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上人(11)
7月,谢徐谦从剧组抽身去为某天后的演唱会当助唱嘉宾。
《鬼神差》这部内容拍得很不轻松,身体和精神都有很大负担。尤其是在上部的打戏拍摄中,谢徐谦的左肩就受了伤,其后至今就再经不起高强度的武打动作。好在是冯禾尚未泯灭人性,便给了老友3天时间,除开来回路程、彩排和演出,就还有额外一天能够修整。
这是谢徐谦最后一次“林子明”,很可能也是他最后一次拍电影。
从进培训班算起,他已当了15年演员,实在太久了,简直都厌烦了。那些能一辈子在镜前做戏的,是需要对表演心怀赤子热忱的痴人。谢徐谦显然不是,或许在往昔的某些阶段里他也有过类似的心境,但终归不是本性。不像商岳。
近来他总是容易想起他。
虽说有月余时间的分离,可他们相处的时间却还不到2天。这不合理,急需矫正。
所以,谢徐谦在唱完歌站上升降台退出观众视线后,就迅速换下一袭夸张华服,赶去《回头不是岸》今天演出的剧场。
难得如此巧合他们都在同座城市,不见一面的话岂不是要辜负老天的好心安排?
谢徐谦赶到时,演出已结束半个多小时。观众早都离去,只零星有些约是去过后台见了演员的戏迷。谢徐谦并不担心会跟商岳错过,因为古装扮相的麻烦他也是深有体会,上妆下妆都需要花不少时间。阿Line毫不知情的被丢在体育馆看演唱会,车上就只有谢徐谦一人。他知道此刻商岳未必有空闲接电话,就发了条信息过去,写明车牌号码方位地点,另附毫无花哨修辞的四个字:等你收工。
原本在来时的路上谢徐谦还心有些焦急,可当他看见剧院外的宣传海报就慢慢缓和了情绪。他有些为途中那种毛头小子般的轻率冲动感到汗颜,同时又觉得这种久违的、简可以说是稀奇的悸动必须要好好珍惜。
他知道他不信他,可至少“在被他迷住”这件事情上,谢徐谦是百分百的真诚。
至少,目前如此。
等待期间,商岳并未有信息回复。谢徐谦料定他不会拒绝,因为他先前帮了他,即便他不需要报答,商岳也一定会来还这个人情。谢徐谦觉得自己就像个奸角,可他对他绝无半点加害心肠。他等了他许久,才终于见他出现。黑t仔裤还戴了顶棒球帽,其实都看不见脸,可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谢徐谦连车灯示意都未做,只支着手臂搭在车窗边沿,好整以暇的看着商岳一步步走到他面前。
“hi,好久不见。”谢徐谦说道。
商岳站在车窗外看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你怎么在这儿?”
谢徐谦对上他的目光,思忖着答,“我很想你。”
商岳只无动于衷的沉默着,然后拍了拍车门走到副驾那侧上车。
谢徐谦忽然有些失落,因为至少,他是想看见他笑的。
“谢徐谦。”
他转过头看他,他也正好在看着他。
“以后,都别说这种话了。”
几近是乞求的口吻,谢徐谦一时便不知是该多些失落,还是改换成生气。他想问他什么意思,可他又十分清楚他是什么意思。
僵持之下,商岳却倾身来亲吻。他按掉车内的照明灯光,勾住谢徐谦的脖子,安静的、毫无多余暗示的压在他唇上,稍微的停留摩挲,再伸出舌头来征询进一步的接触。谢徐谦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张开嘴同意他加深纠缠。他谨慎的顺从着商岳的节奏和方向,任由着勾缠进退、除唇舌方寸就不去碰他分毫。
因为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吻他。
绵长,温存,都不像在调情,而像是一种安慰,或像是,在寻求一种安慰。
——TBC
作者说:引用内容:《Waves》 BY:Karl Verkad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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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反悔
