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泯甚至有些无措起来,无言良久,才闷声道:“……我知道了。”
景予:“???”
夭寿,李导是不是代入了!
他只觉得头疼欲裂,混乱地拍着脑瓜子道,“不是的,李导,你听我说——之前,在拍戏之前,我和谢知安表面上是另一种关系,实际上是这种关系,其实我们根本不是那种关系,所以您和他完全不一样的——!!!”
李泯好像听懂了,他沉思了一瞬。
谢知安可以给景予很多东西,景予会接受。
他给景予,景予不会接受。
他和谢知安对于景予,不是同一种关系。
李泯再次郑重地深思了一下。
觉得,自己大概是明白了。
他埋着头。
闷声地说——
“……我也可以。”
……
“……那种关系,我也可以。”
景予再再再一次傻住。
呼吸停滞。
一时忘言。
他看着垂头,像小心翼翼地收敛着身体蜷缩在幼崽旁边的大狮子一般的李泯。
他想笑。
想说李导你明白那是什么关系吗,那不是什么好关系啊,正经人不应该这样的。
又想严肃一点,告诉他有些话不可以随便说的,会有人当真的。
还想哭。
想对他说李导你真是太好啦,你真是个善良的大好人。
想说你是第一个不要求我任何奉献就给我很多很多的人呢。
想说你是第一个让我觉得收获原来可以大于付出的人呢。
他什么都说不出口。
他别过头,堵着鼻子说,“您以为,我和他是什么关系?”
李泯认真地想了一下。
“是………情侣。”
……
李导说的那种关系他也可以吗?
景予突然笑了一下,又迅速蒙住脸。
“正经的情侣不是这样的,”景予声音闷闷的,听不出是因为隔着手心还是嗓子发堵,“我们不做情侣的事,不算情侣。”
这就是李泯不太懂的了。
……
“那什么样,是情侣的事呢?”
“因为互相喜欢而情不自禁做出的一些事。”
“比如……?”
“拥抱啊,接吻啊,鼓掌啊……”景予说完才想到李泯可能听不懂,他也不好意思直白地解释,直接生硬地掠过这一个,继续道,“……牵手啊之类的。”
牵手,也是吗?
李泯沉思地看了看自己的左手。
他好像和景予做过这件事。
可是景予说他们不是那种关系。
那难道是归类于另外一种?
李泯定定深思半晌。
最终举一反三地问:“如果是,见对方开心而开心,见对方不开心而难受,反复回想,无法忘却——这是什么?”
景予愣了愣,想了一下,“因为见到对方而高兴,这是情侣,因为对方出现可以使自己愉悦,两人可以彼此愉悦。”
“因为对方的高兴而高兴……”
他说不好。
“因为这个人的存在本身而高兴……”
或许更高一层。
“……算爱人吧。”
……
谢知安不是爱人。
李泯思索许久,眉头终于微微地解开了。
他知道答案了。
雨后的海城空气清新起来,夕阳拖拽着云雾没入天际。
景予那一瞬,听见了自己呼吸的声音。
也看见,李泯嘴唇张合,清晰地,缓慢地说。
“那我……”
“是你的……”
“爱人吧。”
……
景予耳中轰鸣。
第29章 更了
李泯对爱人的定义是什么?
见对方开心而开心,见对方不开心而难受,反复回想,无法忘却。
……
这是太高、太亲密、太不敢想象的评价了。
——在李泯心里……他是这样的吗?
景予聪明的脑袋瓜被烧傻了。
他没敢想象出来,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
李导期待从他这里听到什么答案。
这一记直球把他打懵了,景予这辈子都没面对过这种场景,什么合约替身、横空出道的资源咖,都是小场面,试问谁被自己的偶像一脸认真地问过,“我是你的爱人吗?”
偏偏他那么懵懂。
偏偏他只学会了最初级的情绪变化和关系定义,不懂得迂回和试探,没想过暗示或伪装。
他和所有为情感苦恼的青年人一样。
最大的差别是,他不懂。
所以也没有藏。
想到了,困惑了,就说出来。
没给自己留一点后退的余地。
景予胸腔里有万丈洪流在奔涌般。他要很用力、很冷静地克制自己,才能忍住不扑过去抱住李导。
……
谁不想抱抱他。
谁能抵御他懵懂、渴望而胆怯的眼神。
原来他也是会畏怯的。
景予以为李导应该没有怕过什么东西,也不存在为什么感到紧张——而现在这两者产生的原因,似乎都是他。
心里酸酸胀胀的,像破了口的热水袋,暖流汩汩涌出。
景予竭力恢复冷静,极其慎重地思考着怎样回答。这是他有生以来最值得郑重的答案,他一个字都不想说错。
李泯有一瞬间的无措,认为自己理解错了,压着泛哑的嗓子,低低地、小声地说:“……不是吗?”
……
他头顶一重。
景予伸手用力揉了揉他的头发。
说实话有点扎手,李导的发质一点都不软。
李泯怔怔地、茫然地望着他,有点无措,但也没有丝毫反抗的想法,甚至想了想,微微低了低头,方便景予揉。
他不知道景予想干什么。
但他愿意让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景予顿了顿,又放下手,做了个他想了很久,又不敢做的事。
他捏住了李导的脸。
李泯估计是这辈子第一次被人捏脸,依然茫然地看着他,没有躲闪,眼神像被雨浇得湿漉漉的狗狗。
他脸上的肉非常少,骨骼感明显,比例匀称得让人不解,不敢相信这是人类天生的脸蛋子吗?
手感也不能算柔软、细腻,至少和景予自己用良好作息、健康饮食和各种护肤品精细地养出来的光滑皮肤不一样,没有什么弹性,只能轻轻地捏住一点。
景予有种冲动。
有种瞬间席卷了脑海,把其他念头都赶了出去的冲动。
他在质问自己是不是对李导有着超出普通情谊的想法。
答案羞赧得甚至不敢在脑海里多过一遍。
“……李导,”他小声说,“你上学的时候是不是经常被扣步骤分?”
李泯没反应过来,随后迟钝着,轻点了下头。
他都是直接写答案的,没有过程。
景予失笑。
又甚至有点笑不出来。
在他生长的每一个细节里,都藏着让人发痛的聪慧和笨拙。
“爱人真正的含义比这还要复杂一些,可能不止是这样的,我也描述不上来。”
景予胆大妄为地将李导的嘴角往上拉了拉,让他露出一个不太规整的笑容来,“等我们都学会了……清楚地知道它象征着什么了——”
“那我们就是爱人了吗?”
景予一顿。
扯动了几下面部肌肉,还是没能很好地控制住表情,只好也露出了和李泯相似的笑——
“对。”他说,“那个时候我们就是了。”
在李泯学会之前,他不愿成为在他懵懂时趁人之危的那个。
当他有了完整的感情认知,清楚地知道他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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