一寸寸顺利顶入而绷
紧了身体里的所有神经线。
喻冬仰着头,忍耐不了似的紧紧抓住了自己的枕头。他刚刚被宋丰丰搓弄大半天,早就箭在弦上,宋丰丰进来得太慢了,细微的不适与快
感相叠而来,在宋丰丰完全顶入的时候他就射了一点出来。
宋丰丰忍了一会儿,等到他稍稍回过神,一把捞起喻冬屁股往自己这边拉,随即开始了一下比一下更快的顶弄。
房中没了说话的声音,只有愈加热烈的呼吸和喘息不断积攒。
喻冬的声音完全抖乱了,精液一股股冒出来。
他抓住枕头,可是不好借力。抓住床头,但木块太光滑了,他又握不牢。
热的身体被更热的引线点燃,意识在经历过分强烈的兴奋之后愈加清晰:宋丰丰的每一个动作都太快、太猛了。喻冬捏着他的腰,很快又滑开。汗水从宋丰丰头上滴下来,落到他眼睛里,喻冬呜咽着闭上了眼皮。
有吻落在眼皮上,很温柔,与身下的迅猛冲击
截然相反。
喻冬抓住了宋丰丰的头发。他狠狠地抓着,指腹擦过头皮,双腿缠在宋丰丰腰上,一样是不
肯放开。
短暂的高潮一次接著一次,像是连绵不绝的海浪。喻冬被欲望的快感熏得浑身湿透,内外都
是热的。
死在这里算了。他想跟宋丰丰说这样的话。这种他平时绝对不会说出口的话。
但没有一句是完整成句的。他低低地呜咽着,像是哭又像是喘息,任由宋丰丰把他卷入更深
不可测的混乱海渊里。
第58章
宋丰丰并不是天不怕地不怕。
他有很多不敢惹的人,其中最让他害怕的是宋英雄。
因为父母离异很早,宋英雄又经常出海,没办法每天照顾他,父子两人的沟通方式有时候简单粗暴:就是吵架。
后来宋丰丰长大了一点,上初中了,个头猛地蹿高,宋英雄渐渐也不跟他吵了。可能是发现儿子没有自己照顾一样活得很好,很独立,也可能是发现,他老了,而宋丰丰正在不断成长。
像兴安街上的大多数家长一样,宋英雄和宋丰丰的交流并不多。
宋丰丰初二的一次期中考,宋英雄发现他语文试卷上有一道阅读题得分为零。宋英雄一边在心里暗骂,一边检查起宋丰丰的试卷。
那道阅读题的题干是一篇很短的散文,讲的是一个父亲,或者某一类父亲:他们在外工作,疲倦且忙碌;回家后发现,家庭虽然甜美快乐,但这种甜美和快乐是他无法参与和理解的。
最后一道题目是:读完这篇文章后,你有什么感受?
宋丰丰写了一句话:爸爸很可怜。
宋英雄当时看这个答案,一下就笑了。
他知道这答案肯定不能拿分。但是——他心里又想,为什么不给分呢?明明没有错。他的孩子写出的感受,他相信这是真的。
宋丰丰除了语文之外没有一科及格。他那天晚上在家里看漫画,听到宋英雄回家,紧紧张张地跑到天台上偷看。宋英雄没有骂他,也不准备打他,反而给他带回了辉煌街的炒河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