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轨(5)
他迟钝地站在原地,而刚才给他做笔录的警员走了过来。
警员压低了声音:“时先生,请问您……有遭到您丈夫的虐待吗?”
“?”时今一时迷茫,没反应过来。
警员暗示性地指了指胸口的位置。
时今这才低头一看,发现自己昨天搓澡太过用力导致皮肤起了血点,而今天这些血点上都结了一点一点的痂,搭着挫伤导致的艳红色肌肤,看起来有些吓人。
“不是。”一码归一码,时今赶忙摇头,“这是我自己搓澡太用力留下的。”
“这样。”警员点头记下,又用比较轻松的语气问他:“时先生最近有到医院做例行体检吗?一年一次,别忘了哦。”
“嗯,我昨天刚做过了,谢谢警官提醒。”
“好的,”警员微笑点头,“那需要帮您叫车吗?”
“不用了,谢谢。”
警员回到了岗位,时今才又转过身去。
他目光落到方才付驰延车子停过的位置,想,他丈夫已经整整一年没照顾过他的发情期、整整三个月没同他说过一句话,这……算不算是另一种方式的虐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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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警局出来已经快两点了,时今下午还有课,只能叫了的士匆匆赶往学校。
他早上出门太匆忙,没来得及吃早餐,这会儿都已经快下午,时今不免也饿得慌,昨夜刚疼过的胃仿佛又要开始造反。
他不敢耽搁,赶忙在学校附近找了一家馄饨店囫囵充饥。
时今虽然已经24岁了,但他现在还在念大学,今年不过是大二的学生。他刚读大学那年就犯了旧疾,不得不休学去治病。
治好病,学籍保留,一切照旧,时今脸生的小,人看起来又单纯,故而在学校里他不说是没人知道他年龄的。
但怎么说呢……时今总觉得,年龄差距摆在那儿,他和同龄人都不太有话题,别人还在谈恋爱呢,他却已经结婚三年——都快要离婚了。
总之,时今是真没感受到什么属于大学的气氛,因为身体原因他也不住宿舍,学校里没几个朋友,和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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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课按时开始,时今照常坐在第一排的位置,这是一节美术史课,来的学生很少,有的来了也只是在后排玩手机。
只有时今还把眼镜戴上,端坐在位置认真地记着笔记。
时今也算是出名的乖学生了,挺直的鼻梁上架着银框眼镜,本就小巧精致的鼻头看起来越发挺翘,下面一张有着健康色泽的嘴唇,搭上纯黑圆溜的眸子,整个人看起来十分乖巧温顺。
“啧。”一旁的Alpha同学看得红了脸,小声抱怨,“可惜英年早婚。”
……
时今这样认真听课又乖巧的学生没有老师会不喜欢,一堂课很快结束,众人打着哈欠离开教室,授课教授叫住了时今。
“时今,西苑那边有个国画画展,去看看吗?”
“我可以去吗?”时今受宠若惊,“我听说那个画展是只对指定群体开放的,要么是我们学校相关专业的研究生,要么是导师……”
“说什么呢,”教授冲他眨了眨眼,“我带你去,你说你是我的学生不就好了?”
时今很开心:“谢谢老师!”
……
这可能就是生活的另一种弥补吧,时今想。
虽然他婚姻生活不如意,但在学校还是很受老师们的喜欢,连原本没有条件去看的画展都能去看了,也算是不错。
时今抱着书和教授走在去画展的路上,忽而见一侧教学楼的公开课大教室门口人头攒动,排队的学生挤得过道都满当当。
“这是?”
“哦,他们商科的。”教授解释,“学校聘请了最近商圈新晋的大佬来做兼职教授,就是那个傅先生,听说是个单身Alpha,又很有才,商科的学生们激动着呢。”
“傅先生……”
“嗯,你们在前天的交流会上应该还见过面。”
“嗯……”说到交流会,时今耳朵烧了烧,他不敢再看教授,只加快了脚步想走,在匆匆间透过人头的间隙瞟见教室里的傅迟深。
一身妥帖西装,袖子却不规整地半挽着,领带扯松了挂在衣领,说话谈吐间却意气风发,引得下面学生无不睁大眼睛生怕错过一丝一毫,再配合着那张英俊的脸,简直诠释了那个词——风流倜傥。
“上课的时候请控制好信息素!”不知教室里发生了什么,傅迟深的声音大了些,“哪个控制不住信息素的,我让保健医生来给你扎一针,抑制剂管够……”
课堂内哄笑,时今加快步伐想离开这里,教授却一把拽住了他。
“快下课了,等一下傅先生出来我们去说几句话吧。”
“?!”时今愣住,他想拒绝,却一时想不出什么理由。
“时今啊,也不能只死读书。”教授语重心长,“我们学校很多画展还是靠这位傅先生呢。”
……
时今最终还是被教授拉到了教室后门,此时傅迟深正在和学院的其他教授说着话,见时今来了,第一时间就转过头去。
时今顿时往后缩了缩。
“赵教授。”傅迟深自若地与时今的老师打招呼。
“傅先生,好久不见……”教授也察觉到时今的窘迫,忙把他拉着上前。
“好久不见。”傅迟深目光落到时今脸上,装得还真像是第一次见面:“这位是?”
“时今,我的学生。”教授无奈,“是个Omega,比较害羞,傅先生见谅。”
“理解。”
傅迟深眉眼带笑看着时今,时今又嗅到了那股浅淡的雪松气息,他小腿发软,忍不住抬起头来看傅迟深。
傅迟深却又对他笑一下,接着移开了目光,那股雪松气息也不见了。
“画展的事我记得忙完了,赵教授这是去哪?”
“带学生去逛逛画展。”教授拍了拍时今的肩膀,“我这学生就是相关专业的,对古中国的文明感兴趣得不得了。”
“那正好,画展弄好了我还没去过,我们一起去吧。”
“好的好的,傅先生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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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迟深很健谈,一路上和赵教授相谈甚欢,他们聊到古地球的水墨画,聊到山水廊坊间,从来知己难得,时今都忍不住插了几句嘴。
到达画展门口,有傅迟深在,画展的员工连门票都未检阅就放他们进去了。
画展很长,赵教授偶尔会补充一些介绍没写到的时代背景,时今看得津津有味,傅迟深偶尔会搭两句话。
“哎,我去个厕所。”走到半路,赵教授憋不住地挥手。
“好的,老师您去。”
场地只留下傅迟深和时今两人,时今有些不自在地站远了些,那边傅迟深的手机却接二连三地响起来。
时今站在一旁,听到了不明晰的‘帝国研究所’几个字。
他不由往傅迟深那边瞟了瞟,恰好看到对面发来一张有标志性长卷发的照片。
好像是……
这样偷窥别人屏幕可是不对的,时今赶忙移开目光,可就在此时,注意到他视线的傅迟深大咧咧地把屏幕转了过来。
“来,看看。”
“……”时今知道这样不礼貌,却还是忍不住看过去。
——的确是那个早上在警局抱着他丈夫衣服的Beta。
“朋友在给我推荐新人,不过……并不是什么好苗子。”傅迟深挑了挑眉,“这是个习惯走捷径的Beta……或者Alpha?我不记得性别了。”
“嗯?”时今顿了顿,“走捷径?”
傅迟深看着他单纯的脸:“嗯……就是想和我产生一些情感联系,或者说肉.体关系,然后借此从我身上取得一些想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