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鲸岛屿(74)
第70章 招惹
夏栖鲸碰他的嘴唇,是踮起脚尖用嘴碰的。
冰冰凉凉,初秋的湿意,像一阵风拂过去了。
砰地一声,防盗门甩上了,是夏栖鲸关的,把一屋子柔和温暖的灯光都隔绝开了,楼道里漆黑静谧,只有两个人粗重的呼吸。
没等走到楼下,时屿就把他按在墙壁上,粗鲁地吻上来了。
交缠的姿势,一个想去车里,一个等不及路上的时间,于是手脚缠在一起,像一根架上结着的两根叛逃的藤枝。藤枝无水不可活,藤枝枯死而得以永生。
夏栖鲸被抵在墙壁上亲吻,没有浪漫的烛光晚宴,没有玫瑰花瓣从天而降,没有拉着大提琴的演奏家见证。他的身后是黑白印刷的办证小广告,开锁公司电话地址,新刷的白色墙漆拙劣地掩盖旧时痕迹,墙皮斑驳剥落,露出铅灰色的水泥墙,实在不是一个适合耳鬓厮磨、浓情缱绻的地方。这是他的家,他的童年和过去,余生和未来。
可是竟然也觉得动情。
他有些懒散的困意,勾着时屿的脖子,放任腺体的蠢蠢欲动,放纵信息素逃逸出来,在昏暗散发霉味的楼道里攻城略地。
时屿吻他的脖颈,乃至咬他的锁骨和耳垂,可他尚留一丝清醒,没打算就在这里做。
这里随时可能有人经过,也太随便了,他舍不得委屈他。
受了信息素的撩拨,却也心气波动起来:“做什么呢,在这儿招我。”
语气是低哑的,慢吞吞地吐字,用声调碾过他的皮肤和骨骼,沉重得像一灌铅。夏栖鲸头一次知道声音也是可以凌迟人的。
“那你受不受我招惹呢。”
时屿威胁地拧他的屁股肉,那是他全身上下肉最多的一块儿地方,其他地方都瘦削,只有屁股是挺翘的,像两颗饱满的圆柚子。
夏栖鲸躲他的手,吃吃地笑,像只狡黠伶俐的小狐狸,把人骗进陷阱里,还要事不关己地嘲笑你笨。
时屿察觉到有些不对,一时想不起来是哪里出了错,似乎是从说出那段童年被绑架的经历之后,夏栖鲸变得有些放纵的古怪。他在家人面前维护他,放纵了自己去吻他,像是宣告也像是宣判。那些古老的一千零一夜故事里,流浪的吉普赛女郎,他曾经读到过这样放纵的浪荡,近乎自暴自弃的随波逐流。
他很快就被夏栖鲸强行打断了思考——他搂住他的脖子,一迭声地催促他,骂他怎么像个木头桩子一样。木头桩子实心眼,砍成柴火烧整夜。
他溃不成军,狼狈地抱起几乎要软成一滩水的omega,冲进了车里。
A?pity?beyond?all?telling?Is?hid?in?the?heart?of?love:?The?folk?ouse-grey?waters?are?flowing,?Threaten?the?head?that?I?love.
第71章 端倪
那天晚上,时屿险些回不了家。
夏栖鲸在车里缠着他,热情得像一朵向日葵,叫他的声音绵软可爱。
如果不是担心他着凉,时屿真有可能和他在车里厮缠一整夜。
他察觉到夏栖鲸的反常,即便信息素会影响omega的情绪,但也不至于变化这样大。夏栖鲸几乎像是换了一个人,黏人得厉害,对于欲望也渴求得厉害,好像完全沉浸进去了,沉浸得像是在逃避什么。
时屿也终于发现了这段日子以来的一点异常和端倪。
那天夏栖鲸接受了他的告白,他说他会吃米嫣的醋,然后他们开始交往了——一切都很顺利,顺利得不可思议。
甚至,顺利得有些蹊跷。
好像突然之间,夏栖鲸就喜欢上他了。他为他吃醋,在家人面前维护他,这一切仔细回想起来,是没有什么征兆的。
他沉浸在被回应的喜悦里,以至于竟然忽略了这些细枝末节。
他不敢去问夏栖鲸。在得知那段童年绑架案的经历之后,他就不太敢去问他一些事,怕又勾起他不好的回忆。
隔了几天,他带他去做体检和心理咨询,谎称是外公要求的婚后例行检查。
“体检也包括心理健康的吗。”夏栖鲸困惑地问他。
“嗯,这几年刚刚纳入的检测项目。”
夏栖鲸于是不疑有他,乖乖地进去做了三个小时的心理健康调查。
做完后出来了,看起来有点迷迷糊糊的。
时屿让他去车里睡一会儿,自己进去和医生交流状况。
“病人有比较明显的记忆回避症状,也就是刻意忘记一些事情,”心理医生告诉他,“他童年被绑架过,你知道这件事吗?”
