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蹈覆辙(11)
“不可能,我和秋白绝对不可能离……”话还没说完,曲朔风原本笃定的事实已经开始摇摇欲坠。
不会离婚吗?
明明几个月之前,他们还是人人艳羡的眷侣,怎么忽然就变成这样了。
敲打完曲朔风,曲父走出了书房,留曲朔风一个人在那儿纠结。
江秋白今天破例睡了懒觉,正在厨房里帮曲母准备早餐。
“秋白,陪我下盘棋吧。”曲父道。
棋盘上,黑白棋子交锋,白棋明显陷入颓势。
曲父喝了口茶:“秋白,你最近心很乱。”
江秋白放下棋子:“爸,有一件事情,我不知道应不应该去做。”
“你们还年轻,没什么过不去的,也没什么解决不了的。”曲父道。
江秋白点点头,棋子也一改之前的颓势:“我知道了,谢谢爸。”
江秋白想,他愿意赌一次,赌他的决定是对的。
春节假期里,他们一直住在曲家。
曲母有心想做些什么,最后还是被丈夫劝阻了,他们两个人的感情问题只能他们自己去解决,旁人说再多也没有用。
江秋白询问了认识的律师后修改了离婚协议书。
安静的书房里,只有打印机工作的声音。等到那个声音停下,还带着温热的离婚协议书转移到了江秋白手里。
天气有转暖的趋势,院子里的积雪已经所剩无几。
曲母得知江秋白摔了喜欢的腊梅之后又给他送了好几盆,这会儿开得正盛。
江秋白沉默了许久才在协议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叫了车,准备去曲朔风的公司。
办公室的门没有关,助理们早就习惯了江秋白时不时的造访,并没有注意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休息室里传出曲朔风的声音:“我会解决好这些事情,不管喜不喜欢,我都不会提离婚,我不能这样对他……”
曲朔风已经把他视为无法卸下的责任,江秋白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他们不是爱人关系吗?
如果说之前江秋白心中还存着两分希望,也许他们不至于一定要走到最差的结局。
可是现在,他开始感激自己做出的这个决定。
江秋白推开了休息室的门,曲朔风止住了声音,好一会才道:“秋白,你怎么来了?”
江秋白只是看着曲朔风,没有说话。
“你是不是听到了?”曲朔风问。
“曲朔风,你是不是觉得你特别重感情,以为我听见你这些话会很感动,是吗?”江秋白说着眼泪已经涌出了眼眶,这几年积累的委屈再也藏不下去。
曲朔风慌了手脚,他什么时候见过江秋白难过成这样:“秋白,你别哭,都是我的错。”
“你做错什么了,你就是不喜欢我而已。”
曲朔风下意识反驳:“你胡说什么,我当然喜欢你。”
“你喜欢我,却还有更喜欢的东西,而我的存在,已经阻挡你得到它们了,是吗?”江秋白擦干了眼泪,“曲朔风,原来我真的眼瞎,怎么就一门心思看上你了。”
手中的文件夹先是砸在了曲朔风的胸口,然后落在了地上,纸张散落开来,最上面的那张标题是刺目的几个字。
曲朔风的胸口有一瞬间的刺痛,之后却仿佛多了几分解脱。
先开口的那个人是江秋白,这样也好,如果能让他开心几分,曲朔风心想。
“我们离婚吧,曲朔风。”江秋白看着眼前的人,神色已经是与对待陌生人时无二的清冷。
第15章
曲朔风艰难开口:“我们真的要走到这一步吗?”
