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星公转(69)
虽然夏行星心里明白这件事从道理上怎么样都怨不到霍经时身上,但他心情不好口头报个仇还不行吗?
谁料,霍经时那双乌沉幽深的眼睛异常明亮,紧紧盯着他的脸,问:“真的?”
轮到夏行星一怔。
作者有话说:
谢谢大家的评论和海星!啵啵
第75章 放过你了
霍经时还迫不及待地追问,神色极其认真地确认:“我跳下去你就会回来?”
夏行星心中大撼。
霍经时穷追不舍:“是不是?”
夏行星心里“咯噔”跳个不停,又震惊又气愤,啐了一声:“疯子。”
他烦躁地挥挥手:“我回去!我回去行了吧!”
他生怕面前这个病入膏肓的疯子魔怔了真的往下跳,抬步往回走时有些着急,忽然踩上一片破碎的瓦砾。
歪了一下脚,整个人往外倒去,他双瞳睁大,百米高空下的汽车行人在眼球里翻转颠倒。
“夏行星!”
凄厉哀绝的声音在耳边炸开,腰间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拽住。
夏行星都来不及看清霍经时是怎么从离他几米远的地方冲过来的,就被对方以一种强势到无可反抗的力量捞回去。
天旋地转,两个人齐齐翻了几个滚倒在地上。
夏行星大口呼吸喘气,霍经时双手死死搂紧他。
胳膊垫在他的背上,倒不怎么疼,只是对方的力气大到夏行星觉得自己腰都快要被掐断了。
夏行星惊魂未定,就听到压在他身上之人暴虐汹涌的怒吼:“夏行星!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知不知道那里有多危险,你差点就——”
夏行星好冤枉,迷迷糊糊睁开眼,不耐地反驳:“我没想干什么,是你自己想多——”
忽然,“吧嗒!”一声。
脸颊上忽然晕开一抹滚烫的温度。
夏行星双瞳一寸一寸放大,充斥着极度震惊与不可思议:“你……”
那滴水珠直直烫到他的心尖上,莫名的情绪悄悄蔓上来,酸涩发胀。
这么多年,他从未见过霍经时掉一滴眼泪,无论是在被他折磨得身心俱疲的时候还是在霍家被羞辱得自尊尽失的时候。
失态也不过一瞬,过于恐惧与感到绝望的眼泪被男人硬生生地逼了回去,只有细长的眼眶还有隐约的红。
他双手撑在夏行星的两侧,幽黑浓稠的目光像夜里的暗河,静的、深的、无声无息涌动着。
夏行星从那里面看到了浓重的、深远的悲伤与绝决。
彼此凝视良久,霍经时像认输了一样,哑着声很轻很轻说:“夏行星。”
“我放过你了。”
夏行星觉得他的嘴唇离自己的太近了,好似就要吻上来,但又硬生生克制住了。
霍经时只是摸了摸他被风吹得凌乱的头发,低声恳求:“不要再吓我,不要再做危险的事。”
男人痴迷留恋的目光一寸一寸扫过夏行星的眼睛、鼻尖和嘴唇,仿佛隔空的亲吻:“也不要再躲到我找不到的地方去,我不会再去打扰你。”
“这次是真的,你相信我一次。”尾声仍有颤音。
他怕了,是真的怕了。
之前也想过不再打扰他平静的生活,可是做不到,听到点关于他的风吹草动就不由自主了。
可是如今不能了,那种心脏紧缩得不能呼吸的窒息感和恐惧感他不想再尝第二遍。
他再不想放手,也舍不得夏行星这样痛苦。
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后怕让霍经时身心溃败到没有任何底线,别无他求。
他对夏行星的期待和要求一降再降一一好好活着。
开心快乐平静地活着。
霍经时在这场感情的拉扯角逐里不再奢望对方爱自己,不再妄想对方的动心,不再强求他的回应与回馈。
他就只要夏行星活着。
平平安安高高兴兴地活着。
爱不爱他,恨不恨他,见不见他,在不在他身边,都无所谓。
他宁愿永远永远承受求而不得的渴念与空虚的折磨,也不愿意再尝一次亲眼看着这个人被逼到无奈去做那么危险的事的焦虑和揪心。
那种全身血液逆流的失重感与窒息感像刀刻一般深深地印在他的骨子里。
冷意和绝望从头发丝渗到每一寸皮肤里的心悸,这辈子受过这么一回,就再也不会忘记。
往后的年年岁岁每个日夜的每分每秒他都用这个教训提醒自己,克制自己,别再去打扰对方。
夏行星讶讶听着霍经时沉缓的声音和因为情绪起伏剧烈而有些粗重的喘息,比上一次听对方求自己“吊着”他的时候更震惊。
霍经时是不是……真的有点喜欢他啊?
