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都以为我是学渣(161)
鹿行吟有机部分一直不太好,他这才回过神来,把手机放了下去,跟他们一起出门了。
顾放为在隔壁宿舍睡觉。
刚出门,他就听见康勤笑:“顾神又不去上课,我看他一共也没上过几次课,我们进省队拼死拼活训练,他有点像来旅游。要我说,他这么多时间完全可以做其他事啊,我觉得他进国家集训队不愁,进国家队说不定都没问题,他连着三次理论总分在前三。”
鹿行吟垂下眼。
李琦说:“你看看攻玉一中那些人,不也个个都像来旅游?他们太恐怖了,每次集体小测总是全员前二十,不是攻玉一中就是繁星中学。”
“繁星这届也蛮强。”康勤进入北关大学省队集训大群,查看了一下繁星中学最近成绩,“比上一届更强,但是他们去年那个事……”
他们彼此对视一眼,都不说话了。
进入北关大学之后,除了成绩分层,他们也渐渐意识到了一些所有学生自发潜规则——比如这么多天了,弱省可以和强省玩在一起,却没有任何人主动跟繁星中学学生产生交集。
繁星所在Q省,今年省队成员一共十四人,其中七个人都是繁星中学出身。
“他们学校出来,连他们自己省队内部成员都瞧不起。作弊学校,牵连了整个竞赛政策改革,他们活该!”康勤说。“小鹿你昨天做实验没回来,所以不知道。他们自己省队内部还打了一架,繁星学生和其他学校打。”
李琦也八卦道:“然后几位老师都被惊动了,说话可难听,说他们再这么打架就离开这次集训。你知道这次北关大学集训背后就是国家化学会组织,还不到国家集训队,所有人表现都是被看在眼里。”
鹿行吟静静听着,想起陈冲和沈青云,没有说话。
下午无机课程很难,鹿行吟认真听着,感觉思维和以前有些不同,开阔清晰了许多。
后两节课是自习做题,允许小范围讨论。
鹿行吟前排坐着程恪和奶神,还有一些眼生省队队员。中间下课时,程恪转过头来问他:“晚上联赛你要做吗?我们这边为了方便做题,打印下来打算去实验室写,写完还能做个实验。”
鹿行吟想了想:“好。”
奶神也跟着转了过来,他听他们讲话时,视线无意扫过鹿行吟写了一半测验题,眼尖地直接发现了亮点:“你第三题已经做出来了?这个结构你怎么猜到?我刚刚想了半天。”
鹿行吟将草稿纸倒过来给他看。
“强,厉害。”奶神有点对他刮目相看意思,又回头找了一下草稿纸,将一个元素结构推断题放在他眼前,“你看看这个呢?”
鹿行吟没做过这道题,他垂下眼说:“等一下,我做一下。”
铅笔勾画出一道道线条,结构在脑海中旋转打散,从无到有,从虚空到实体,无视任何现有条件框架和迷惑,自此依赖灵感。
鹿行吟笔尖停顿了一下,用笔头戳了戳奶神:“P4O22?”
“等一下。”奶神眼疾手快地去翻答案,纸张掀开。
P4O22。
“还能这样?”奶神和程恪面面相觑,“这么神棍结构你也能猜出来?”
“你再做一个题呢?”程恪也过来给他写了一个推断题。
鹿行吟这次思考时间更长了一些,试了十几个结构之后,不确定地猜道:“N-甲基苯胺?”
程恪对他伸出大拇指:“你很强了。”
他注意到,鹿行吟在做题速度上似乎发生了一些变化,比平常更快,解题思路也更加跳脱。比起鹿行吟之前给人感觉:温吞、均衡,现在这种思维方式却显得有些过于大胆,或者说跳脱和锐气。
*
晚上,鹿行吟如约去了化学实验室。不过他没有参与化学岛题目选拔,而是专心致志又做起了实验。
奶神因为他下午表现,对他青眼相加,迅速地把他当成了“自己人”——具体表现是,位置从第一排挪到了和鹿行吟靠近倒数第三排。
“说起来我之前一直不愿意坐后排,是因为蚊子实在太凶了。前排虽然也要被蚊子咬,但是后排可能二氧化碳含量高,蚊子更多。”
奶神坐了一会儿后,突然察觉到不对劲:“不对啊,今天没蚊子咬我,什么情况?”
