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偶法则(68)
六畜兴旺群里弹出一个大大的99,还有人特意@了他,执澜好奇地点开,只看到最近的几条消息。
【milena】:@小蓝,老颂带你去游乐园了?!!
【陆老大】:卧槽游乐园?娜娜你怎么知道的?
【milena】:微博上已经炸锅了,有人拍到了
【陆老三】:天了噜!我到底错过了什么?我也好想去!
【孔雀小仙男】:[我也想.jpg]
【开挖掘机的蟹老板】:[我也想.jpg]
【红狼不是红娘】:[嫉妒得满地打滚.jpg]
这群在研究所里长大的超龄儿童,因为游乐园三个字集体亢奋起来,执澜却没功夫管大家清奇的脑回路,他只在乎米莲娜所说的“有人拍到了”。
【小蓝】@milena,姐姐,什么情况?
米莲娜反手甩过来一张微博热搜的截图,还附上了链接。
执澜顺着米莲娜发来的链接打开微博,果然,他和颂在海盗船上的照片被挂在了热搜前排。
#川绫市游乐园惊现紫蓝氏#
#我和国宝一起坐海盗船#
#神秘男子疑似拐带紫蓝氏#
执澜懵了,自己只是进城玩了一趟,为什么能引发这么多新闻,他想了想,单独给米莲娜拨去语音邀请。
语音刚接通,执澜便焦急地问:“姐姐,我能跟大家解释清楚吗?叔叔并没有拐带我,我们只是在约会!”
米莲娜倒吸一口凉气:“嘶……解释可以,约会的事就别说了,我怕老颂被网友人肉出来公开处刑。”
执澜一头雾水:“什么是人肉,什么是公开处刑?”
米莲娜有些头痛,小蓝毛这个恋爱谈的,跟顶流爱豆似的,研究所大概刻意封锁了绝大部分实情,一旦被公众知道真相,后果不堪设想。
她想了想,郑重交代道:“小蓝,你只需要知道,老颂也需要你的保护,他和你在一起,很难被大众认可,因为你们俩是有生殖隔离的不同物种,大家可能没办法接受国宝级别的濒危物种违背求偶法则。”
执澜讷讷道:“求偶法则?”
米莲娜提示道:“求偶法则第一条,咱们从小背诵的,你忘了吗?”
执澜反应过来:“任何不以生崽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
米莲娜尴尬地笑笑:“对,让大家知道老颂和你谈恋爱,就是耍流氓,和拐带没什么区别。”
执澜大概听懂了,却不能理解:“如果我不能生蛋,就会被大家讨厌吗?”
米莲娜顿了顿,认真道:“大家不会讨厌你,正好相反,大家是因为太爱紫蓝氏,才会在意你们的繁育情况,紫蓝氏没有蛋,他们会很失望的,可能会把这种失望发泄在你的alpha身上……”
米莲娜说着说着没了声,越发觉得执澜像个顶流爱豆,虽然一个是被恋人断送前程,一个是被恋人阻断生育,性质却差不了多少,关注着他的人们恐怕不仅仅是脱粉回踩那么简单。
原来国宝同偶像一样是个职业,偶像需要遵守职业道德,国宝亦然,达不到大众的心理预期,便是失格。
执澜挂断语音后满脑子浆糊,颂洗完澡进来时,正好看到他抱着枕头趴在床边发愁的样子。
屋里暖气给得很足,执澜套着薄薄的棉质睡衣,因为伏低的缘故,睡衣下摆全堆到了胸口,像只伸懒腰的小企鹅,袒露着软绵绵的白肚皮。
颂没说话,先把他从床上弄起来,带到床沿边坐下,开始帮他吹头发。
执澜已经擦到了半干,颂速战速决,吹干后又拿来剪刀,细心地修剪他过长的额发。
执澜乖乖地任他摆弄,似乎已经彻底忘了颂吓唬他剃光头那回事,放心地将自己最珍贵的蓝发交到这个alpha手中。
颂眼底带笑:“不生气了?”
执澜用手推他,噘着嘴闷闷道:“还气的。”
颂忍着笑意,又把他那只不规矩的手也抓住,将小东西抓进怀里,低头看到他雾蒙蒙的蓝眼睛,不由一阵心软:“不会再让你剃光头了,也不会染黑,这样最漂亮。”
执澜:“那我们还能过正常的生活吗?”
