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嘉然用冷水洗了把脸,打开微博,跟对方确认了没有地方需要改动之后再次关了手机扔在桌上,上床将自己严严实实裹进了被窝。
这一觉睡到快八点。
外面天已经黑得差不多了,宿舍没开灯,他睁眼盯着天花板,费力将自己从光怪陆离乱七八糟的梦境里隔离出来。
症状依旧没有好转。
手臂手背上火辣辣的疼,他下床打开灯,才看见上面全是被他在睡梦中用指甲挠出的红痕。
闭了闭眼转身从柜子里拿上睡衣准备再去冲个凉水澡,进卫生间打开水龙头开关,却发现了一件无疑雪上加霜的倒霉事——停水了。
“……”
谢嘉然抱着衣物恍惚地站在阳台怀疑人生。
被冷落许久的手机又开始嗡嗡振动不停了。
梁夙年已经到了那个很有特点的集市,正往宿舍群里扔图刷屏。
夙以往年:【出现吧宝贝们,有看上的吱一声,回来给你们带,错过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啊。】
黎塘和沈学豪两个扬言忙着社团联谊活动的人结果回得比谁都快。
三下五除二圈出十好几个东西,羊毛薅得一点不手软,最后没忘各自补上一个【谢谢老板】的表情包,以示深切感恩之心。
梁夙年表示收到,等了一会儿没等到谢嘉然说话,以为他是群消息免打扰了没看见,就特意艾特了他一下:【@X。谢老师,有看上的吗╰(*°▽°*)╯】
谢嘉然有看上的吗?
当然有。
屏幕上是一张放大的平安扣照片,玉牌精致绳结精巧。
然而在谢嘉然眼里,无论物件多么巧夺天工,他也只看得见摊开掌心托着平安扣的那只手。
他用力掐着手腕,心想如果我说我看上了这只手的主人,能立刻将他带到我面前吗?
梁夙年没等到谢嘉然在群里回复,倒是等来了一条私聊消息。
X。:【梁夙年,我能不能借一件你的衣服穿?】
夙以往年:【可以啊,不过怎么了吗?】
X。:【我不大舒服。】
看见回复,梁夙年楞了半秒,几乎是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抬眼看看时间,已经八点半了。
以他对谢嘉然的了解,如果不是难受得实在忍不住,绝对不会在他出去玩的时候给他发消息。
眉头皱起正要打字,身边肖池忽然咦了一声:“我去,学校停水了啊!”
“什么?”他转头问。
“停水啊。”肖池把手机给他看:“半个钟头前发的公告,今晚八点到明早六点全校停水,幸好咱们出来玩了,不然今晚岂不是连澡都没得洗。”
“啧!”
梁夙年揉了揉太阳穴,低头飞快打出一条回复:
夙以往年:【谢嘉然,我衣柜门没锁,你想穿哪件都可以,或者直接去我床上睡也行,都随你高兴。】
随后收起手机对肖池道:“我有事得立刻回学校,你帮我跟班长说一声,如果有什么需要直接跟酒店报我名字就行,先走了。”
肖池:“???”
谢嘉然换上梁夙年的衣服后才发现自己真是天真得离谱。
这个办法太徒劳了。
不但没有如意料中缓解他的不适,反而像是唤醒了什么一般,让他的症状骤然加重。
折磨人的痒在他身体里四下窜动蔓延,小人得志似的,嚣张得差点都要钻出皮层。
但是脱下来……
好的,他很成功地把自己逼到了进退两难的死胡同。
梁夙年的床他是不敢肖想了,他现在脚软得连自己的床都不一定爬得上去,只能恹恹趴在桌上细细抽气。
背对着空荡的宿舍,谢嘉然将脸深埋在臂弯,整个人虚落得没有一点安全感。
也不知道睡着还是没睡着,半梦半醒中听到开门的动静,费力想要睁开眼。
重影晃动,有人将他从臂弯挖出来,摸摸他的脸和额头,气息不匀地问他:“谢嘉然,你怎么样了?”
