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绵游戏(68)

　　俗话说，既来之则安之。在接受了事实以后，他很快就对“穿裙子”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产生了强烈好奇，进而开始期待，甚至有些跃跃欲试。

　　第一次正式穿上那套裙装时，他多少有几分扭捏，从更衣室走出去之前，他对着镜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积攒力量。

　　那之后不到五分钟，他已经乐在其中，嘴上虽然偶尔还会抱怨几句假装矜持，心里已是亢奋得很。

　　俗称：人来疯。

　　唯一的遗憾是，他的女装造型并不是他自己所喜欢的类型。

　　杨悦天生小个子，直到高三才勉勉强强长到了一米七，之后便彻底定格。外加肩膀偏窄，胳膊和腿也细，来到北方上大学以后，和女生们站在一块儿也看不出什么体型差距，几乎融为一体。

　　以年轻女生的主流择偶标准来看，可以说是半个残废。

　　更不幸的是，他人小志气高，欣赏的是那种身材高挑气质成熟的女生。

　　他的前女友就是这种类型的。

　　高二刚接受杨悦表白时，那女孩儿的身高是一米六八。女生本就比男生更容易显得修长，约会时两人若非紧挨着，乍一看，女高男矮。

　　女孩儿当初是不介意的。她欣赏杨悦个性有趣，又懂得体贴照顾人。

　　却不想杨悦停止发育，她却是一年年都没歇下。等到大二，女孩儿长到了一米七二，穿上高跟鞋，已经可以低头俯视自己的男朋友。

　　杨悦本人依旧是不介意的。

　　只可惜，谈恋爱这种事，一个人说了不算。

　　他知道自己的审美和外形分歧巨大无法调和，故而在被甩后一直认命的做一个单身狗。单身也不是坏事，不会掏心掏肺任劳任怨辛苦付出却被人不屑一顾，既伤感情又伤自尊。

　　令他意外的是，作为男生的他异性缘普通，穿上了女装，居然大受好评。

　　那次排练，现场无论男女都对他好评如潮，纷纷想要拍照留念。

　　杨悦本就是外放的性子，全无矜持，十分配合。

　　他虽对镜子里那个清秀寡淡的姑娘不感兴趣，但毕竟自己也是个男生，太知道同性脑子里都是些什么东西，喜欢什么模样，对着镜头一顿搔首弄姿，乐在其中。

　　不到两天，他的女装照片便传遍了整个学院，引起了小规模轰动。

　　工科学院，男女比例极不平衡，一群正处于躁动期的男青年长期群聚，求偶而不得，都有点饥渴。

　　系里也不是没有赵芹晴这样的漂亮姑娘，可毕竟人家平日里不可能每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画个大浓妆去上课，对比天仙一样的杨悦，就显得有点朴素了。

　　杨悦女装时脸上的粉涂了八层，但因为口红是浅粉色的，看在工科直男眼里，那就是素颜，简直清纯不可方物，令人怦然心动。

　　大家都知道是杨悦是男的，但没关系，男的更好，不需要有心理包袱。反正也只能看看，美女的性别就是美女，裙子底下还有些什么东西根本不重要，又不会掏出来展示，更碰不着。

　　只要愿意滋润大家干涸的生活，都是活菩萨。

　　杨悦确实还挺愿意的。

　　上一回他赶鸭子上架，空有服务精神，那几张流传甚广的成品照片，他自个儿事后看着总觉得僵硬，差点味道。

　　为此，他特地搜罗了些少女偶像的视频，偷偷学了几招，打算若是再有类似的场合，便立刻拿出来施展一番。

　　来到排练房被要求换上女装时，他跃跃欲试想着待会儿或许就有机会能学以致用，万万没料到群众的积极性比他所想要更积极百倍。

　　十点刚化完妆，有一同排练的男生随意抓拍了几张照片发进了班级群。那之后不到半个小时，排练房门口便堵满了前来围观的无聊群众。

　　杨悦在惊讶之余，人来疯再次发作。

　　排练间隙有人冲他呼喊，他必定转身微笑招手。这般热情配合，当下美名远扬，前来瞻仰菩萨的人群一波又一波，络绎不绝。

　　会有如此轰动的效果，漂亮是一部分，也要归功于杨悦的奔放。

　　和真正的女孩儿不同，杨悦毫无矜持，极为豪迈洒脱，顶着一张清纯至极的面孔什么服务性暗示动作都好意思摆，整个上午一共也就不到二十分钟的休息时间，至少主动提了六七次裙子，还一度被拍照男生提醒“内裤露出来了请放下来一点”。

