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医生在给他包扎,伤口疼得慌,温虞忍不住“嘶”了一声。
贺闻宵立马道:“怎么了?”
其实温虞知道自己应该说出实情的,但他还是下意识否认了:“没事。”
贺闻宵从他嘴里问不出什么,挂了电话还是不放心,又打给了组里一个副导演,副导演不知道两人的事,直接说了实情。
贺闻宵一听就坐不住了,当即往温虞那边赶,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
这事把贺闻宵气得不轻,又气又心疼,看着温虞的伤就直叹气。
温虞没想到他会直接过来,心虚地拉住他的袖子,说:“哥,真没那么严重,过段时间就好了。”
贺闻宵进医院正好看见温虞换药那一幕,血淋淋的,一想起那画面他的心就揪得慌,沉着脸说:“这叫没事?这叫不严重?我要是不亲自过来,这事就被你瞒过去了是不是?”
这事就像是钉进木材里的钉子,木头本就存在裂痕,一枚钉子钉进去,再轻轻一扯,木材就完全裂了。
因为手伤的缘故,温虞的拍摄进程暂停,贺闻宵那边还有工作要忙,索性带着温虞一块回去了。
温虞住进他家里,这套房子两人经常住,生活用品都很齐全。
温虞伤的是左手,右手完好无损,但贺闻宵怕他磕着伤口,凡事亲力亲为,不在家的时候就让小关去陪温虞。
那天贺闻宵在剧组收到了小关送来的水果沙拉,他还挺意外,问小关:“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个?你温哥让你做的?”
小关说:“他自己做的。”
贺闻宵皱眉:“他手伤着了怎么做?”
小关摇摇头,说:“不知道,我去倒了个垃圾,回去就看见他把这个准备好了。”
这些水果都削了皮,切成整整齐齐的小块,温虞一只手根本不方便,贺闻宵刚要给他打个电话问问,结果被导演叫去讲戏了。
这场戏在一栋居民楼下拍,楼对面就是一家医院。拍的时候贺闻宵不经意扫了一眼,居然看到了温虞的身影。
温虞身上披了件薄外套,秋季风大,风吹起他的袖子,贺闻宵看见温虞左手上的绷带似乎渗了血。
拍完这场贺闻宵直接冲进医院找人,果不其然在医院走廊里看见温虞。
温虞手上的绷带已经换完了,正在等医生给他拿药,他没想到会在这看到贺闻宵,先是一愣,而后咽了口唾沫:“你怎么来了?”
贺闻宵紧锁着眉,走过去盯着他的手看,问道:“怎么回事?”
温虞故作轻松道:“没……就是过来换个药。”
他刚说完,医生推门出来,把药递给他说:“以后千万小心,手都这样了就别进厨房了,再碰一下这伤就真好不了了。”
温虞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医生走后他拉住贺闻宵说:“哥,就是不小心碰了一下,没事的。”
贺闻宵脸色有点沉,说:“有时候我真不明白你是怎么想的,是你的身体重要,还是我吃一顿水果重要?”