鹿行吟看了看自己手臂上还没消失血点,也是一怔——今天真没有蚊子咬他。
“你们说蚊子”后排,一个女生随意开口了,她名字叫楚泉,是C省省队成员,也是拿了物理国际金牌、信息国家第一选手,目前申请出国中,回来接着刷资历,“那天我看有个男生鼓捣了大半宿,把蚊子窝用石棉网封住了,我来时候他刚封完。好像是叫顾放为吧,理论总平均分第二那个。”
“我知道他,也是你们省队成员吧”奶神问道。
“是。”鹿行吟说,“他是我们省第一。”
他弯下腰,看见就在自己这一排一个空置管道中,塞了一张废旧石棉网。那么犄角旮旯地方,长者青苔,还有许多灰尘,他想不出来顾放为那么一个有洁癖人,会怎么样挨着蹲下来找蚊子窝。
也难怪顾放为今天白天都没能起来。
“是吗?我感觉都没怎么见过他,他从来不来上课吗?”奶神咬牙切齿,“草,真他妈拉仇恨!”
*
离开实验室后,鹿行吟揉揉眼睛,去北关大学食堂里买了一些吃。
他拿出手机看了看,里边除了话筒队热火朝天考试计划,再没有别了。
他点开【27th】对话框,看到他们上次联系,还是一个多月以前。
“你要吃点东西吗?”鹿行吟打了一行字上去,又删除退回。
“小同学,你叉烧包和小米粥···好了,还要点什么吗?”窗口大叔问道。
鹿行吟犹豫了一下,随后说:“再打包一份……牛肉刀削面,椰奶和牛角包,分两个袋子装。”
顾放为总是有点讲究,以前在青墨时候,袋装牛奶两块钱一包,只有他要喝八块钱椰奶,阳春面四块钱一碗,牛肉面七块钱一碗,区别只有加了几片几乎看不见薄牛肉,但顾放为总要吃牛肉,说是那一勺食堂大妈多舀起来肉汤,化进来也会美味很多。
这个点回宿舍人不多,大多数都在自习或者在实验室。鹿行吟踏入空荡荡走道,敲了敲门,没有人应答,看见门没锁,于是走了进去。
宿舍是上床下桌,鹿行吟今天出门时偶尔瞥到顾放为裹着被子躺着,知道他在睡觉,但是今天一个下午和半个晚上过去了,顾放为还在睡觉。
鹿行吟踮脚看了看,顾放为裹着被子还在睡,面色有些发红。
他轻轻叫他:“顾放为?”
伸出手一模,烫得吓人。
鹿行吟把带回来东西放在了桌上,犹豫了一下,脱鞋爬了上去,半跪在他身边,伸手轻轻推他:“顾放为,你醒一下。你查一下体温,看看是不是在发烧?”
顾放为迷迷糊糊,平常锋利漂亮桃花眼也带上了一些迷蒙水光,眼角红润,看起来有些可怜。
他费力地眯起眼睛,起初像是困,但是猛地一看见是鹿行吟,忽而睁大了眼睛,滚烫双手就伸了过来,扣住了他手腕。
鹿行吟没见过这么烫手,也或许是顾放为眼底光太亮,像是灼烧一样,他这么看着他,过了很久,唇边缓慢地勾了一个笑意。
他叫他:“小计算器。”
那就是恋爱时他叫他口吻,亲昵,依赖,还带着他自己或许都没有察觉,毫无底线宠溺。
鹿行吟看着他。
“我好像做了个梦,你跟我分手了。”他声音沙哑。
鹿行吟垂下眼,轻轻挣脱他手。顾放为注视了他一会儿,低声说:“那原来是真,你真跟我分手了。”
鹿行吟说:“你发烧了,不舒服话,我陪你去他们校医院看医生。”
“不用,我洗个热水澡再睡一觉就好。”顾放为低声问,“你怎么回来了,今天没上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