执澜感觉过了好长时间,颂的目光几乎要把他的脸烫出一个洞,才听到他慢悠悠地说:
“只要能在一起,过什么样的生活都不重要。”
作者有话说:
小蓝:我不是乡下国宝,我要进城???
第58章 见证灭绝
今年的冬天似乎格外漫长,直到芽月来临依旧下着大雪,秋末时分远离了这片土地候鸟迟迟没有归来的迹象。
狂风卷起庄园外扎根不稳的小树,颂出去处理了一趟,纸片大的雪花两三分钟就将他踏出的足迹彻底掩盖,寂静的郊区仿佛自成一派天地,只留下积雪掩盖的冻土。
执澜听茂爷爷说过,如果冬天太过寒冷,就是老天爷要来收人了。
对应了物竞天择里的“择”,造物主不止有仁慈的一面,同样会通过极端的气候筛选优劣,残忍地夺走老人们的生命。
庄园里的供暖炉持续燃烧着,又是一个飘雪的傍晚,执澜通过微博看到了一条坏消息,珍稀物种排名第一的白犀老爷爷去世了。
排名第三的紫蓝氏尚且受到这样的重视,更何况全球仅存一只的白犀牛类人,一时间各方舆论风波四起,无一不将矛头指向负责保障物种繁衍的研究所。
这只白犀老爷爷的故事执澜略有耳闻,他在这几十年里没能留下一儿半女,直接导致了这个物种从极度濒危走向灭绝。
原因很简单,他是beta。
普通的beta虽然生育率低下,但好在基数较大,择偶的机会也多,在有限的生育期里,总能抓住一两次机会生育后代。
可beta这种性别对于珍稀物种来说是致命的,本就难以跨越的生殖隔离,再加上较低的生育率,几乎是用生命来和微小的几率博弈,很明显,这只白犀最终输了。
执澜像是患上了神经质一般,几乎每隔两个小时,都会和城里的父母保持通话,确认他们呆在温暖的室内,食物和水源充足,身体也没有任何不适。
他对这场大雪恐惧到极致,害怕老天爷再次收走年迈体弱的无辜生命。
这是执澜第一次亲眼见证“灭绝”这个残忍的字眼,他仿佛共情一般哭得不能自已,一遍遍问颂:
“真的没有小犀牛了吗?会不会研究所里还藏着犀牛宝宝,就像我们家的蛋一样。”
颂没办法回答他,白犀没有紫蓝氏那么幸运,那只孤独的beta终生未育,没有留下任何胚胎,连所谓的“残次品”也不存在。
“这是自然规律,我们没办法阻挡,连研究所也做不到……”颂的声音逐渐低下去,最后完全消失。
因为他看见执澜悄无声息地流着泪,眼神却不知望向何处,执澜很少这样哭,哭是他表达情绪的方式,他会抽噎打嗝,会哼哼唧唧地叫唤,从没有这样安静过。
颂强忍住心疼,他到这时候才开始慢慢明白,小蓝鸟天真无邪的无菌乐园已经崩塌了,执澜学会了真正的伤心、同情,和感同身受的悲伤。
这是执澜必然要经历的成长,未来还会有更多的挫折等着他去面对。
作为他的alpha,颂知道自己该带领他走出真空地带,去探索事物的本质,而不是粉饰太平,继续把他当成雏鸟来对待。
颂绷着脸观察执澜的表情,看他眼泪还是在不停掉,于是试着去轻抚他的肩膀:“小蓝,还记得你‘欠’我的那桶酒吗?”
执澜愣愣仰起脸:“嗯?”
颂一下一下地抚摸他的后脑勺,语气里不带任何责备:“你知道它为什么重要吗?”
执澜止住眼泪:“因为它是叔叔的师傅留下的东西吗?”
颂点点头:“它代表着一场死亡,我的师傅去世了,所以它对我来说很珍贵,因为死亡是不可挽回的。”
“对不起,”执澜垂下头,把眼睛藏进湿哒哒的额发里,小声说:“就像白犀爷爷去世那样吗?”
颂喉结滚动,语重心长地回答他:“嗯,一个人的生命力耗尽,静静死去,便是死亡;一个物种失去繁衍能力,一只一只减少,直到归零,就是大家所说的灭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