两人一路沉默地回到车上,温虞打车来的,他这样也开不了车,进了副驾驶连安全带都扣不上,贺闻宵俯身帮他扣上。
温虞趁机在贺闻宵侧脸亲了下,软声道:“我错了,下次不会了。”
安全带“咔哒”一声扣上,贺闻宵直起身子,脸上没什么表情:“不会有下次了。”
第45章
路上两人都没出声,很安静,安静得让人心慌。
秋天的午后阳光和煦,照在身上暖融融的,温虞却无端感到冰凉。
回到家贺闻宵鞋都没换,直接进了卧室,把温虞放在抽屉里的证件装进一个袋子里。
这间房子是家一样的存在,到处都是共同生活过的气息,贺闻宵本想把温虞的东西都收拾起来,想了想还是算了。
温虞已经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眼眶都红了,看着他叫了声:“哥……”
贺闻宵没理他,温虞走过去想抱住他,被贺闻宵往旁边一闪避开了。
“你的手刚包好,小心点。”贺闻宵低声说。
温虞看着他手里的东西摇摇头:“我不要这些,别这样哥。”
贺闻宵攥住他的右手,拉着他坐到沙发上,淡淡道:“看看有没有少了什么。”
温虞闭上眼,别过头不去看。
今天是个难得的好天气,窗外晴空万里,澄净的光落了一地。
温虞低下头捂住脸,声音颤抖:“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哥,我一定好好改,我什么都不瞒你,求你了,别判我死刑,这样太狠心了。”
贺闻宵深吸一口气,他远不如表面上装出来那么平静,结束一段三年的感情,对谁来说都是割肉般的疼,他心里也不好受。
但再疼也得分,趁感情还没耗尽,趁他们还爱对方。
贺闻宵站起来,在温虞看不见的地方闭了闭眼,哑声道:“项链给我吧。”
项链是当初温虞过生日贺闻宵亲手为他戴上的,也是两人在一起时的见证。
他们都知道这条项链意味着什么。
温虞不给,贺闻宵就亲手去解。
“我一直在给你机会,也在给我们机会。”贺闻宵用力摁住他的肩膀,另一只手摸索着解开项链,“我就是怕你难受才一直心软,你倒好,你拿刀往我心上剜,你疼,我比你更疼。”
贺闻宵强势惯了,唯独肯在温虞面前收敛脾气,他很少跟温虞说什么重话,但不代表他只会一味心软。
这项链贺闻宵帮温虞戴了无数次,解下来轻而易举。
温虞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他私下很少哭成这样,拍戏时说哭就哭,平常却是一个习惯把委屈跟难过往肚子里咽的人。他颤抖着去抓贺闻宵的手,却抓了个空。
贺闻宵往后退了一步,平静地看着他,说:“中午没吃饭的话就点个外卖吧,或者让小关来给你做,手伤痊愈之前就别进厨房了,自己上点心,别不把身体当回事。”
贺闻宵说完,从风衣兜里拿出一朵玫瑰,花是他在剧组里偷偷剪的,茎上的刺都被清除干净了。
可能是在口袋里放了太久,原本艳丽新鲜的花瓣不知道什么时候蔫了,但乍一看上去还是光鲜亮丽的样子。
贺闻宵手指在花瓣上抚了抚,放在温虞面前,说:“这枝可能养不活了,不想要就扔了吧。”
贺闻宵转身要走,温虞见状直接扑过去揪住他的衣服,哭得直抽气,说话都说不出来,只会重复:“……别走,别走。”
贺闻宵站在原地没动,他下颌绷紧,眼里也泛着血丝。
他几乎用了毕生的力气才狠下心说出那句话:“就这样吧,散了就是散了,藕断丝连没意思,以后各走各的路,祝你我都好。”
“哥……”温虞一只手哪能抓住他,贺闻宵一使劲就能挣开。
“我还得回去拍戏,你……”贺闻宵错开视线没去看他,缓了片刻才说,“你好自为之吧。”
贺闻宵走了就没回来,门关上的声音让温虞的心都颤了一下。
温虞没跟出去追,追了也没用,贺闻宵铁了心要跟他分。
房间里静悄悄的,只剩下风吹动窗帘的声音。温虞贴着墙面缓缓坐在地上,盯着虚空发呆。
他脑子里什么都没想,空了,心也是空的。
他爱了贺闻宵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求来的人,最后还是被他弄丢了。
抽筋拔骨也不过这么疼了吧。
老天对他一向吝啬,赐他无边深渊中遥不可及的光,待他沉溺其中无法抽身时,再残忍地把一切收回。
一场持续两年的美梦,该醒过来了。
-
贺闻宵下楼之后就在楼下站着仰头看,温虞就在那扇他熟悉的窗户里。阳光热烈,这么看有些刺眼,贺闻宵眼眶一片酸涩。
他在楼下站了会,温虞一直没出来。
说来也挺好笑,昨晚还亲密抱在一起相拥而眠的恋人,现在连看一眼对方的立场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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