“嗯。”
“他自己提起过吗?”
“我问过他,他说起的时候很平静,说自己已经走出来了。”
“问题就在这儿,”医生在报告单上写了一笔,道,“绑架是诱因,有更深层次的东西在里面,那才是导致他情绪反复无常的根本原因,他并没有完全走出来。”
时屿焦虑道:“会是什么?”
他隐隐地察觉到一些什么,又不愿意去求证。
他从心底里害怕夏栖鲸受到过可怕的伤害。
“你是他男朋友?”
“嗯。”
“性生活正常吗。”
时屿犹豫了一下:“……嗯,以前很少,现在比较频繁,而且相比以前好像依赖度严重了点。我之前没注意,以为是正常的情感递进,最近才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医生似乎猜测到他在想什么:“放心,病人应该没有受过性侵犯。他的体检报告很正常,谈起性的时候态度也是正常反应。”
时屿心中的一块大石头落地,重重地舒了口气。
可是忧虑并没有完全消除:“那会是因为什么呢?”
“应该和家庭有关,”医生把一张纸递给他,“刚才进行深度催眠的时候,我让他把梦境画出来,他画的是一栋小房子,房子里有猪爸爸猪妈妈和两只小猪。没猜错的话,他应该有一个弟弟或妹妹?”
“是有一个妹妹。”
“虽然画的是一家四口,但是只有三只猪在房子里,剩下的那只小猪坐在房顶上。房顶意味着什么?危险、虚空、无所依靠……这恐怕才是他的真正病因。”
“他的确是被领养的,但是我见过他的家人,他们看起来感情很好。”
“你也说了,只是看起来,”医生把咨询报告递给他,“安全感这种东西,一旦丧失过,就很难完全弥补了。更何况是对一个小孩而言,任何一个无意识的举动都有可能影响他一辈子。”
时屿回到车上,夏栖鲸好奇地问他医生说了什么。
时屿笑笑:“没什么,说你压力太大,让你晚上早点睡。”
“天天做线性代数,怎么可能早睡嘛。”
“把打游戏的时间拿来做题,就绰绰有余了。”
夏栖鲸假装没听见,看到时屿穿着蓝色条纹衬衫,清爽干净的样子,忍不住凑上前去,嗅他领口里的气味。
“好好闻,”他猛地吸了一大口,“今天喷香水了吗。”
“没有,是洗衣液的香味吧。”
“为什么感觉有点冷冷的,像信息素的味道……”
他这样嘟囔着,攀住他的肩膀,嘴唇在露出的脖颈上印了一下,两下。
然后慢慢变成柔软的舔咬。
时屿别这突如其来的香艳袭击弄得不敢乱动。
小小的舌尖在脖子上流连,像一头刚刚学会舔舐的小鹿,软软地标记自己的领地,亲吻间都是甜甜的奶香。
牙齿啃咬的时候也是软乎乎的,笨拙地在他的脖子上留下自己的印记,是隐秘不宣的宣誓主权。
他以为时屿不会察觉的,可时屿显然比他想象得聪明得多。
时屿捏住他的两颊:“干嘛,种草莓啊。”
他故作不知:“换牙期,磨牙。”
“偏偏挑大白天?还是在这么显眼的位置。”
夏栖鲸不高兴了:“你不乐意啊,担心等会儿去上课被人看见是吧。”
时屿故作严肃:“是啊,这要传出去,以后该没人给我送便当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