谢徐谦竟被一个吻冲昏了头脑。
像是饮过烈酒,飘飘然、心颤颤,勾得满腔满怀都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把吻他的人抱进怀里,仅仅是抱着就好,有多紧就抱多紧,能多久就抱多久。可他还没来得及行动,就听到句,“你找个地方,我不想在车里。”
兜头一盆冷水,浇得他当即清醒。
车程中两人未曾再搭话,无声同乘,各怀鬼胎。进了房间商岳问谢徐谦是不是一起洗澡,分明是香艳提议,只更教人觉得无奈。谢徐谦一边叹气一边发笑,按捺着没把那句“你也不用这样赶时间”给说出口。
失落。
仍还是失落。
比先前体会到的、和预期中的都更失落。
那个温存的亲吻并不是什么浪漫的情不自禁,而是为了打压他坏情绪的小小手段。
——以后,都别说这种话了。
谢徐谦确是被这句话刺痛了,他是有些恼火的,所以商岳迅速奉上安抚。
一巴掌,再一颗糖。
谢徐谦取了冰块和酒,坐到阳台去回顾前情。
——我很想你。
是这句话冒犯到他了?虽然听着是很像随口讲的虚假奉承,可谢徐谦说的是实话。大概有夸张的成分,并不到“很想”,但真的有“想”,还常常都会“想”。其实就算“只上床”,就算逢场作戏,讲讲情话又有什么问题?真真假假原本就无差,怎么还能为这种事冷脸气闷?
盛夏,裹着烈日余温、又拖着江水川流的潮湿夜风吹在脸上,不很热,但是闷,从皮肤一直闷进心里。
谢徐谦想和商岳谈谈,但很显然,商岳不想谈。
商岳洗好澡出来,浴巾裹在腰上,洗过的头发随意擦了擦就胡乱抓向脑后,露出额头来,显得整个人都明快不少。他递来谢徐谦丢在房间内已疯响许久的手机,“是阿Line.”
谢徐谦一边想他应该很适合把头发剪成更短的造型,一边只说,“你接。”
商岳懒得废话,反正在阿Line那边,他和谢徐谦的关系比实际状况可复杂得多。
“喂,我不是谢徐谦。”
电话那头径直一愣,谢徐谦梗了口酒险些喷出来。
“我是商岳,我现在跟他在酒店,建议你明天再找人。不放心的话我发给你地址和房……挂了。”
挂断得干脆利落,半个字都没多讲。
谢徐谦忍笑接过手机来关机。
“聊两句……”
“你去洗澡……”
两人同时开口,背道而驰。
商岳提醒自己还欠他人情,欠人情就得还,还人情就要有还人情的态度,便先开口,“你说。”他看见桌上的酒和冰,酒杯却只有谢徐谦手上那只,又说,“我先去拿个杯子。”
谢徐谦拉住他,“你不能喝。”语气温和,却不容拒绝。
商岳耸耸肩,走近摸走谢徐谦身上的烟,“行,听你的。”
谢徐谦心里的失落半分亦未减轻,他差不多已有了决定,可难免也觉得不舍。于是他搂住商岳的腰与他接吻,商岳悬着拿烟的手,放任他亲近,还主动贴近更多。短暂纠缠,唇舌各回原位,拥抱犹还在维持,紧贴的皮肤表层就又沁出一层新鲜的薄汗。
商岳嘴里混进些许酒味,不禁语带风凉的笑,“还聊吗?”
谢徐谦叹了口气撤手退开,回到一个合理、且礼貌的位置,刚才热得发汗的皮肤就立刻得到夜风吹来的凉。
“Jason,我真的很喜欢你。”
“……”
“可你也真的很不喜欢我。为什么要勉强自己呢?你并不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也不欠我什么。何苦这样?弄得大家都不开心。”
谢徐谦微笑着,像是当初走到他酒桌前的样子,温和从容、风流矜贵,是镜头前最常看到的样子。
“人和人之间的相处,不论哪种关系都不是单方面的。我们没签合约,能答应就能反悔,随时都能。”
“……”须臾沉默对峙,商岳说道,“所以,你反悔了。”或许是询问,可说出口的又的确是陈述。
谢徐谦摇了摇头,不再作多余解释。他拿起桌上还剩一半的酒,最后同商岳说道,“好好休息,goodnigh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