像他这种只要认定什么就不择手段的极致功利主义者的字典里,竟也有“委曲求全“与放弃”这两个词。
夏行星看着对方一脸沉黯的落魄与颓废,心想自己不会是把人刺激疯了吧。
他确实没有想做什么傻事,可对方在对他的事情上都格外敏感谨慎,仿佛惊弓之鸟。
夏行星心里顿时有些发酸发胀,被人这样谨慎而珍重放在心上的感觉是在爷爷还没离开的时候才有的。
霍经时很快敛了神色,又回到往常那副淡漠冷峻的表情,从他身上起来,伸出手把他也拉起来,拍了拍夏行星沾了灰尘的衣服,问:“还要再待一会儿吗?
夏行星说:“不了。”
霍经时点点头:“走吧,送你回去。”他下意识地想伸手去牵对方的手,到一半,又收回。
夏行星看到了,没说话,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紧了紧,跟在他身后进了电梯。
作者有话说:
我再评论区等你们嘻嘻
第76章 再见
两人在餐厅吃过晚饭直接走高速回安城。
暮色四合,瓦蓝天际,晚照瑰丽,橘彩、铜红、绛紫层层叠叠,长而笔直的公路空无人车。
霍经时希望这条路永远没有尽头,又想起今天才下过的决心,沉默地看着远处的山头与野草,一颗心又沉了下去。
最后一丝余晖勾勒出驾驶座上男人优越英俊的侧脸线条,夏行星偶尔侧过头,看见霍经时的眼睛里仿佛有什么随着前方的的落日一同湮灭于夜色中。
在服务区停了一次车,霍经时驾驶疲惫,顺手拿出烟盒,顿了顿,又放回去。
从便利店里买了吐司和牛奶给夏行星:“回去还要两个多小时,饿了垫一下肚子。
他自己开飚一百五时速都没关系,但夏行星在他车上,霍经时就比新手司机还安分。
夏行星接过食物,有些缓慢地眨眨眼,说:“谢谢。”
“困了?”
夏行星:“没有。”
他一直撑着眼皮没睡,虽然没有跟霍经时说话,但偶尔动一下弄出一些声响也能让对方知道他不是一个人。
霍经时长腿一伸,直接跳下越野,绕到车后尾箱拿回来一条毯子:“睡会儿,睁开眼就到家了。”
夏行星抱着薄毯没动。
霍经时看了他两秒,又说:“我没事,你睡着了我还能开快点,不怕颠着你。”
夏行星这才慢慢靠着座椅往后仰躺,心想,他不是不睡,是怕自己睡不着。
他失眠已经很久了。
越睡不着越不敢睡,越不敢睡越睡不着,恶性循环。
即便白天将自己弄得很累也是疲而不困,就算睡着也很快被噩梦惊醒,梦魇仿佛是从爷爷离开那段时间就缠上他。
方法也试过不少,网上的、书上的、听说的,没太大成效。
夏行星已经从一开始的心烦气躁、焦虑变为现在的平静又无奈。
霍经时把音响换成舒缓的古典曲,音量调小,空调的温度调高:“你把靠背放低一点睡得更舒服。”
“开关在你的右手边,座椅下方。”
夏行星没怎么坐过这种越野车型,摸索了半天没弄好,想说“算了,就这样也挺舒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