“不然呢。”江秋白道,“继续表演一对恩爱夫夫,骗别人也骗自己。”
“那不是……”
那不是表演,曲朔风想说这句话,但是对上江秋白溢满悲伤的眼神,他什么也说不出来。
做出这个决定,江秋白比接受这个结果的他更痛苦。
“协议你自己看,有什么要改正的再通知我,我先回去了。”江秋白道。
江秋白说完这句话转身就离开了,等曲朔风追出去时,连个人影都看不见了。
办公室里的声响没能瞒住外面的人,曲朔风的助理们低着头什么都不敢看,生怕被和爱人吵架后心情不好的boss迁怒。
偏偏还有个特别重要的工作需要汇报,助理们在群里互相推脱,最后还是摇骰子选出来的。
曲朔风被动听着助理的汇报,实际上视线一直落在办公桌上的文件夹上面,他忽然道:“你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boss您年少有为,是赫赫有名的商业新贵……”助理结结巴巴道。
曲朔风自嘲地笑了下,摆摆手,神色疲惫:“你先出去吧。”
等办公室的门被合上后,曲朔风再次打开了文件夹,每一条都写的清清楚楚,但正是因为这样才更让人难受。
他们的过去,十年的时光,最后只剩下这些冰冷的条款。
曲朔风拿着笔,盯着签字栏半天还是没有下笔。他深呼一口气,把文件夹合上丢进了抽屉里。
江秋白把签好字的离婚协议书交给曲朔风后直接打车回了家,他已经在这里住了七年,对院子里的一草一木都无比熟悉。
江秋白给其中几盆花浇了一遍水,自言自语道:“我不在这儿,他会照顾好你们吗?”
晚饭时,江秋白问:“什么时候去趟民政局?”
“我最近太忙了,过段时间再说。”
江秋白淡淡道:“好,那我这两天先收拾行李。”
曲朔风道:“当初买房子选择这里也是为了你,你还是住在这儿吧。”
“不用了,我有房子住。”江秋白甚至还轻轻笑了一声,“我搬回自己家。”
这里难道不是你的家吗,曲朔风下意识就要反驳,他动了动嘴唇,无论如何也没法说出口。
到了这会,他才后知后觉有些难过。他们还没有离婚呢,这里怎么就不是他的家了。
几个月前,他们还在这里拥抱亲吻,怎么忽然就变成了现在这样,曲朔风最近总在问这样的问题,答案他依稀知道却不敢去碰触。
曲朔风的确如他所说工作十分忙碌,又一个加班的夜晚,回到家后,曲朔风只看见一片黑暗。
他家院子与四周亮着灯的房子看起来天差地别,仿佛这里的温度都要更低一些。
在春季到来之前,院子里的花草正是最枯败的时候,很多都毫无生机,曲朔风只是看着都觉得心情很不好。
而且现在,院子里已经没有了那几盏会为他留着的灯,曲朔风终于意识到,江秋白已经搬走了,不会再回来。
这栋不大的别墅变得空旷无比,曲朔风坐在门口的台阶上,伴着他的只剩下冷寂的风声。
“什么,你搬家了,还要跟曲朔风离婚!”猫咖里,陆熙拔高了音调,把怀里的猫都吓走了。
江秋白捂着耳朵,懒懒地躺在沙发上:“公共场所,你小声点,我听得见。”
“秋白,你要是难过,我可以借你肩膀哭一会。”陆熙道。
“上回来家里找你的那个男人是谁?”江秋白问。
陆熙做了个给嘴上拉链的动作:“好吧,我不说了,你也别问我。”
见江秋白好像真的没有心情不好,陆熙更担心了,江秋白喜欢曲朔风那么多年,怎么就轻易放弃了。
陆熙忧心忡忡,带着江秋白去了附近一家新开的网红餐厅,希望美食能稍微治愈他几分。江秋白又没什么喜欢的东西,真是让人焦虑。
等吃过饭到了停车场,江秋白突然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秋白?”
江秋白看了眼曲朔风,很快又垂下眼睛,他眼底情绪波动,语气仍旧平静:“朔风,好久不见。”
“怎么突然来这边?”曲朔风问。
“我和陆熙过来吃饭。”江秋白道。
曲朔风斜了一眼陆熙,往江秋白的身边走了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