很熟悉的声音。
味道也很熟悉,触感也很熟悉。
谢嘉然闭了闭眼,视线里的模糊渐渐驱散,对方神色焦急的模样终于清晰映入眼帘。
“……梁夙年?”他哑着嗓子叫他。
“是我,你还有哪里不舒——”
他话没说话,就被对方用力勾住脖子扑了个满怀。
如同迷路的航船终于找到灯塔,生怕下一秒就会失去渴求的光源,谢嘉然几乎用上所有力气紧紧抱着梁夙年。
脑袋拱进他颈窝不停蹭着,委屈和依赖的情绪杂糅在一起,将他齐头淹没。
这是种从未体验过的,被一个人强烈需要非他不可的感觉。
梁夙年怔住了。
下一秒,毫不犹豫抬起手臂环过男生细瘦的腰身用力压向自己,用更大的力气去回抱,以此给予他最大的安全感。
“乖,没事的,别怕。”
“我回来了。”
第26章 晋江独家发表
宿舍得停水到明早, 为了他家娇贵的小公主今晚能睡个好觉,今晚显然不能继续住在宿舍了。
学校附近都是小旅馆,梁夙年不做考虑, 直接带着人打车到了最近一家星级酒店。
谢嘉然情况看起来不太好,梁夙年没敢让他走路, 上下车前后的那一段路都是用背的。
偶然蹭到脸颊的皮肤温度高出他一截, 他于是偏过头贴上仔细感受了一下, 拧起眉心:“谢嘉然, 你是不是在发烧?”
“我不知道。”谢嘉然声音有些疲惫的含糊。
梁夙年:“那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除了老毛病, 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有一点。”谢嘉然:“头很晕,身上也没力气。”
“知道了。”梁夙年将他往上托了些:“没事的, 我们马上到酒店了, 如果困就趴在我身上睡了会儿。”
“我不困。”谢嘉然收紧手臂抱着他的脖子:“我下午在宿舍睡了很久。”
梁夙年哄着他:“不困也可以闭上眼睛休息, 不是头晕吗, 眯一会儿就好了。”
谢嘉然歪在他肩膀上, 听话地闭上眼睛。
两个人开了一间套房,梁夙年让谢嘉然坐在沙发上,让酒店服务生找来一支温度计给他测了一下体温。
一量,37.5, 果然在发烧。
“要去医院吗?”他蹲在谢嘉然面前问。
谢嘉然嫌麻烦怕折腾, 抱着膝盖恹恹摇头:“我不想去, 只是低烧而已。”
“好,那就不去,我下楼找个附近药店给你买药,你乖乖呆在这里等我回来。”
梁夙年拍拍他的头顶,站起来刚想转身就被拉住手。
谢嘉然仰着头看他, 犹豫了一下慢慢放开,刚撤离不到半寸又不甘心似的再次抓住。
谢嘉然躲着他的目光:“我睡一觉就好,不用吃药。”
垂下的长睫在眼下打出一片阴影,嘴角轻轻抿着,看上去有些可怜巴巴的味道。
梁夙年怎么会看不懂他的意思,眼中闪过一点无可奈何的笑,没有拆穿。
“算了。”他回牵住谢嘉然的手,有模有样道:“我想起来附近似乎没有药店,下去也是白跑,还是叫个同城快送吧。”
他挑了最近的药店,跟早在楼下等着似的,买的药从下单到送达不过十分钟。
洗了澡,守着谢嘉然吃完药,梁夙年才问他:“现在睡觉吗?”
谢嘉然看起来很累了,眉宇流露着疲惫,但还是坚持摇头:“我下午已经睡了很久了。”
梁夙年虽然不大明白下午睡很久和晚上不睡觉有什么必然联系,不过还是依着谢嘉然:“行,现在不想睡就不睡吧。”
说完想了想,觉得这样干坐着太无聊,半哄半提议:“要不要带你玩儿两把游戏打发时间?”
谢嘉然茫然看他:“可是我不会玩游戏。”
“不会也没关系,很简单的。”
一回生二回熟,梁夙年跟上次在画室里一样轻车熟路把人捞进怀里坐好,顺带再捞过自己手机:“你只要跟在我后面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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