　　杨悦裙子底下穿的是松垮垮的大裤衩，直接出门都不怕，半点不觉得羞耻，恨不得在男生们对着他脸红心跳的时候猛一下露出来展示。

　　为了不妨碍排练，赵芹晴专门安排了两个人站在门口，不让无关人等进入，就算是同班同学也绝不随意放行。

　　一直等到中午吃饭，班上的几个男生才终于被格外开恩入内，有机会近距离围观。

　　对着认识的人，杨悦放得更开。

　　那几个男生和他平日里关系就不错，向他讨福利，他统统配合。众人纷纷庆幸，为自己当初在班会上投的那一票叫好。

　　其中一位老哥性格很不错，就是长得有点寒碜，还有点木讷，一年到头没机会和女生说上两句话。杨悦挽着他的胳膊抬头对他甜笑又飞吻，把人闹了个大红脸，话都说不利索了，最后几乎是落荒而逃。

　　杨跃乐不可支，只觉得有意思极了。

　　等到了下午三点过后，围观群众终于少了许多。

　　杨悦当了一天的戏精，十分过瘾，趁着休息正打算自拍两张照片给景添欣赏一下，听见身旁有两个女生正凑在一块儿说悄悄话。

　　他最初并未留意，隐约听见对话中出现了“帅哥”两个字，不由得竖起了耳朵。

　　五秒钟后，他意识到那不是在说自己，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逗那些男生真的很有意思，可得不到女生欣赏，难免会有些唏嘘。

　　那两个女生此刻正在讨论，在排练房外面游荡了一整天的那个大帅哥到底是不是来围观杨悦的。

　　最后得出的结论是：肯定不是。毕竟长得那么帅，没理由和那些臭男人一样做这种毫无气质的事情。

　　杨悦顺着她们所说的方向看过去，隔着窗户和正小心翼翼往里张望的舒梓钦视线对了个正着。

　　舒梓钦愣了一下，杨悦却是立刻笑了起来。

　　“你们说的是不是那个人啊？”他转头，向着舒梓钦指了指。

　　女孩儿很不好意思，冲他笑笑。

　　杨悦也笑，还有几分得意：“是我朋友。”

　　他说完，对着窗户挥了挥手。舒梓钦见状，赶忙也抬起手来，大幅度地同他挥了挥。

　　那两个女生震惊，进而微微失落。

　　虽说最初的印象不太好，可毕竟前几天还一起出去玩儿过，当时气氛也相当不错。也不知道对方是否专程来看自己，杨悦想了会儿，决定主动去同舒梓钦聊两句。

　　跑到了门口，他张开嘴，脑子里全是“扫帚重”，一时间想不起舒梓钦的全名，于是干脆叫他的网名：“午饭！”

　　舒梓钦愣了几秒，指了指自己的脸：“我？”

　　杨悦心虚，但脸皮厚，理直气壮点头：“今天午饭吃什么，简称午饭！就是你！”

　　舒梓钦对此竟全无异议，乐颠颠跑了过来：“学长，我是不是打扰你啦？”

　　“不会啊，在休息呢，”杨悦问道，“你今天怎么会来这儿啊？”

　　“我……”舒梓钦一副不太好意思的模样，“我……呃……”

　　杨悦进行合理猜测：“来看我的？”

　　舒梓钦冲他笑了起来，露出八颗整齐洁白的牙。

　　杨悦想起了方才听到的对话，又问：“你什么时候到的？”

　　“到了一会儿，”舒梓钦抓了抓头发，“看你们忙，不好意思打扰。”

　　这可真是个内向的老实孩子。

　　这种人最招坏心眼欺负了。

　　“是吗，”杨悦一脸若无其事，往排练房里看了一眼，“我听我同学说，你在这附近晃悠了一天了。”

　　舒梓钦低下头：“……呵呵。”

　　傻乎乎的，可看着并不讨厌。杨悦见好就收，不再故意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