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权。”我回头对他说,“你们聊你们的,不要聊我,好不好?”
贾权看着我,笑了一下:“今天火气挺大啊,我说什么了?路淮,刚才你骂的事我都没和你计较,又要找我茬?你火气大去喝瓶王老吉好不好?”
我转回头来,边写作业边道:“我没有火气大,我只是建议你们,不要讨论我,我要写作业。”
贾权:“聊聊怎么了,本来成绩好成绩差就都会被讨论,你要平常心些,你现在这么敏感,说两句都不行,到时候考不上大学岂不是要跳楼?路淮,哥们劝你认清现实,你的成绩,连三本都够呛,就算考上三本你家应该也供不起,心里要有考不上的准备……”
“你说谁考不上?”我起身,走到贾权床下。
贾权惊讶地看着我,笑:“我靠,老子是在给你做思想工作,又没骂你,你他妈不会想要和我打架吧?”
我冲他比了个中指。
贾权终于不摆出那种贱兮兮的笑脸了,怒道:“你他妈脑子有病啊,艹你妈的……”
我:“很好,你现在骂我了。”
我抓住他的床栏杆,脚在爬架上一蹬,上了他的床,把他按在床上就揍。
贾权比我高比我壮,但是他没反应过来,被我膝盖顶着胸口一下子起不来,挨了我好几拳。
“路淮!你干什么?!”
“路淮别打了!”
高大强和罗广州都过来劝架。
“你他妈神经病发作啊!艹!”贾权这会儿反应过来了,拽着我的衣服把我往墙上撞。
我们俩在床上打成一团,你一拳我一脚毫无章法地乱打,平均我每打他一下,挨他三下。
高大强:“好端端的怎么打起来了?别打了等会儿从床上摔下来你们两个!路淮你先住手!”
住手是不可能住手的,贾权一记膝顶顶上我的肚子,我一耳光铲在他脸上,“啪”一声清脆得不行了。
“别打了!等会儿年级主任会来查寝,等会儿看见了可能会通报批评记过的!”
罗广州着急喊道。
记过,会跟着档案的。
我停手了,反正也差不多打过瘾了。
但是贾权没过瘾,他把我按在床上一顿猛揍。
“是不是神经病!你他妈是不是有神经病!傻|逼!打死你!”贾权扯烂了我睡觉穿的旧T恤的下摆,揪着我领子让我脸朝他,高高举着拳头就要一拳砸在我脸上。
“妈的。”他拳头没落下来,悬在半空,看着我,半晌来了句,“你这脸,打你像是打姑娘似的。”
“你说谁是姑娘?”我听见外面传来很多寝室吵吵闹闹的动静,猜测年级主任还没有来,也许可以利用这点儿时间再打一架。
他视线一扫我没了下摆遮挡的肚子和领口处,皱眉道:“你他妈也是逗趣,自己一根鸡毛菜大,还找我打架,也不掂量掂量谁吃亏,纯属找揍。”
然后就松开了我,靠着墙,让开了下床的爬架。
我原本想着打完架之后要很潇洒地从床上跳下去或者翻下去什么之类的。
然而实际情况是打架好痛啊,不知道挨了他多少拳,随便动一动就发现腿疼肚子疼胸口也疼胳膊也疼。
所以我只能很弱地从爬架上爬了下去,一瘸一拐地坐回桌子旁边,把外套拉链拉上挡住漏风的肚子,继续写作业。
“怎么突然打起来了?”罗广州坐过来问我。
“我也不知道,一下子没忍住。”
我小声地说,心里也有点儿纳闷,平时都能忍住,怎么今天就忍不住了?身上好痛啊我天。
不过我今天又对这个客观世界有了新的探索,知道了打架是什么感觉,也算一种收获吧。
“罗广州,你最好也离路淮远一点儿,他今天凶得很。”高大强道,“贾权,红花油,擦擦。”
打架浪费了太多时间,今天完成的作业比之前都少,熄灯之后,我钻进被窝想在里面写作业,却发现手肘青了,趴着的时候疼得没办法把自己支起来,只得算了,明天早自习再抄罗广州的。
早知道不打了,现在疼得作业都写不了。
“高大强,你的红花油,借路淮擦擦呗。”黑暗里,罗广州突然轻声冒了个泡。
没人回他。
“没事,不疼呢。”我轻声说,“睡觉吧广州。”
第20章 我就乖乖的,推个背,行吗?
