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偶法则(19)
“这是怎么了?”余博士焦急地掀开执澜的帽子,用手去探他的额头。
把人家所里的宝贝疙瘩拐回家做劳力,还给人弄病了,颂自知理亏,心虚地咳嗽两声,老实向余博士交代了情况:
“普通发烧,没有其他症状,昨天下午开始的,给他吃了退烧药,今天早上又烧起来了。”
“昨天就病了?你也不早点送回来,荒唐!”余博士刷开研究大楼的门禁,快速领着两人往办公室走。
途中余博士打了两个电话,催促医务人员立刻到岗,巴洲所的研究员大多住在院内的宿舍里,不到十分钟,两位戴口罩的白大褂医生从颂背上将执澜接了过去。
医生把执澜带去做检查后,颂留在余博士的办公室同他一起等结果:“应该没事吧,他没有其他不舒服的地方。”
余博士仍在气头上,吹胡子瞪眼地来回踱步:“他一个小孩子不懂事,你怎么也不懂事呢?发烧的原因有很多种,不是没有症状就代表没事,要是就医不及时,出了大问题,谁来承担这个责任?”
颂闻言心尖一颤,担忧的情绪更甚,态度诚恳地向余博士道歉:“是我大意了,对不起。”
余博士叹了口气,望着医生和执澜离开的方向,沉声道:“小蓝的身体底子不好,花下所那边传来的健康报告上,各项数值并不乐观。”
“为什么?”颂不解道:“以花下所的实力,养好这样一只小鸟,应该不是什么难题。”
余博士摇摇头:“不是后天饲养的问题,应该算天生缺陷。”
颂瞳孔猛缩,抓紧椅子的扶手,锐利的指尖刺破油漆表面,留下一道浅痕。
余博士眯着眼回忆道:“根据档案显示,执澜的父母年纪已经很大了,过了繁殖年龄段,仍在为研究所承担繁育后代的任务,他们五十多岁才生下这颗蛋,当时蛋里的生命体征极其微弱,花下所几乎倾尽所有才将它保下来,小蓝能成功出壳已经是个奇迹了。”
“为什么?”颂觉得自己被执澜传染了,只想问很多很多为什么,他不明白自己的小鹦鹉为何会被定义得这样脆弱。
“紫蓝氏是濒危中的濒危,当时处在繁殖期的成年紫蓝氏类人只有执澜的父亲,他能繁育多少后代,决定了这个物种能否在这个世界上延续下去。”
余博士眸色深沉,定定与颂对视:“你应该知道,不同物种之间存在生殖隔离,就算血统相近,有幸能繁育后代,产下的幼崽也很难决定血统归属,执澜的母亲是一只巴丹氏,他们夫妇俩就算有生之年不停生育,生下纯种紫蓝氏的概率也只有不到5%。”
颂已经说不出话,他虽然出生在巴洲研究所,但他很早就被驱逐,并没有接触过这些内幕,他并不能理解珍稀类人为了繁育后代,需要承担的种种苦难。
余博士坐回桌边,从保险柜里拿出执澜的档案细细翻看,面上逐渐露出慈祥的笑意:
“执澜的父母还算幸运,也很伟大,他们在三十多年里繁育出了两只纯种紫蓝氏,将这个物种的总数从2变成了4,执澜和他的哥哥,都是整个人类社会的瑰宝。”
颂静静消化着这些讯息,突然领悟到其中的关键点,满目震惊:“小蓝也需要承担这些吗?”
余博士抬起头,肯定道:“当然。”
作者有话说:
颂爹:掀桌(ノ=Д=)ノ┻━┻想都别想!我老婆只能给我生蛋!
余博士:醒醒,你们有生殖隔离!
