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荣裕也舒适地闭上眼。
睡午到下午,护士敲门进来给换药。
看见床上依偎着睡着的两人,护士停在门口,没敢说话。
荣裕听见声音睁开眼,示意护士不要出声,小心地从盛奕头下抽出被压麻的胳膊。
盛奕睡得很熟,完全没有察觉。
换完药,荣裕对护士点头表示感谢。
又无声地躺下,把身边的人搂进怀里。
盛奕下意识把脸在荣裕的衣服上蹭了蹭,闻到令他安心的气息,变轻一些的呼吸再次绵长起来。
护士没敢多看,拿着托盘悄悄离开病房。
体贴地给两人把门关好,在门外捂了捂被甜到怦怦跳的心。
昨晚疯过了头两人都是天亮才睡,盛奕这个午觉睡了足足有八个小时。
等再睁开眼,窗外的天已经黑了。
病房里没开灯。
盛奕忙坐起来,用手背蹭了下不存在的口水。
拿起手机查看时间,懊恼地抓了抓乱蓬蓬的头发:“天啊,都快九点了,你怎么不叫我。你的生日差点就这么睡过去了。”
荣裕坐起来点亮台灯,觉得没什么,笑说:“能和你一起度过这一天就很好。”
盛荣心里愧疚得不行,看了眼手机短信,惊喜地睁了睁眼:“快递到了!我下去取。”
下床穿上外套戴好帽子,盛奕注意到窗外有什么在飘,“下雪了。”
荣裕也看向窗外,“应该是最后一场雪。”
盛奕打开手机天气APP,看了下后面半个月的天气预测。
天暖了,确实是进入春天后的最后一场雪。
窗外的城市夜光微微莹亮,白色雪碎在春风中轻飘飘地扬洒。
静谧又美好。
像礼品店里卖的雪花玻璃球。
因为是最后一场雪,更显弥足珍贵。
这个冬天发生了太多,盛奕甚至有种错觉,好像已经在这个冬天里度过了大半生。
他有点感慨,自言自语说:“冬天要结束了。”
看着玻璃窗外的雪景思索片刻,盛奕翘起嘴角,回头问:“想不想出去看雪?”
像之前荣裕做过无数次的那样,盛奕像照顾小朋友一样给荣裕穿好衣服。
不太熟练,但很认真。
荣裕坐在床边,任由盛奕很有兴致地摆弄着他。
最后给荣裕戴上帽子和围巾,盛奕很有成就感地叉腰:“完美。”
“不能被主治医生看见。”荣裕提醒。
早上主治医生过来检查,特地嘱咐荣裕尽量不要活动,让他在床上老实地躺几天。
那个教授有点可怕,说起不听话的病人毫不留情。
VIP患者也不给面子。
盛奕也有点怕荣裕的脚会恢复不好,可是又觉得看不到最后一场雪太可惜。
他犹豫地挠挠头:“要不算了?”