第二天下午放学后,我照常赶去会所上班。
今天温度又降了一些,我把两件毛衣都穿上了,外套也穿着,紧紧裹着自己,缩着肩膀,路过一个垃圾桶时,边上一个正在翻垃圾桶的流浪汉用一种看同类的目光看着我。
“Hey,bro。”
我冷漠地和他打招呼,快步路过,钻进小巷,绕路去会所。
“小六,今天你那个客人没有预约你,等会儿等着轮钟叫你哦。”前台姐姐和我说。
我点点头说知道了,去休息室。
“弟弟,你中午在商业街发传单吗?我今天去逛街好像看到你了。”
还没到来客人的高峰,休息室里大家散坐着聊天,七号一边打牌,嘴里叼着根烟,一边找我说话。
“是啊。”我说。
七号:“也太努力挣钱了吧,发传单一个小时才几块钱啊。”
“六号外婆生病住院了,给外婆挣住院费呢,医院住一天不知道要花多少钱,这不借了老板五千块,工资都不能领了,不知道要还到啥时候,小家伙造孽。”
保洁阿姨拄着扫把站在她后面看牌,插了一句。
我无聊地听他们聊天,感觉像在听别人的事似的,心里想着今天晚上穆俊琛是真的不会来了,昨天那个预约肯定是忘记取消了,他以后都不会来了。
“五千块也不多嘛,只要放得开,钱是可以来得很快的,我昨天一天就挣了八百。”
七号淡定地看着牌,眼睛被烟熏得眯起,细卷的披肩发在烟雾里像群招摇的小蛇,她似乎被自己的烟熏得有些难受,纤细的手指把烟摘了,烟蒂上一个淡淡的口红印。
我正想问是怎么挣的,保洁阿姨就用扫把拍了拍七号的椅子腿:“你自己爱挣什么钱是你自己的事,别和人家小家伙说这个,他还是个学生,要考大学的。”
突然休息室里气氛就变了,有几个女技师表情不自在起来,脸上没了笑容,还有几个则一脸不屑或者摇头,还有的表情神秘地咬着耳朵。
七号无所谓地耸耸肩:“行吧,我不说了。”
“小六子,你别学她们。”胖胖的八号突然在边上很小声地对我说,“你和我们不一样,干干净净地进来,就要干干净净地出去,我们会所虽然穿得不正经,但明面上是没有那些项目的,都是她们自己想挣钱和客人乱来,这种事情要靠自觉,有些钱不能赚,知道不?”
我似懂非懂,休息室广播突然响了起来,进来了一大波客人,几乎所有的技师都被叫走了,保洁阿姨也急急忙忙迈着小碎步走了,去加热昨天新加的鹅卵石滚背要用的鹅卵石。
休息室里只剩我和七号。
干干净净地进来就要干干净净地出去。
我隐约猜得到七号是做了什么不太好的事。
可是一小瓶白蛋白要四五百,不用这个药,体内白蛋白水平低,腹水会越来越多。
“姐。”我坐到七号身后的椅子上,小心翼翼地问她,“你刚才说,你一天能挣八百块?怎么……怎么来的呢?”
七号回头看我,突然一口烟缓缓喷在我脸上,“真想知道?”
我伸手捂住整张脸,努力憋着不让自己丢脸地咳嗽。
好一阵,才缓过来,道:“姐,我缺钱,你愿意说的话就告诉我,不愿意说的话我就不问了。”
七号不肯说。
我也不追问,就不走,趴在椅背上,一直看着她,学穆俊琛那种可怜兮兮的狗一样的表情。
果然奏效,七号叹了口气,白了我一眼,凑近我耳朵,小声地说了一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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