大家别担心,会有科学手段解决这些问题的,小蓝不会步他父母的后尘,小笨鸟只需要专心被颂爹宠着就好,糖里没渣放心吃
第18章 腺体诱导
过了良久,颂没有再说话,只有手背上根根暴起的青筋,证明了他心底压抑的怒气。
椅子扶手被他的利爪削出了木屑,无声无息,却暗潮涌动。
余博士那句“他们是人类社会的瑰宝”,彻彻底底激怒了颂,他并不认为这句话说得通,甚至在他看来,这种说法荒谬至极。
执澜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并不是属于谁的财产,尽管他稚嫩纯真,甚至有点傻,但他本该拥有自己的人身权益和主观意愿,能自由选择人生轨迹。
而非被圈养在研究所里,当作为繁衍后代而存在的生育机器。
颂想杀人,字面意思的杀人。
杀光那些自诩慈悲为怀,修建研究所来庇护珍稀类人,实则扭曲了生命存在的意义,将本末彻底倒置的愚蠢人类。
小蓝鸟才19岁,比樱桃还要娇嫩,就要被迫离开故土,来到这片陌生的大陆完成所谓的繁育任务。
他的身体弱成那样,像是一阵风就能轻易摧折,人类居然想要催化他的性别,将幼苗拔出土壤,置于温室外的残酷世界。
“我不同意你们的做法,”颂用尽意志力和涵养,才以心平气和的口气表达出自己的态度。
“嗯?”余博士合上档案册,不解道:“不同意什么?”
颂眼仁猩红,冷冰冰道:“小蓝不可能像他的父母一样,被你们关在研究所里,生一辈子蛋。”
余博士看出颂过激的情绪,安抚道:“别担心,小蓝的基因倾向性检测结果证明,他有很大概率会分化成alpha,所以他不需要承受生育的痛苦,那是omega的责任。”
颂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处在暴走的边缘:“有什么区别?你们为什么能将这种荒谬的规则定义为责任?”
余博士放缓声调,耐心劝导他:“你也是珍稀类人,为什么会觉得这种做法是荒谬的?研究所是在想办法帮助他们活下去,让他们的后代活下去,让这个物种能在世界上延续下去,这样做有错吗?”
颂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沉声道:
“大——错——特——错!”
“像执澜父母那样的人生,根本就不能被称为‘活着,研究所只是把他们当成了生育机器,让原生人类的基因博物馆和物种名录更加充实罢了。”
“不可理喻!”余博士也来了脾气,据理相争道:“保护珍稀物种是一项崇高的事业,我们为此奉献了一生,我不允许你污蔑我和所有研究员的终生信仰。”
空气中仿佛弥漫着火星,一触即燃,在两人发生更严重的争吵之前,医护人员推开办公室的门,打断了这场不愉快的谈话:
“博士,情况有点麻烦,请您过去看看。”
余博士眉头一皱,立刻起身跟着医生往外走,颂也瞬间镇定下来,紧随他们的步伐跟了过去。
检验室内,执澜躺在病床上,身上贴满了各种监测生理数值的电磁贴片,床边的大型仪器发出沉闷的嗡鸣,他却像没事一样,缠着身旁的护士聊天:
“姐姐,这个东西太冰了,有没有热水袋给我暖一下。”
“没有热水袋也没关系,能帮我倒杯温水吗?谢谢你。”
“还要贴多久啊?我没吃早饭,你们这里有饼干吗?我想先垫一垫。”
护士紧张兮兮地盯着仪器上的数值,压根没有功夫理会小蓝鸟的要求,任他一个人叨叨叨讲着单口相声。
看到颂从门外进来,执澜脸上的表情更加生动了,笑意从唇角延伸到眼尾,激动地从病床上坐起来:“叔叔,你还没走吗?”
颂黑着脸快步走到床边,将他按回床板上:“老实点,别乱动。”
医生将几张表单递给余博士,快速汇报道:“博士,血象和ct结果在这,白细胞和中性细胞数处于正常范围,排除上呼吸道感染和肺炎,腹部彩超也没查出任何异常,我们还检查了他全身的淋巴,都没有出现发炎症状。”
“没有任何炎症?”余博士扶着镜框仔细审查检验单,发现执澜除了轻微贫血,看不出其他病症的迹象。
“体温多少?”余博士揉揉太阳穴,凑近一些,观察仪器上的实时数据。
医生的表情颇为严峻:“38.7度,还在缓慢上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