荣裕示意盛奕把轮椅推过来,“没关系,不要被发现就好了。”
“不行,用轮椅目标太大了。”盛奕还是不想错过这次机会,心想小心一点不要让荣裕碰到脚就好了。
这种隐秘的逃离行动让盛奕有点兴奋。
他又给荣裕戴了个口罩挡住脸,直接在荣裕面前转过去半蹲下,“上来,我背你,我们跑得快点。”
荣裕垂眼看了盛奕几秒,目光变得深邃,抬手勾住了盛奕的脖子。
盛奕背起荣裕。
他没有这么直接地感受过成年男人的重量,没做好心理准备,被压晃了一下,立刻稳住。
荣裕有点不放心:“不要勉强。”
“小意思,刚才没做好心理准备。”盛奕面不改色地承受着荣裕的重量,悄悄呼出一口气,背着荣裕往外走。
走到门口,盛奕紧张地左右望了望。
VIP病房的楼层没什么人,盛奕偷人一样快速跑到电梯口。
等电梯时有护士路过,两人一起埋下头用帽檐挡住脸。
护士停下脚步,多看了眼他们。
盛奕张得心脏怦怦跳,电梯门开,立刻冲进去狂按关门。
电梯下行时在精神科停下,王思哲正好下班,和其他教授说笑着走进电梯。
王思哲竟然真的没有发现他们。
盛奕站在电梯角落努力消除存在感,回头和荣裕在帽檐下对视。
口罩和压低的帽檐间隙露出荣裕漂亮的眼睛,漆黑的眼底含笑睨着他。
越来越像一场真人医院逃脱游戏。
盛奕突然有点忍不住笑,低下头深吸一口气,抿唇努力憋住。
终于逃出了人来人往的医院大门。
清冽的空气扑面而来,白色的雪花落在两人的帽子上。
盛奕把荣裕放到医院对面的广场喷泉池边,喘出一口白雾,说:“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取一下快递,马上回来。”
“不用急。”荣裕抬头说,“注意安全。”
怕荣裕冷,盛奕又把荣裕羽绒外套上的兜帽也给他戴上,双手插兜往附近快递驿站的方向跑,回头嘱咐:“不要跟陌生人走。”
荣裕好笑点头,安静地坐在雪中,望着盛奕跑远的背影。
盛奕跑着跑着,踩到暗冰,惊险地打了个滑。
这次盛奕没能耍帅成功,狼狈地站稳。
在周围人的偷笑中压低帽檐,尴尬地快速逃离现场。
荣裕无奈地笑。
直到盛奕的身影消失在马路对面,荣裕才收回目光。
他抬起头望着夜空中飘落的雪花,伸出手用袖子半遮住掌心接了几片。
每一片雪花的形状都不同,各自呈现出完美华丽的对称形状,是大自然最巧夺天工的造物。
却都没有盛奕送给他的那片好看。
荣裕感觉衣服下心脏上方的皮肤微微发麻,隐隐烧灼。
像一个魔法的封印,封印了那些他不愿回忆的过去。
发现盛奕失忆的那一刻,因为他的存在随着那些记忆一同被抹杀,荣裕曾经绝望过。
甚至觉得过去的人生变得一片虚无,等待他的只有不知何去何从的未来。
可是现在。
荣裕却意识到,他以为的灾难其实是一种祝福。
是天意的慈悲。
是上天给了他们一次得到救赎的机会。
荣裕轻轻吹走袖子上的雪花,只留下身上的那一片,望向夜空的眸光平和而宁静。
不远处传来奔跑的脚步声。
盛奕拖着一个行李箱,手臂夹着一幅包好的画板跑过来,气喘吁吁地停到他面前,“天啊,取快递的人好多。等很久了吧。”
“没有。”荣裕微笑了笑,目不转睛地看着盛奕手里的画,“画了什么?”
“别急,最后再给你看。”盛奕卖着关子,蹲下在干净的地上打开行李箱。
荣裕垂眼看着行李箱里大大小小的礼盒,惊讶地睁了睁眼,眸光渐渐明亮起来:“这些都是给我的?”
“当然了。”盛奕得意地勾起一遍嘴角,“欠了你三年生日礼物,我要一次补给你。”
荣裕心情复杂地看着满行李箱的精致礼盒。
沉默了几秒:“回去再拆吧,会被雪沾湿。”
“也行。”盛奕把拿出来的礼盒又放回去,尊重荣裕的意愿,合上行李箱。
盛奕把行李箱推到荣裕身边,大方笑说:“都是你的了,你想什么时候拆就什么时候拆。”
“谢谢。”荣裕把手放在银色的行李箱上,珍惜地轻轻摸了摸。
“那画呢?”盛奕抱着画坐到荣裕身边,转头问:“也要回去看吗?”
荣裕用手指小心地感受了一下包装下的画,深远的目光好像已经看见了里面的内容,低低“嗯”了声。
盛奕忍不住笑:“我好像送了你一箱黄金。”
荣裕也忍不住笑自己。
盛奕不知道从哪里又拿出一个白色的方盒,放在两人之间:“那生日蛋糕总可以现在吃吧?”
“什么时候订的?”荣裕有点意外。
“你不需要知道那么多。”盛奕神秘地笑了笑,打开蛋糕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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